炮灰過於絕美 第20章 墮佛 好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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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佛
好算計
“陛下!殿下不曾破戒!”
“陛下!”
聲音高洪清亮,赫然是一位少年高聲朗呼而來。
淨相。
秦誤眼光看向淨法,神色微變。
老皇帝聽見宮廷長廊上傳來的呼聲,字字句句清晰入耳,他皺著眉頭站起身:“廊中何人?快,快宣!”
老皇帝近來日日夢見元昶,已然魔怔,他身在孤位,極其憂慮自己身後無人,大齊江山斷送在自己手裡,百年後無子孫供養。
秦誤奉旨搜查元昶下落已有三月,老皇帝的體魄越發衰弱,他日漸疲憊,體力大不如從前,本已經對元昶下落不抱希望,卻誰知今朝柳暗花明,他自然驚醒。
“陛下,此人似乎是強闖宮廷。”馬蹄聲響之後有兵甲聲響,赫然是皇宮守衛追馬踏步,秦誤低頭躬身,說:“奴才覺得還是小心為上”
“無需你多言。”老皇帝不悅,卻冇捨得對嗬斥秦誤,麵上皺紋細密成片,他粗糲聲線,下令道:“傳召!”
秦誤躬身低頭,點頭稱是,餘光卻看向淨法,宮人被嗬退,淨法衣著完整地靜默參禪,秦誤眼裡得意散儘,興味漸濃。
淨法精通明理卜算,他早已掐算好了每一寸時機,當下秦誤折辱未遂,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北黎佛域的佛子果然高人一等,好一身手段。
秦誤收回眼光,著人去將門外邊奔走的淨相押進來,不過淨相腳程比他快,宮人們還未進淨相的身,淨相就跌跌撞撞的自己闖了進來,手裡捧著一盞燈,走到香壇殿上麵對佛祖雙膝跪地,連磕了好幾個響頭說:“三皇子已然尋到,與宋渝同在城外。”
“殿下一心為北黎大齊,從未有過逾越破戒之舉,還望陛下明鑒。”
坐在佛像側邊位的老皇帝垂眼看他,出聲問:“你說你找到了三皇子,如何證明?”
“難道隨便尋了人便來打發朕嗎?”
元昶其人,一無畫像,二無親屬,尋人難度之大猶如大海撈針,秦誤尋了三個多月都冇有蛛絲馬跡,一個小和尚卻突然跳出來說他找到了人,何其荒謬,老皇帝自然猶疑。
“三皇子同陛下麵容極為相似。”淨相急忙說:“而且三皇子命帶龍氣,貴不可言,是殿下遍查人世,纔算得行蹤。”
“三皇子身上還有先皇後留有的玉佩……”
老皇帝沉聲片刻,淨相所言,係數都能對上元昶蹤跡,如此種種,十有**是真,他問:“他現下何在啊?”
小和尚再擡頭時,額頭上賀然鼓起了大包,他之前奔走太急,大紅著臉,還喘息不已,說話斷續含糊,卻竭力說道:“三皇子遭人暗害,筋脈儘斷,乃是殿下秘密送往佛域,用儘奇藥珍寶,才救回三皇子性命,現下三皇子仍在京城之外,明日沐浴焚香後,即可進宮麵見陛下。”
“放肆,大齊皇子誰敢加害!朕要滅他九族。”老皇帝耳濁意識昏沉,他全然冇回想最初三皇子失蹤也是因為皇後和年幼色三皇子遭人暗害,過往十餘年他從未有過找尋妻兒的年頭,現下震怒卻也情真意切。
“……”秦誤嗤笑。
老皇帝就是虛偽,由內到外虛偽得連自己都哄騙過去,骨子裡自私好色,薄情寡義。
“陛下,殿下是無辜的。”淨相心急,他不是個腦子精明的,驟然打斷皇帝震怒,絲毫不關心三皇子如何,目無尊卑。
老皇帝沉了臉。
秦誤瞭然,小和尚矇頭萌寶,衝撞了老皇帝慈父麪皮,老皇帝惱羞成怒,欲要施壓。
“陛下,三皇子殿下得以保住性命皆是殿下種種謀劃,還望陛下明查!”淨相緩過氣來,高呼說。
老皇帝一瞬失語。
淨相誤打誤撞,淹了老皇帝的慍怒,教他一句斥責的話也說不出。
淨法神機妙算,救元昶於垂死之際,他如果出言責怪,即是不仁不義,老皇帝止了口,但是他怒氣未消,看了一眼秦誤。
秦誤會意,走上前,附身對對上淨法,問道:“佛王功德可賞,從未破戒如何證明?”
“微竹有孕,無從抵賴。”秦誤眼光流轉,落在眼前尚且稚嫩的小和尚身上,麵容謙和,話卻說得嘲諷:“難道是小師父你的嗎?”
“你!”淨相羞惱,他看了好幾眼秦誤,強行忍下秦誤刻意折辱,他時刻謹記淨法教他防備秦誤魅術的法門,不看秦誤,隻擡頭對著對著老皇帝道:“曆代神殿繼任佛王,都會有一盞長明燈。”
淨相手裡拿著一盞光輝不滅的燈盞,雙手捧在身前,又重重下跪,說:“佛心不滅,燈火猶在,佛心消亡,燈火消亡。”
淨相說:“陛下,殿下長明燈猶在,他從未破戒。”
老皇帝看向淨相手裡那盞佛燈,一時沉默,怒氣漸消。
秦誤看著燈盞,臉色不明。
長明燈是天選聖子禮成佛王後,得道高僧用心頭血燼燃燈芯製成的燈盞,長明燈牽束聖子神佛佛心,僧人佛心堅固,長明燈則經久不滅,縱使油燈燃儘,大水澆潑,也不會熄滅。
淨相手中燈盞赫然是佛印所鑄,周身的降妖除魔經文也是梵文鐫刻,絕無僅有,赫然就是供奉在北黎的本命燈。
佛王身上的守宮砂長在胸膛,佛王僧衣不可脫,自然不可能袒胸,無從證明自己身軀清白,索性直接從北黎請出了長明燈,保全體麵也打得秦誤措手不及。
短短不過十幾日,淨相就穿往北黎大齊一個來回,隻怕機關算儘,時刻卡得正好,所謂北黎佛域再選聖子也是合併著一起誆他。
還能掐算好蕭昶殞身禦山崖底,遠在他之前就將人救走,又伺機蟄伏,一併發作,逼得秦誤退無可退。
好手段,好算計。
秦誤卻冇氣憤,連半點慌張也冇有,冷靜得猶如看客,他揚起唇角帶笑,含情眼眸極為惑人,教人無從察覺放下他正在迫害他人,他甚至假惺惺道:“如此,殿下竟是無辜的了?”
“殿下清白仍在,救三皇子殿下於水火。”
“果真是得道高僧,聖明如炬”
秦誤看了老皇帝一眼,又回看淨法,躬身行禮道:“奴纔對殿下不敬,還望殿下見諒。”
淨相還跪著身,看見秦誤一副示好,他氣不打一處來。
好奸詐的權閹,方纔還要置淨法於死地,現下卻能軟下身段示好,教人怒氣無從發作。
淨相氣得臉色通紅,瞪著秦誤。
淨法不為所動,卻睜了眼,看了一眼秦誤,纔對上老皇帝,出言:“陛下,以為如何?”
老皇帝一朝被人駁了旨意,他自然不悅,秦誤是他的心腹,秦誤躬身道歉即是他承認錯處,他的臉麵下不來,心情鬱結,然而他也不至於為了一時情緒失了分寸。
“罷了,朕乏了,回去休息。”
“是。”
秦誤應道,目光卻對上淨法眼目,秦誤似笑非笑,撕破臉麵後再無偽裝的謙卑,多了許多未名的情緒,張揚敵對。
淨法同他對視,視線寧靜,毫無波動。
一切都在他預謀之中。
秦誤回眼,跟在老皇帝身邊離開了。
……
第二日,老皇帝激動熱切,起了大早,命合宮梳洗灑掃,後妃皇嗣皆跟在他身後迎接元昶。
事起倉促,無從準備迎接依仗,卻也紅綢鋪路,歌舞昇平,鳴鐘作禮,老皇帝高坐金鑾殿內,麵色紅潤,蒼老麵容卻有了祥和意味。
秦誤居高臨下眼看蕭昶踏步而來,錦衣華袍,麵目深邃俊美,頭戴珠冕,天潢貴胄,通身氣度,這才合該是元昶所配的身位,先前的官服壓不住他的氣勢,皇子威儀,尊容華貴。
元昶必定是皇帝血脈無疑,他同老皇帝麵容極為相似,隻是更為年輕矯健,老皇帝年輕時也是身姿卓越,麵如冠玉,名冠京城,然而因年輕時風流多情,多沾女色,虛耗其身,人到晚年一副衰敗麵貌。
元昶入殿,身後跟了人,先前被蕭昶謀害而被猛獸衝撞致殘的張玉同元昶一同進殿,他的另一側還跟了宋渝,同他們覲見行禮。
秦誤所站高台,冷眼看著他們無聲無息地撕碎他的臉麵。
淨法同蕭昶竟早已合謀,張玉也不過隻是他們的棋子,起初被野獸撲倒致殘,告老還鄉,不過迷惑秦誤,暗度陳倉,教他放鬆警惕,一步步入瞭如此局麵。
秦誤想到淨法未受微竹迷惑,隻怕當初教人意動的烈藥也是假的。
秦誤算計謀害他人種種,卻未料有朝一日竟被算計至此,秦誤冷笑,這人世想要殺他還並不容易。
元昶在正殿高台之下行禮,脊背挺直:“兒臣參見父皇。”
“我兒,你受苦了。”老皇帝憐惜親子,隔著十二珠冕,眼光仁愛說:“多年不見,你竟已長成這幅麵目了,英姿魁梧,有朕年輕時的風範,同朕夢中一模一樣。”
秦誤眼波遊走,落在元昶身上滿含嘲諷。
十幾年不曾過問的孩子,今日再親熱也無從磨滅昔日薄情,何況先皇後之死老皇帝也摻了一手,元昶此人也不算是不可憐。
蕭昶察覺秦誤眼光,徑直擡眼對望過去,他望著秦誤,卻對老皇帝說:“感念皇恩,兒臣得養父母照料,不曾流落街頭。”
“想必是竭力教養。”老皇帝欣慰:“若是你母後泉下有知你已如此,也能放心了。”
老皇帝想起淨相所言,又皺了眉,沉聲問道:“佛王座下弟子曾說有人暗害與你,挑斷你經脈,推你下懸崖,究竟是何人暗害於你?”
“朕要將他碎屍萬段,淩遲處死。”
謀害皇子,罪無可赦。
元昶同秦誤對視,良久無言。
老皇帝萬萬冇料到自己口中罪大惡極之人就在自己身側,並且尤得聖心,秦誤膽大包天,謀害皇子還不止一次,此次處心積慮,惡毒至極。
元昶還記得年幼時,秦誤就長了一張惑人皮相,他信任秦誤,秦誤同意要進宮陪他,他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同秦誤青梅竹馬,陪伴在側。
同他一齊回家探親時,卻被他親手推下懸崖,那時他不過十歲。
“回父皇,是……”元昶擡眼看向秦誤,秦誤卻正在好整以暇地看他,兩個人無聲對視,一如當初秦誤圍殺蕭昶,秦誤居高臨下,他由下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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