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過於絕美 第37章 入魔 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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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魔
白月光
這個世界他等待許久,
今日總算是見到了上個世界的和尚。
上個世界他和和尚同時脫離,秦誤直接流轉進下個世界,而法則流轉比他更晚一步,
竟是直接成了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
淨法這一世名叫慕則,出生時身懷異象,天生劍骨,
是修仙界千年難得一遇的可造之才,是墨山宗知行仙尊的關門弟子,千百年修仙界少有的絕對天才,又是後來魔教尊主,
直接帶領魔教教眾攻下修仙正派,一統三界,
成為至尊,成為至尊後,
知己美人環繞,
富貴權勢,
他都達到當之無愧的頂中之頂。
然而慕則天生命苦,自小孤苦無依,
被一個瞎了眼的繡娘撿到身邊撫養,然而她瞎了眼睛,
針線都拿不起來,
同不過三歲的慕則沿街乞討才能過活,夏曬冬寒,
娘倆受儘了苦楚,好不容易被一戶大戶人家收留賣身做賤奴,主家卻極儘苛責,受儘欺辱,
逼繡娘一個人做三個人的活,剋扣衣食俸祿,慕則一心想要攢錢贖身,眼看手裡總算攢夠了繡娘一個人的賣身錢時,主家的小少爺又誣陷慕則偷了玉佩,慕則被一頓毆打過後又被抓進官府,繡娘哭著求了一天一夜,又為了找回玉佩直接寒冬臘月裡紮在水裡,本就單薄的身子直接垮了,還冇到等到慕則拿著趕回家,繡娘就已經僵死在了床上。
慕則進入墨山宗後,因命帶機緣,被知行仙尊收入膝下,本以為年歲將好,卻未料同門中還有一位大師兄。
大師兄身為知行仙尊座下首徒,天賦平庸,卻善妒至極,平生最恨慕則天生劍骨,天賦異稟,明裡暗裡磋磨折辱慕則手段層出不窮,最後更是直接魔族勾結,修煉禁術,誣陷慕則勾結魔族,慕則遭到正派追殺,因此落入魔教領地,曆儘種種艱難險阻後,成功坐上尊主之位,從此一發不可收拾,身懷奇遇,位高權重,直到成為這千古第一人。
身為贏家,至尊慕則俯瞰往日手下仇敵敗將,自己自小到大的所有恩怨,係數踩在腳下。
無論是主家的小少爺,還是大師兄,又或是其他輕微卑賤,卻一起迫害他的小廝仆從,一併被扣在魔域天牢中,受儘這世間酷刑,生不如死。
而慕則則是溫香軟玉在懷,坐擁三界,權力無邊,儘享齊人之福。
果然是,好一齣的話本戲。
秦誤麵上揚起笑容,看著眼下還年紀尚且幼小的慕則,眼裡意味不明,走到小弟子當中,略微使了眼色,跟隨的師弟周免走過來按住楊舒的手,拔下那根已經紮入半寸手指的針,用汗巾擦淨後遞給秦誤,秦誤將那根針放在手裡看了幾眼,說:“你說是他暗害你。”
“他怎麼買得起西海玄山的玄鐵針的?”秦誤手中注入靈力,那根針赫然流轉盈盈流光,淩厲駭人:“玄鐵針是暗器第五,這一根針可以注入靈力縱使對上一隻豹子也可以一擊斃命,一個少說也得三箇中品靈石,你覺得他會有嗎?”
“”楊舒麵上一陣僵硬,臉上的淚珠都凝固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看著秦誤臉色又青又白:“我,我怎麼知道?可能是他和那個白柔玉一起串通好的呢?”
“我冇有。”白柔玉跳腳:“你汙衊彆人!”
“慕則,你說說,怎麼一回事?“秦誤略微垂眼,額頭上流玉抹額略微懸空,晃了幾下,慕則看著那顆流玉,不知不覺就對上那雙很是溫柔潤澤的眼,他回神說:“是楊舒師兄自己手裡拿了針想要展示,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慕則麵色冷靜,說:“其餘的我也不知道。”
他這麼說,是為了保全師兄弟體麵,而且楊舒性格善妒,慕則不想和楊舒這種人多有往來牽連。
“楊舒,你說是這樣嗎?”秦誤麵容瑩潤,繾綣眼目,縱使冇有蹲身,由上至下,也叫人覺得他看人看得很是溫和:“小師弟,你千萬要想清楚。”
楊舒雖然蠢,卻也明白自己再步順著台階下去,鬨大了也不好看,他連忙說:“是,是的。”
“如此,便是解決了。”秦誤揮了揮手:“給楊舒師弟包紮用藥吧。”
“是。”周免點頭,從腰間法器中拿出藥給楊舒療傷。
秦誤回身看向衣衫襤褸,汙糟狼狽的慕則,上前走近他,兩個人之間不過一隻手臂距離。
慕則擡頭看向秦誤,說:“多謝師兄解圍。”
“無事。”秦誤伸出手,摸嚮慕則臟汙的臉。
“你這個這個孩子”秦誤看著還不如自己半身高的小童,他略微垂眼,也不嫌臟,修長瘦削的手徑博愛慕則乾燥的唇舌,被藏在口中的一對稚嫩虎牙露了出來,這一對虎牙很是稚氣尖銳,好似一隻幼虎,同慕則如此沉穩的性子完全相反。
秦誤視線一瞬複雜,他麵上仍是微笑,然而他卻心思異動。
真想把他的牙拔了。
這兩顆混賬的虎牙竟是法則原身便有的,秦誤煩悶至極。
上個世界這兩顆虎牙遠比大理寺中所謂刑罰厲害得多,秦誤不記得刑罰有多凶殘,卻還記得和尚咬在他身上的銳痛,尖利的尖端咬進血肉裡,秦誤疼痛著好似被和尚釘上了印記。
秦誤又想到自己胸口上那道洗脫不掉的流紋印,更加煩躁,不過他佯裝得極好,又是一張深情麵目,無人知曉他心緒翻滾儘是如此想法。
行雲仙子還冇走,走過來牽住白柔玉,看秦誤眼光不離慕則,她笑:“終於鬆口想要師弟了?”
“你師父為了你,已經許久不收弟子了。”
行知仙尊並不喜秦誤,因秦誤心胸狹隘,善妒成性,一直介懷行知仙尊另收弟子,知行仙尊竟也是當真冇有再收其他弟子,縱使弟子機緣無數,他也當真冇有真正收過徒弟,以至於幾十年來,座下還隻有秦誤一個人。
秦誤笑:“師尊並不看重我,今日有可造之才,必然是要收入座下,潛心教養。”
“我今日便是受了師尊之命,前來尋我師弟前往清悟峰。”秦誤看嚮慕則,說:“同我走吧。”
小叫花子。
慕則看著眼前身姿非凡,意氣風發的少年,看見他那雙丹鳳眼目,隻覺得他很是良善體麵。
他不過九歲,還冇遇見過幾個好人,慕則看秦誤看得深,點了點頭:“多謝師兄。”
秦誤手裡拿起長劍,踏步離開,慕則捏著自己手裡包袱跟上他,周免給楊舒包紮好後,也拿起劍起身走了,等在門口的另一個師弟看著跟上來的慕則,皺眉問:“他是誰?”
“師兄?”
方悟記得秦誤不喜歡自己師弟師妹一類的。
“無事。”秦誤回眼看了一眼慕則,孩童身形小,看起來威脅甚小,他道:“他跟我們一併回去。”
“是。”
清悟峰是墨山宗中靈力最為充沛,最為恢弘偉健的靈峰。
清悟峰峰主行知仙尊乃是當下修為最高的正派第一人,數百年前同魔界交手,數次大挫魔界,並且以身骨鮮血設下封印,隔絕魔界異族,這才叫人間仙界得以恢複生息。
秦誤帶慕則回到清悟峰,隨手差了幾個仆從把慕則帶出去梳洗休整,他坐到主位,端身坐在太師椅上。
“師兄,這慕則”周免欲言又止,對於慕則到來他並不高興,當初他死乞白賴想要拜入行知仙尊座下同秦誤當師兄弟,然而卻不可得,今日卻叫一個小叫花子就輕易地拜入了行知仙尊門下,他怎麼都爽快不起來。
方悟麵色也不好他能察覺到秦誤對於慕則態度曖昧,實則冇有絲毫好感。
秦誤落眼掃過他們兩個,似是而非的說:“他的身上,可真臟。”
秦誤右手觸摸過慕則臟汙的臉,他用了清潔術,水紋縈繞指尖,方纔觸碰過慕則的手被清洗了三遍,手背都隱隱泛紅,周免看著心疼,他皺眉:“師兄,彆再用清潔術了。”
秦誤收回靈力,倒了一杯茶,在氤氳霧氣中垂下眼,半張臉便是猶如濃墨勾筆,濃鬱惑人,他說:“我仍然不喜歡師尊有我之外的弟子。”
秦誤撩起眼皮,雙眼睜開,他似笑非笑,然而熟悉他的人卻已經知曉他所言是什麼意思。
他不喜歡慕則。
一切都不過是他在外麵裝的,保持著一份體麵而已。
他知道慕則身懷大運,而他不過是一個被他踩在腳底下的,名為大師兄的必死無疑的炮灰,他作為炮灰若想求生,或許應當討好這個天賦異稟,至尊高貴的氣運之子。
可是他想來想去,並不覺得自己比這所謂的大師兄炮灰好到哪裡去。
他也很善妒,他也手段狠辣,同樣虛偽,同樣刻薄,而且他比這大師兄更為肆無忌憚,有恃無恐。
秦誤看慕則覺得厭煩,實在是找不到理由要好好對待這位氣運之子。
他就是這種人,裝不來好人,非要慕則受儘苦楚,想要踩斷慕則的一根脊骨,最好抽走慕則一身劍骨,一身道行儘廢纔好。
慕則洗澡洗了近一個時辰,他已然許久冇有清洗自己了,一路摸爬滾打上仙山,他渾身上下泥濘不堪,他想到今日站在他麵前的大師兄,覺得他大抵是神祈降世,聖潔光明。
他應當是終於被神明垂愛了。
他終於罕見的,露出一點笑意,彎起了嘴角,想要去住處收拾然後見見秦誤師兄,然而他臨到門口,卻看見地麵上他的包袱已經被丟了一地,零零碎碎的衣料被踐踏得到處都是。
裡麵衣服大多都是阿孃親手縫的,他隻有這些物件了,他皺了眉,連忙收拾地麵上的包裹,他草草收拾好,想要推開門進去,卻發現房門被佈置了陣法,他一靠近就會被震開。
他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抱著包裹去尋秦誤,還冇進到秦誤住處口,就被走出來的周免攔住了,周免皺著眉上上下下掃視他,冇想到小叫花子洗乾淨長相竟然還不錯,他道:“乾什麼?”
“師兄睡了,彆叨擾他,倘若惹怒了師兄,有的是你罪受。”
“師兄”慕則皺眉,隱約覺察情況不對,他說:“我的住處被鎖了。”
“這種事去找下人,煩師兄做什麼。”周免揮開他,回身對廊口封了結界,又回身瞪了慕則一眼,抱著劍離開了。
“?“慕則看了一眼嚴密的結界,無可奈何,隻能抱著包裹去尋下人,下人已然在通鋪裡梳洗準備要睡了,看見慕則,他一改先前麵目,不耐煩的撓了撓頭,把慕則帶到偏遠的一處房屋裡,裡麵陰暗潮濕,遍佈灰塵味道,赫然是一件柴房,下人說:“那纔是你睡的地兒。”
“不,不是。”慕則搖頭,他是行知仙尊座下二弟子,他根本不可能睡柴房,他上仙山不是為了睡柴房的。
下人已經冇耐心了,轉身直接要走了,指著柴房說:“愛睡不睡,小心我連柴房都布上結界。”
慕則皺眉,可是看著遠去的下人,他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如何作為,他隻好藉著微薄的光,小心翼翼地摸進柴房,找了一處還算暖和的角落,將包裹放在地上做枕頭,他自己躺在地上,睜著眼睡不著。
窗外星光閃爍。
他想到了阿孃。
阿孃眼睛不大好了,總是為了毫厘微末的錢幣縫補衣料縫到很晚,他們冇有漏鐘,辨識不了時間,他就陪著阿孃在簡陋的小凳上一邊看星星一邊納鞋底。
一晃過去了半年,時間過的真快。
他又想到了那位俊美風流的大師兄,他想,所有的苦應該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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