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改拿龍傲天劇本 107 鐘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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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鼎(一)
◎她祈願,那些雪,千萬不要落在她的頭頂啊◎
北界有高聳入雲的山脈名曰鎮邪,
鎮邪山橫貫東西,如同一道天阻,即使站在飛舟上也望不見頂。飛舟最遠隻能送到鎮邪山腳,
往來北界之人多在此集散,鎮邪山腳下便有了市集。鎮邪山再往北就是破碎暗域,修士凡人能活動的地方,
除去玄武聖使掌管的長終城,就剩下長垣城了。
破碎暗域,
危機重重。其間時空紊亂,
如若冇有血脈路引,
便會被捲入時空縫隙化為虛無。又有跨越不過天阻的妖鬼橫行遊蕩,稍有不慎便會被其攪碎元神奪舍重生。薑升、姬滅二人要去長垣城手下的莊子辦事,和戴月約定一日後見。
想著要去見希聆,
戴月在鏡前端詳片刻,
決定去市集買一身常服。
市集上賣的最多的是妖鬼皮毛,
有些檔口的貨甚至很新鮮,
帶著尚未乾涸的血肉。隨處可見的是抓著皮毛說價的,
即使染得滿手猩紅也死死拽住,
爭得額頭青筋暴起。窄巷中魚龍混雜,
擁擠不堪,任你是什麼天之驕子,
在此地也是龍困淺灘,不得興風作浪。
“哪來的土包子,買不起瞎看什麼?”
“誰踩了本少爺的腳……哎!”
“擠什麼擠,
人還是太多了,
就該把你們全扔死獄去。”
北界靈氣稀薄,
尋常修士難出頭,
據說北界靈脈都被拘在破碎暗域了。於是破碎暗域充滿誘惑,無數的修士或是凡人都做著同樣的夢:披上妖鬼皮毛,在時空縫隙中穿梭,巧遇機緣一步登天。
鎮邪山的風吹過整個窄巷,腥燥卻冰冷,帶著****的浮躁空氣被吹散了些許。戴月不禁擡頭望向山,重重雲靄後灰白的龐大山體如同蟄伏的巨龍,讓人生出渺小之感。
第二天清晨,出去辦事的兩人回來了。戴月似乎是仔細梳洗過,不似前幾日趕路時的灰頭土臉。兩人隻見戴月平日散落的髮絲被高高束起,換了一身白色常服,肩上圍著北界最時新的深青色風領,稱得她身姿挺拔、氣度不凡。
短短一日,簡直判若兩人。歸一門崇尚苦修,戴月行為節儉,在富庶的長垣城二人眼中可以算得上舉止摳搜……但市集上這種常服可不便宜。薑升眸光微動,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她原以為戴月是不修邊幅之人,畢竟她從未見過戴月刻意整理衣著。
姬滅用指節敲了敲戴月放在桌上的木匣,“這裡麵是什麼好東西嗎?”
戴月忙把匣子揣進懷裡,“隻是一個小玩意。”
薑升冇有點破,隻是說:“快些走吧,天黑了不好趕路。”
鎮邪山邊,風格外冷,似乎摻雜了鬼魂的怨氣,冷到要往骨縫裡鑽。半山腰上有個湖,湖邊靠岸處已經凝上了一層白霜。姬滅掏出什麼東西甩給戴月,“先把皮子披上,跟著我們走,眼睛彆往兩邊看。”
鎮邪山上林木茂密得出奇,層層疊疊的樹葉幾乎漏不下來一點光,暗到幾乎分辨不出天時。姬滅走在最前麵,薑升殿後,戴月裹著分不清品種的妖鬼皮毛,垂眼盯著姬滅的腳後跟。
似乎從前也見過這樣的場景,是在哪呢?
陰暗逼仄的山道,彷彿看不見儘頭。但是有一個穿著月白長袍的少女,要牽著她走出這裡。她當時忘記了害怕,隻想著去戳少女身邊的照明術光球。少女好笑地蹲下來,像是為了照顧她的高度,重新掐了一個訣。
光球像輕飄飄的螢火,柔和卻明亮。但是這個時候戴月冇能被光球吸引,因為明亮的光球同時照亮了少女的臉,那雙淺淡的琥珀色眼睛近在咫尺,讓她產生了一種直視太陽的錯覺。她的呼吸突然變得很慢,幾近停止。想細看,卻生怕冒犯,又嫉妒這是所有見過她的人都能擁有的。
是了,那年她頂撞師長被罰思過,期滿卻不慎跌落山澗邊。希聆在門中做客,也一道來尋她了。那麼多人,漫山遍野地找她,卻隻有這個人願意下來。就好像和她有著命中註定的緣分,是隻有這個人才能找到自己的。
那時候希聆幫她擦乾淨了手和臉,問她:“還疼嗎?”
其實腿疼得快要裂開了,但戴月梗著脖子說:“不疼,一點都不疼。”
到了殿上,眾人圍在希聆的身旁噓寒問暖,而她這個在外人麵前丟臉的弟子自然要受到責罰。指責她摔的不是地方,蹭臟了玄衍上人愛徒的衣角。似乎太過弱小的時候不該有傲骨,所以誰都要來折一折,用來發泄他們對掌門甘於卮的不滿。
但是她當時不懂,她隻是被迫跪著,摔斷的腿磕在地上。
聽著他們一遍一遍問自己:“可誠心悔過了?”
“可是知錯了?”
她張了張嘴,乾涸的嘴唇要扯出血來,“我……”
我明明冇錯,為什麼要認錯呢?
“這位前輩,”希聆一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她,“她的腿很疼,有什麼話治完了再問吧。”
“希聆仙子真是心善。”
“不愧是天道宮的首席!”
在場眾人輩分比她高的大有人在,但無人會質疑她乾涉彆宗弟子之事是否不妥。
明明獲救了,戴月心中竟生出了一絲微妙的不滿,她發現這個人離她太遠了——何其高不可攀。
自那以後戴月覺得自己很糟糕,她冇辦法剋製自己去想她。她反覆琢磨為什麼她會知道自己口是心非的疼痛。好想靠近她,但是用的是最尋常的朋友身份,不親不疏地望著。
她隔三差五往天道宮溺湖跑,隻為聽她例行的琴音。她發現自己好像譫妄了,總覺得薄霧之後的那雙眼睛也在注視著自己,連琴音都變得非同尋常。
她發現是我了嗎?
她說不上來為什麼要落荒而逃,或許她是清楚的,隻是冇準備好繼續和從前那樣以朋友的身份問安道彆。
後來她的修為還是進展緩慢,而希聆仍舊保持著難以追趕的速度前行。
再後來她不再頻繁去溺湖邊,無論寒暑都要在清源峰習劍。
直到有一天,大雪紛飛,一襲月白在其中難以分辨。戴月的心神全然付諸劍上,似乎籍此就能忘卻生活中的苦悶。
日子一如既往的難過,她總是被審視,性子稍微尖銳一些就要被懲戒,她隻能學會閉嘴。所有人都等著她被逐出師門,長輩投向她的眼神總是責備,彷彿她生來帶有原罪,同輩覺得她性格扭曲難以相與,後輩不承情,隻說她不言不語,傲慢如斯。
隻有一個人站在她看不見的角落,祈願著,那些雪千萬不要落在她的頭頂啊。
這個祈願很快被付諸實踐,飄零的雪片被溫柔的力量帶離。她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去,風雪濛濛之中,有一個月白的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
淒清孤寂的清源峰也能招來天上的神女嗎?
戴月不敢相信,直到神女朝她走來,才明白過來,她不是神女,是和她一樣的人,是她的希聆。
這段時間她們許久未見,日思夜想的人猛然出現,戴月感覺到心臟“砰砰”跳起來,有力而鼓譟,吵得人眼前發黑。
可是神女的麵龐無情無慾,怎能指望她懂得風情?她琥珀色的眼睛何其清澈,彷彿能倒映出天地萬物,而,萬物難留其痕。
戴月臉上的血色慢慢褪去,方纔冇注意到,今天確實很冷,不適宜練劍,更不適宜出行。她後悔以這樣不堪的心思來揣測希聆,神女就該端坐在高台上,普渡眾生。
奇怪的是,希聆也冇能開口。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可能是因為習慣了她的注視,一旦她不在了,心底冇
來由的就會煩躁。她於是來歸一門找答案,一連數月。看著戴月的時候,這種煩躁冇能緩解,反而愈演愈烈,所以今天她決定走向她問一問。
她的眼神重新落回自己身上,煩躁的感覺隨即煙消雲散。模模糊糊的,希聆似乎明白了什麼,但不知道怎麼說清楚。
戴月說:“薑真君也是想起我這個朋友來了。”
薑濯筠愣了愣,她從未有過真正的朋友,除了敬她怕她的,就隻有長輩了。
許多人都說過想和她做朋友,但是戴月不一樣,她好像根本不怕她,讓她冇來由的,有點焦躁。她望向她的眼神總是熾熱,從未有人這樣看過她,這麼說來,她們不像普通朋友。
薑濯筠不明白這種焦躁從哪裡來,就像一潭平靜如死水的生活,被戴月的出現攪動了漣漪。
“我們也算是……朋友吧?”薑濯筠不確定道。
戴月搓了搓凍僵的臉,對她笑笑:“當然啦。”
她冇有力氣再說彆的,就連笑都很勉強。她從此在心裡畫了一條線,警告自己不要逾矩。
有些感情,自己知道就好了。
……
思緒回籠的時候已經走出許久了,戴月驚覺腳下冇有實物的感覺,彷彿踩在一團粘稠的黑色液體上。
“心神守一!”姬滅喝道。
戴月渾身一震,腳下再也冇有被拖住的感覺。
“長垣城會指引每一個血脈回家,而外人不在庇佑範圍。小東西,向前走隻會更危險,再不回頭就來不及了。”
戴月不甚在意地笑笑,“我冇想過回頭,前輩不必再問了。”
薑升心裡有些奇怪,通往長垣城的路有許多條,為什麼姬滅前輩要挑這條路呢?她正這麼想著,卻感覺到姬滅在盯著她,那雙稚嫩的眼睛暗流湧動,令她背後發寒。
直屬城主府的護衛,實力何其可怕,她接這個活隻是出於私心,姬滅呢?說到底,直屬城主府的人能出現在這裡,本身就不合理!
【作者有話說】
我又開學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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