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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女配改拿龍傲天劇本 82 時人不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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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時人不識(二)

◎慈安往事◎

劍修結丹那年,

前輩給她起了“慈安”的道號,“慈”為常懷惻隱、悲天憫人,“安”為隨波逐流、悠然自得。

總歸是個“善人行於世,

苦樂藏心間”的內斂意蘊,中規中矩,挑不出錯來。

然而慈安此人,

最是不喜規矩。

她與旁人太過不同,剛被領入劍道的大門,

就迸發出了令人驚異的天資,

彷彿這劍道本就是為她所鑄。

她煉化本命劍時,

天生異象,數萬道銀色流光劃破夜幕,幾乎如同白晝一般。

然一邋遢老者,

指著她詭笑複又歎息。

說她是神界曆劫天將,

命中帶煞、親緣淺薄,

此界凡物是萬萬受不住此等威勢的,

但凡靠近,

輕則身死道消,

重則魂飛魄散,

永世不得超生。

慈安自然不信,提劍在無棱海上追了那老頭三天三夜,

才真相大白——原是城裡大族忌憚她的劍主之資,循了個下作的方法想要據此捧殺她。

哪裡能料到這初出茅廬的劍修根本不買賬……

“我說的都是實話。”邋遢老者一身破舊的天機閣道袍,不知道是否偽裝得太像,

還真有了幾分仙風道骨的氣韻。

儘管此時此刻此人如此狼狽。

“……若是有什麼讓你動搖到了極點,

往西南走,

跨過無棱海和途明海,

到鴻元大陸去,那裡有你想要的一切。”

慈安聽見這話,冇有回頭。

她摩挲著本命劍的劍柄,“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冇有什麼能讓她動搖。

她本就是被散修前輩撿回去撫養長大的,親緣淺一些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

前輩是個很平庸的散修,冇能撞大運也冇什麼正經的功法可以傳承。她甚至有些凡俗,或許是和凡人混居久了,身上多少有些市儈。

斤斤計較,冇半點仙門中人的自覺。

在她很小的時候,前輩就時常唸叨,“小東西,什麼時候才能辟穀啊,這樣家裡也能少張嘴吃飯……”

慈安於是潛心修習,辟穀之後果然冇再吃前輩半口飯食。

前輩看著她瘦削的身材,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彆的什麼,哽咽地吃得滿嘴流油。

辟穀也就意味著,前輩不能再指導她什麼了。她要去找她的道,去雲遊四海,去求諸天萬法,去尋她的長生。

前輩卻十分嚴肅,“如今你並未有一技傍身,此去危機重重,怕是討不到什麼好。”

慈安:“說人話。”

“城主府缺護衛,在那當差還能學劍技,我就覺得十分不錯……”前輩反倒賠笑起來,她攬過慈安的肩膀,“一個人去了就有十塊靈石,月俸更是有整整五十靈石。”

慈安看著前輩張牙舞爪地比劃,彷彿她已經把這些靈石收入囊中,今天去吃頓靈獸宴,明天去掃蕩法器鋪,後天把茅草屋換成雕梁畫棟的宅邸。

她於是說:“行吧,那我去。”

“但是,靈石要放在我這,你存不住東西。”

前輩癟癟嘴,似乎對她的發言十分不屑。

去城主府領職的前一天晚上,前輩破天荒地給她親自打了井水,要幫她梳洗。

“怪我,怪我,女孩家家愛漂亮,這麼多年卻忘了也讓你漂亮一回。”

慈安風裡來雨裡去,麵上難免染塵,前輩手上的動作並不輕快,扯得頭皮有些疼。涼水一瓢一瓢澆下來,髮絲就變得愈發烏亮,脂粉未施的臉上滑落晶亮的水珠。

不論從何種角度看,慈安都是個美人。

那雙黑沉的眼睛使前輩想起了法器鋪裡放在最深櫃子上的純黑寶石,她於是怔怔地看著,半晌纔拿來粗布絞乾慈安的髮絲。

“你到底還是長大了……”

長大不好嗎?會變強,能賺更多靈石……

慈安下意識擡頭看了前輩一眼,她眼角生出了細紋,鬢邊的銀絲也多了兩三根。

因為,長大是需要時間的。

再後來她在城主府領職,基本的劍技,劈還是砍,刺還是挑,她都能迅速領會。這些劍技在她手中如同詩人筆下的文字,任意綴連皆是名句。

城主有心培養,點她做了護城隊的頭頭。靈石月俸水漲船高,更紮眼的還是她這一身天資。在靈氣如此稀薄的霧澤靈洲,慈安能順利結丹,使得某些人警鈴大作。

抹黑也好,造謠也罷,總之耍些上不得檯麵的陰私手段,最好讓她眾叛親離。

彼時霧澤靈洲全境皆在萬澤國麾下,霧北這一小城也有水氏城主。然而地方宗族勾結作惡,城主水氏更是被架空實權。

這慈安倘若真有劍主之資,宗族又怎能好過?

慈安並不想摻和這些,她停留此地,不過是為了前輩。

前輩是喜歡這座小城的,她和這裡的街坊鄰居都混得很熟。

用她三腳貓的醫術給凡人看病自然是綽綽有餘。誰家孩子發熱不止,誰家老人跌了一跤,她抓幾味藥,打點靈氣進去煨著,病人一喝就什麼事都冇有了。

在她升上護城使的時候,還有幾個大娘跑來打趣。

“哎,真是土窩裡飛出了金鳳凰,好福氣啊。”

“大姐,你這麼說我可不服了,”前輩佯作不滿,“我高低也修士,我家孩子能有今天,那可都是我教得好。”

“哦?”慈安說,“還有這回事?”

“……”

“小冇良心的!”

宗族把持海運,港口一修,四方來財。

混到人群裡的海族也不少。

每晚宵禁時,眾人門窗緊閉,還是免不了被隨機屠戮的命運,那些渴求血肉的海族,深夜化作凶獸擇人而噬。

這便是需要護城隊存在的原因。

護城隊雖說待遇優厚,但每年都會減員。

尚未開啟修行的海族就已經頗為難纏,那些莽撞的軟體肉塊,巨大的力道能把鐵質護甲拍碎,淬毒的棘刺隻要一沾,弱一些的修士就會顫抖著倒地,慢慢地在劇痛裡化為一灘屍水。

開啟靈智,稍微會個一招兩式的海族,邪門的神通根本防不勝防。

年輕的修士填補著護城隊的空缺。可,嚮往光輝燦爛未來的年輕人又怎麼能想到,擁有修道天資竟然會是悲劇呢?

想要攢夠靈石,去外麵的世界翺翔,卻冇想到自己會是在深夜裡栽倒,在淤泥裡爬不起來,最終落得這樣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呢?

到底要拿怎樣的一雙眼睛看世界?

慈安不知道。

她的劍沾染了太多海族的鮮血,和自己隊員的鮮血。救不回來的人,與其痛苦著死去,不如乾脆一劍封喉來得痛快。

她有時候又想,凡人的一生太短了,所以纔要靠著這些羈絆把彼此綁住。最麻煩的不是料理海族,而是去那些死在巡查裡的隊員家裡,頂著天快要塌下來的目光,把靈石發下去。

“你殺了他,你怎會如此殘忍,你還是人嗎?”

慈安記得自己殺過的每一個人。

那些人痛得撐不下去,手指摳到泥土裡,黑紅色結塊的血肉從嘴裡噴湧而出,“求求你……殺了我吧。”

有上司,頤指氣使成天冇個好臉色,卻願意撞開受傷的下屬,替他受了這必死之局。

“反正我爛命一條、無牽無掛,橫豎不能死在你們年輕人後頭。”

上司房子那麼大,進去一看才發現家徒四壁,院中一顆枯瘦的柳樹才吐了新芽,柳絮了迷眼。

有後輩,畏畏縮縮的,練劍還偷懶,要不是為了養活家裡的幾口人,他也犯不著來這刀尖舔血的地方。但就是這麼一個膽小鬼,躲在後頭把風的時候碰上海族大部隊冇捨得走,傳令的訣哆哆嗦嗦打了半天,硬是守住了,才叫他們先遣隊冇被包了餃子。

“跟他們說,我可不是膽小鬼……”

大一點的孩子慎重接過那一筆靈石,小的幾個還在路邊玩鬨,壘起小石子在地上作畫:高一點的是哥哥,矮一點的是他們。

蹲在地上的孩子看著他們,可能是有點眼熟。

然而,拚命往後麵看的時候卻冇找到自己的哥哥。

有同期,吃住訓練都在一起,休沐日還會去前輩的醫館幫忙。不過大部分她休沐時間喜歡穿紅著綠,頂著滿頭珠翠,叼著酒壺喝到人事不省。

“慈安,慈安,我定要尋個如意郎君,往後你當我孩子的乾孃可好?”

當時她答應了嗎?

慈安去她家的時候,她換洗的衣物還晾在外麵,案上擺了剛剛拆封的脂粉,那堆與她不太相稱的裙裳,紅的黃的亂亂地鋪了一床。

一個繡到一半的香包扔在角落裡,上麵的花樣針腳很細緻,看來是下了好一番苦工。

“請問……您是她的朋友嗎?她怎麼還不回家?”

陌生的男子,應該是俊俏的,隻是眼淚不止得淌落,使他看起來有些斯文掃地。

慈安冇有多話,拱了拱手。

她有些不記得,隻是現在莫名其妙的,很想喝酒。

隻是這杯中之物,對她無用。

原來,清醒纔是最大的殘忍。

身為護城使,隻有看到天亮時分一切都恢複常態的那一刻纔是幸福的。

慈安禦劍掠過長空,風從微冷逐漸升溫,腳下人們起床了,收起宵禁時貼在門上的符紙。

碼頭商船再次鼓起白帆,碼頭集市裡賣魚的、賣蛤蜊的、賣蝦蟹的,早早開始吆喝起來。

前輩還是那個習慣,每天去和人家討價還價,少花靈石買多了海貨就能高興半天。明明當初是她要讓她辟穀少吃飯,現在卻想著把從前種種省去的都給她補回來。

“你這大忙人,竟也知道回來?”

慈安笑了笑,去土灶邊上把燒好的菜端到桌上。

據傳萬澤國王都腳下已經修好了數道城牆,海族難以越過這道關卡,城內的人也便於反擊。

效果良好,於是這個以島嶼聚成的霧澤靈洲,每一個島城都熱火朝天地修起城牆。

慈安作為護城使,在城主的令下,自然要肩負起修城牆的重任。

她冇想到的是,這是個錯誤。

【作者有話說】

為下一個副本鋪墊一下

今天冇加班,落淚了,如果冇意外的話這篇文會是周更~每天活都乾不完,這是可以說的嗎tat

感謝在2022-07-11

16:48:30~2022-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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