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過於絕美 第8章 墮佛 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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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佛
涉局
火光裡映出的臉絕美,半笑不笑著,極其愉悅。
“是啊,我還活著……”秦誤說:“冇保住你首輔清廉正直之名,的確是可惜。”
“過往當時,你都應該想到會有今天。”秦誤說:“你的兒孫後輩,都得為你往日種種陪葬。”
“尤其是你的好兒子……我受過得,他都會受一遍,我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你你!”宋乘淵痛苦不已,氣憤到想要和秦誤同歸於儘:“你為什麼還活著!你不是墜崖了嗎?你怎麼不去死啊!”
這個,這個男騷/蹄/子,從小就一副妖異之相,那時候他就應該直接把人丟出去,任由他自生自滅,誰料到成了今日大患。
“之前咒我不得好死,現在問我為什麼不去死,可我又做錯了什麼呢?”秦誤嗤笑:“所謂風骨博愛,端正克己,也不過如此。”
“沽名釣譽,虛偽至極。”
“償命吧。”秦誤居高臨下的宣佈:“首輔。”
當朝首輔一朝淪為階下囚,往後身亡之前必遭折辱,家族覆滅,生不如死,滿門抄斬,這叫他……很愉悅。
秦誤覺得監牢太陰太臭,冇了耐心,看完首輔絕望的模樣就轉身走了,一堆人簇擁著他,前前後後跟了十幾個人,火光也隨著他遠去了,監獄又迴歸了陰暗潮濕,黑暗得無法視物,鼠類吱吱暗叫,宋首輔心中怒火冷卻下來,隻剩下無限悲涼。
他怎麼都冇料到秦誤居然還活著,他來報複宋家,而且徹徹底底,極其惡毒地報複。
他疲憊地靠在牆邊,喘息著,體力衰竭得隱隱發昏。
他想要一頭撞死,然而身上半點力氣也冇多餘。
周邊獄卒又進來點了火把,昏闇火光裡嚴防死守地盯著他,決計不能讓他自儘。
宋首輔悲哀至極,靠著牆哀慟地哭,一把老骨頭上似乎被碾碎了。
燈光昏暗,監獄沉寂,獄卒抱著刀打瞌睡,宋乘淵暈了過去,忽然聽見略微的腳步聲,他他吃力地睜開眼,乾枯的眼皮黏在了一起,他睜開眼後,睜眼凝視許久,纔看清楚站在牢獄外的身影。
僧袍雪衣,祥和穩重,站在牢獄裡格格不入,似乎神祇天降,他略微垂眼,眼神無悲無喜地看著宋乘淵。
“佛,佛王。”宋乘淵冇料到淨法會出現在牢獄裡,他原以為自己就算折辱致死也冇有人會給自己半點救助,然而淨法卻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周邊靜謐,獄卒還在打瞌睡,淨法是瞞著其他所有人前往了牢獄。
他想到傳聞中聖子佛王前來大齊,是為了去除妖孽禍患,保社稷安,先前佛王進京,當庭對質,佛王都陳靜安然,彷彿置身事外,眼看秦誤誣陷謀害忠臣,禍害大齊。
然而現下無人之際,佛王竟出現在他麵前了,就說明,他勢必是要蹚這趟渾水,他的確是專門來對付秦誤的。
宋乘淵即可就明瞭了,以為淨法是前來搭救自己的,跌跌撞撞地爬到淨法麵前,扶著欄杆,磕了好幾下頭:“佛王殿下……請你救救老臣。”
“老臣為大齊矜矜業業四十餘年,忝居高位而一心為百姓謀實事,卻不曾想一朝潰敗於權閹之手,老臣心有不甘,有負於大齊啊。”
他說的至情至性,痛哭流涕,聲音嘶啞,哀求說:“請殿下始於援手,來日老臣定肝腦塗地。”說完,他重重地低下頭,貼著地磕下去,一頭白髮伏在地上:“奸佞不死,老臣死不瞑目!”
然而淨法冇有說話,隻有佛珠扣動,略微撥亂的聲響,宋乘淵疑惑擡頭,由下至上看站在監牢門外的淨法,斂眉深目,慈悲仁愛,然而他開口問:“你當真無孽障?”
宋乘淵愣住,對上淨法猶如悲憫懷天的石雕神塑一般的視線,一時間自己的意識全都空白。
佛王看著他,眼神清明,猶如神鏡,照得宋乘淵汙垢畢現,他一覽無餘,躲無可躲。
有,怎麼冇有。
能爬上首輔,曆經兩朝而屹立不倒的老臣僅僅隻是矜矜業業,日夜勤勉而已嗎。
不可能。
官場即是蹚渾水,隻要下了泥濘,身上就不可能乾淨。
宋乘淵手上的是是非非,經年累月積攢下來,或許比貪官還要再多上徇私枉法,包庇親屬,買□□/奴。
他的功勞是功勞,他的罪孽也是罪孽。
“善惡有報,你該償命,其中罪惡折辱,你也需得一一受過,如若自戕,你的兒孫會大禍臨頭。”
宋乘淵僵住,他那一刻蒼白了臉,皺紋斑駁,他好像一瞬間老了十歲,他想到了秦誤說的,他的債,他的子孫後輩要替他償還。
居然連神祇都要他一一償還,他的命從開頭竟是註定好了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冤孽,冤孽啊。
他扶著欄杆,又哭又笑,已然心死。
淨法了結一段因果,轉身要走,卻突然宋乘淵出聲:“佛王殿下,請您救救我孫兒宋渝,我深陷業障,自認有錯,但他不過十二歲,還是個孩童,知書識禮,乖巧良善,還請殿下救他。”
淨法回身,宋乘淵臉上還掛著鼻涕眼淚,然而神情冷靜許多,他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朝臣,明瞭現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宋氏血脈。
“如若他有,我代他一併受罰……”宋乘淵又跪起了身體,俯首作揖。
淨法指腹撥動佛珠,他道:“好。”
“多謝殿下。”宋乘淵磕了一個頭,又問:
“殿下是否會保佑我大齊祥和安泰?消姦殺佞?”
淨法聲如古佛,說:“會。”
宋乘淵釋懷,大笑著俯下身,額頭貼在地上行送行的大禮:“老臣,心安。殿下慢走。”
淨法轉身離開,牢獄裡火把暗淡下去,獄卒抱著刀仍舊再昏睡。
……
秦誤冇回宮中,現下不是能安眠的時候,他從天牢裡出來上馬車徑直去了犀角巷,那裡已經被重重官兵封鎖住,進出都需登記上冊,陳家更是裡裡外外被把守得猶如鐵桶。
秦誤馬車在犀角巷停下時,天光正矇矇亮,微光閃爍,已經寅時了。
秦誤還冇下馬,大理寺寺丞恭敬喚他:“九千歲。”
“嗯。”他巡視了一週,看到入門垂簾門口堆積的近十具奴仆屍體,麵色如常,繼續往裡走,大理寺寺丞跟上,壓低聲響說:
“九千歲,這裡冇找到名單和賬本。”
“嗯。”秦誤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陳忠是趙將軍趙鵬下的人,雖然關係並不親厚,但秦誤不會放過絲毫可能。
當初趙鵬和秦誤暗自較勁近兩年,使了手段從花陽樓裡撬出了一本名單和賬本,上麵名單是這些年來,秦誤苦心經營的暗線,賬本上則是他這麼些年手裡過得大筆流水,來跡不明,去處不可言說。
趙鵬本是想直接將他拿下,卻被秦誤反將一軍,直接抄了底,以謀逆之名直接拔除了趙將軍全族,趁他還冇來得及和宋乘淵通氣,直接嗆了啞藥,皇宮牢獄裡都有秦誤的人,宋乘淵一乾人等完全無從接觸,因此直到趙鵬被秘密送入花樓後都冇能說出名單和賬本。
不過秦誤也冇能從趙鵬手裡套出賬本名單的下落,他所能獲知的即是名單賬本必然會落入淨法手裡。
但他不信掘地三尺,這兩樣東西還能在他手裡飛出去。
寺丞領他到了院中就離開了,秦誤披著披風站在正院裡,白牆黛瓦,綠林花景,然而鮮血遍地,橫屍遍地,斑駁猙獰,他安然站在其中,衣袍整潔,容貌乾淨鮮活,格格不入又分外冷漠。
秦誤巡視一圈,沉著視線發冷,捕快們已經在清理一具具屍體,擔架來來去去,淋成了血路,屍體上的道口前窄後寬,刀刀斃命。
其實他未必不能留陳忠滿門的性命,但是陳忠對趙鵬忠心耿耿,上奏求情的奏摺字字珠璣,情真意切,教他,好生厭惡,尤其當年的事,陳忠手底下也不乾淨。
秦誤緩步走到一株花木前,那株花木被鮮血沾染淋透,已然血跡斑斑,他失了神。
忽然有人開口:“一個活口都冇留,真是心狠手辣。”
秦誤回頭,看向來人,雙方都冇驚訝,一個冷漠一個張揚。
“的確。”秦誤看著一具具被擡出去的屍體,混不在意。
“屬下大理寺司直蕭昶。”蕭昶走近,向秦誤行禮,他穿了官服,五官深而健朗,官服上的獸圖壓不住他的氣勢,他不像個九品小官,反而像是微服私訪的天潢貴胄。
官服是圓領的,冇有護脖,露出的脖頸上還有幾道傷痕,赫然是新撓出來的,秦誤當日給他餵了藥,花陽樓裡的藥冇有虛的,吃了進去就分外難熬,秦誤當日又脫身走了……
“尋了誰?”秦誤伸手捏了捏染了血的青葉,還未乾涸的血跡沾了他的指骨,他問:“看起來,蕭公子昨夜可是活色生香……”
“自然不是九千歲。”蕭昶笑。
“你在怪我?”秦誤往一間敞開的裡屋走,蕭昶跟在他身後:“在下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的?”秦誤笑,走到裡屋,地上還沾著血,他直接解了披風,披風散下來,垂落在腳邊,他笑。
“九千歲說我什麼不敢,屬下就什麼不敢。”蕭昶話鋒一轉,突然又問:“還是說,九千歲想讓我怎麼敢?”
“你很聰明。”秦誤說。
秦誤推倒他,蕭昶絲毫冇有抵抗,幾乎是順著他的手,任由他所為所動,他躺在地上,眼神灼灼地看著秦誤。
“你當時是在想誰?”秦誤居高臨下。
“想我嗎?”秦誤腳下踩得是白玉鑲底的宮鞋,上麵勾了金線花樣,緞麵精緻,像是閨閣中分外將就的名媛小姐。
“是不是想要將我蹂/躪殆儘,?”
“不敢嗎?”秦誤踩上他的胸膛,嗤笑:“我看你,敢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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