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改拿龍傲天劇本 102 無心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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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人(完)
◎在你眼中我是誰◎
對於修士來說,
凡人的肉身很脆弱,幾乎一觸就破。瞬息之間的那一劍,祁望舒根本冇有機會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後悔的。
她現在在她的懷裡,
血液黏膩濃稠,卻很溫暖。戴月似乎想和她說話,但是嘴裡“嗬嗬”地響,
無從辨認。祁望舒渾身抖得厲害,像是有些脫力,
她慢慢跪在地上,
像是想要把戴月下滑的身軀托起來。
可是這個時候下雨了。
下雨了,
天特彆黑,雨不大,但是足夠把溫度一點點抽走。明明事已至此無從補救,
祁望舒卻像看不懂一樣,
把全身的修為往戴月經脈裡輸。無處可去的靈力逸散在空中,
創口處的雨絲微微發亮,
即使是這樣不要命的輸法,
也是杯水車薪。
全身的經絡因為過度榨取劇烈抽搐起來,
祁望舒疼得雙眼發黑
再這樣下去,
折損的就是她的壽元。無比惜命的她這時候好像不在乎起來,可是就算這樣,
戴月的“嗬嗬”聲依舊微弱下去。
她閉了閉眼睛,雨水成股流下。她看著戴月煞白的臉,不由得放低聲音哄道:“師姐,
你總要告訴我原因吧,
為什麼要這樣呢?……你為什麼要來殺我呢,
我知道你平時最疼我了。”
“小的時候你怕我睡不著,
帶我去山坡上看星星,你說我的母親看見我冇有好好長大會難過……其實我騙你的,她根本不在乎我,我永遠是被她拋棄的那一個。”
“師姐,我真的很可憐。你難道也要像她那樣嗎?像她那麼殘忍地拋棄我嗎?就算真的是因為恨我,想讓我死也沒關係……你會告訴我為什麼的對吧。”
“其實我都知道,你是被逼的對不對,可是不對啊,死的不應該是我嗎?為什麼你什麼都冇錯卻要代替我去死呢?我這樣狠毒的人,難道要代替你活下去嗎?這個世界太糟糕了,糟糕透了,師姐,你看看我,你放心嗎?你真的安心嗎?”
祁望舒想說些什麼,讓戴月提起精神迴應她。但她實在太不從容了,居然越說越語無倫次。
戴月先前做過的心理建設被一一推翻,真正麵對的時候,死亡的恐懼讓她難以言說。
她隻有一條命,她真的要死了,她真的要死了!
決定犧牲自己不難,動動嘴皮就能完成無比遙遠的虛幻承諾。真正到兌現的時候,又發現代價太大了,大到承受不起。
她怎麼可能不想好好活著,她也是人,也會軟弱,也會後悔。她又不是大人物,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她一生苦苦追尋劍道,又在某一天驟然失去所有。然而絕望之時又有微弱的希望,有人告訴她隻要除去這塊天降隕鐵,礪石便不再有損耗,明明一切都能撥回正軌!
但是她不能,她不能當做這一切從未發生過!她不能讓一個孩子無聲無息地死去。
小奇那麼小,該多害怕啊?
戴月於是說:“今日如此,不過是我……技不如人,竟死在……你這個鼠輩手裡。”
祁望舒聽見她說話,慌忙定神去看她。
即將揚起的喜色猛地凝在臉上,顯出幾分滑稽。極短促地,她耳邊響起巨大的轟隆聲,似乎天地頃刻間崩塌,周圍的聲音好像一下子聽不見了。
她仰天,又閉上眼睛,雨水在她眼窩處滯留出一個淺窪。她又睜開眼睛,看她,最後卻隻握住了她冰涼的指尖。
這是在秘境對吧,可是時間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好像她真的是小奇,真的作為小奇過了一輩子。她發現自己錯了,把明月當成仇人恨了這麼多年,她明明應該對她好一點。
就算明月是戴月又怎麼樣呢?她不知道自己是誰,又和幾千年後的祁望舒有什麼糾葛。她隻知道自己是明月啊,那些好不是討好祁望舒,不是想從祁望舒身上獲利,她隻是單純地對小奇好。
她明白得太晚了。
她無措得像個孩子,下意識想起楚錚,好像有什麼問題,問娘就好了。
她喃喃,「娘,我該怎麼辦啊?」
她又想起來,如今她的年紀已經超過楚錚許多了。
為什麼自己還是如此無用,不斷害死對自己好的人呢?
她想到明霓夜,明明她的處境冇有比她好到哪裡去,那雙眼睛亮得就像從來不會有陰霾一樣。
明月的小奇,應該會是明霓夜那樣吧?
祁望舒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在秘境放縱自己,變成另一個人。
“若是不知道要做什麼,就去成為劍主吧。”
“為什麼保護你……?我是你師姐啊,這還用說嗎?”
祁望舒想起戴月從前同她說的話,她發現自己誤會了,戴月不是在騙她,她真的有未來,她也真的在保護自己。
那個時候的明月是不是也夢想著成為劍主呢?
此時在觀命處。
歸一仙宗的親傳弟子都點了魂燈,這天突然熄了一盞,這可不是小事。觀命處的長老急急趕到掌門峰下,卻被告知,掌門近日都在觀星。
“陸掌門每月上旬都會去……”
觀命處長老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那地方很偏僻,不好找。然而茲事體大,她得親自去通報一聲。
雨後的青石階上倒映著星輝,可稱得上璀璨,隻是長老無心駐足欣賞。這處偏僻的觀星台聚集了許多人,連司刑處的長老也來了。
觀命處長老心道,莫非哪個弟子在陸掌門麵前犯下大罪了?一般出動司刑處,這個犯事的怕是很難善了了。
人群在她麵前分開,陸掌門站在中間,前麵跪著一個弟子。那外門弟子懷中靜靜躺著一個人,血腥味很重。觀命處長老一看,約莫是冇了。
跪著的弟子神態冷漠,有種抽離生氣的蒼白,彷彿世間一切都與之無關。她挺直背脊似乎說了些什麼,陸掌門也流露出吃驚的神情。她實在冷靜得過分,似乎與死者並不熟稔。良久,有人上前去處理那具渾身是血的軀殼,她卻不肯放手。
失去光彩的眼睛倒映著她的影子,她彷彿要一直和自己對視。水滴積蓄起來,她的影子也開始扭曲晃動,看不清楚了。
距離戴月死後數十年,某處茶攤中。
戴月身旁坐著黑袍老者。他們似乎匆匆路過,雨大了一些,隻好在此暫避。
突然,歸一仙宗方向迸發出絢麗的霞光,霞光衝散煙雲,顯出湛藍的天幕來。戴月感應到,歸一訣出了一個新的劍主。
黑袍老者歎了口氣,“如此,試煉算是結束了。你不去看看嗎?她能成功,大多仰仗於你。”
“哈哈,不了吧……”戴月乾笑,端起茶喝了一口。
戴月當然也知道「新劍主」是誰。
自從她“死後”,她終於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以及為何來此。她可不想回去看看……這一趟試煉明顯是為他人做嫁衣,不但儘心竭力教會祁望舒《歸一訣》,還給對方充當了數年保姆,連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在為此人考慮。
或許是有些殘餘的記憶作祟,她總覺得自己是把“小奇”當成明霓夜了。她倒不是小氣的人,單純為可憐的孩子做這些事,她根本不排斥……但是這個“孩子”是祁望舒,一個精於算計的無心人,自己就算是死在她麵前也不會引起她一絲波瀾。戴月可冇忘記,進入試煉之前對方還誣陷她認下魔族身份,或許還和軒轅氏有暗中聯絡。
戴月很少去懷疑一個人,在此之前腦內的聲音不斷強調自己會死在祁望舒手上,她還不信。她總覺得劇情已經偏離軌道,也已經和祁望舒建立了不算太差的關係,她甚至相信祁望舒這樣的人是不會殺了她的。但是毫無疑
問她錯了,祁望舒不是薑濯筠,冇有高潔的品行,不是明霓夜,冇有純善的底色,更不是白荼,冇有可以觸碰的靈魂。她就是她自己,利益至上,無法感化,拒絕變成任何人。
她的明月願以身殉道,磨礪出世間最鋒利的劍,很可惜“小奇”本就是魔劍,她居然妄圖讓一把魔劍斬儘天下災厄,何其可笑啊。
黑袍老者應該是歸一劍的劍靈,按照他的說法,所有人包括劍靈自己,屬意的人一開始就是戴月。然而,最後通過試煉的人卻是祁望舒。
戴月頗感頭痛,這是她親手送出去的成全。不過,在明月死後到小奇成為劍主的這一段時間裡,黑袍老者帶她遊曆了許多地方,算作補償。
“這場試煉,原本的結局可不是這樣,你真的不去瞧瞧?”黑袍老者說。
“那是因為我和祁望舒二人的性格,與你安排我們的身份相去甚遠。小奇是善良懦弱的孩子,在葳蕤彆莊就已經受儘屈辱,這時候讓她遇到目的不純的明月,自然會把她當做救贖……但是您看看祁望舒,她好惹嗎?我就冇見過她受欺負。”
這件事當時鬨得很大,戴月在藏經閣翻閒書的時候看過。原本的小奇自願給渡舟獻上了劍骨,明月這個眼高於頂的前天才最後重拾修為,殺了從前欺辱過小奇的世家大族子弟,最後此人當場伏誅,宗門此次不再偏信世家大族。
當時戴月看的時候覺得明月虛偽愚蠢。說她虛偽,是因為她還是選擇了犧牲小奇,說她愚蠢,是因為她明明全身而退,卻還要糾纏其中。然而斯人已逝,再多補償又有什麼用呢?
不如戴月一手謀劃,直接把全貌暴露在觀星台陸掌門麵前。既能揭發渡舟的陰謀,又能解救小奇。
如果小奇不是祁望舒的話,她還是很成功的。
但是小奇偏偏是祁望舒……
戴月覺得自己能想到的,祁望舒也能想到。但是她冇有做任何事,隻是看著明月自我犧牲,最終走上劍主的正道,彷彿冇有任何障礙能絆住她的腳步。
“這個人,我實在是相處不來,我並不想見她。”
黑袍老者沉吟片刻,冇有再勸。
歸一仙宗有那麼大的動靜,就算是凡人也知曉了。有個孩子跑得滿頭大汗,“仙人冇讓我進去,但是她們說月生道君終於突破劍主了!”
“太好了!恩人終於得償所願了!”
“誰說不是呢。”
月生這個道號,戴月並不陌生,和劍靈遊曆途中也會聽聞她擊殺魔修護佑凡人的名聲,可謂是聲名顯赫,幾乎冇有人覺得她不好。
月生和祁望舒是同一個人……嗎?戴月思維停滯了片刻,覺得實在難以接受。
“她又在搞什麼……”
不過,還冇等戴月細想,試煉秘境就開始動盪起來,這是秘境即將關閉的預兆。戴月坐定,準備和劍靈告彆。
然而在歸一仙宗中,剛剛晉升劍主的祁望舒獨自來到一處冰窖中,向那個不會再醒來的人長長作了一揖。
熟悉的眩暈後,戴月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在秘境中死過一次,她的神識受到了比較大的影響,還不敢貿然行動。等她稍微緩和了一些,石室中的燭光又有些晃眼,刺得她眼睛痠痛。她不甚在意地揉揉眼睛,旁邊卻有人遞上了絞乾的帕子。她接過來擦了擦,“嗯,嗯?……謝謝了。”
再睜眼的時候,周圍已經冇有人了,石室外有許多腳步聲,想來大家的試煉都已經結束了。戴月緩了緩,於是向外走去。
【作者有話說】
現在應該能保證月更,如果這個月不是身心俱疲的話我儘量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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