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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人,表小姐她又跑了 第96章 君疑遣裴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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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聽著,臉上的遲疑漸漸褪去,語氣卻依舊緩和不了多少:“你說的有理,可這欽差人選,卻讓朕犯了難。朝中大臣,要麼像沈大人、英國公那般心思難測,說不定還與內奸有勾結;要麼隻懂文治不懂武功,去了北疆也是白搭。派誰去北疆,才能既穩住匈奴,護住蕭景睿,又能盯緊京中的動向,不讓沈、英二人作亂?”

話已至此,裴忌自然明白陛下的心意。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複雜情緒——京中沈、英二人虎視眈眈,說不定正等著他離京後興風作浪;府中江晚寧身子孱弱。餘毒未清。

他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可北疆戰事緊急,大殿下危在旦夕,陛下的托付與猜忌交織在他心頭,他終究無法推脫。

裴忌緩緩跪下,玄色朝服的褶皺鋪在冰冷的金磚上,額頭輕輕抵在磚麵,能感受到金磚傳來的刺骨寒意。他沉聲道:“陛下,臣願領命,前往北疆平亂。”

禦書房內瞬間安靜下來,隻有炭火燃燒的聲響,還有陛下平穩卻深沉的呼吸聲。陛下看著跪在地上的裴忌,目光中的猜忌與考量交織。

他信裴忌的能力,卻也怕裴忌手握兵權後,萬一與蕭景睿聯手,生出異心。

過了許久,他纔開口,聲音比之前柔和了些許,卻依舊帶著試探:“裴忌,你可知此行凶險?北疆天寒地凍,匈奴心狠手辣,動輒便屠村,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更何況,那密談之事尚未查清,你若離京,沈大人、英國公若再生事端,調動京畿兵力,你在北疆也難以安心啊。”

“啟稟陛下,臣離京前,自會安排妥當。至於沈大人與英國公,陛下可暫奪他們手中部分兵權,以‘協防京畿’為由,將沈大人麾下的驛傳兵、英國公麾下的京衛營,調往城郊的清風營駐紮,既不讓他們有作亂之機,也不會引起他們的警覺。”

陛下點了點頭,指尖在玉扳指上轉了一圈,又拋出一個難題:“那和談之事,若匈奴獅子大開口,不僅要糧草,還要割讓黑河穀地,你該如何?若大殿下在嶧城有任何差池,比如被匈奴擄走,或是……你又該如何向朕交代?”

這些問題裡的試探顯而易見,每一個字都像一根細針,刺著裴忌的神經。裴忌心中清楚,卻依舊坦然應答:“陛下,臣與匈奴和談,隻許糧草,絕不割讓一寸土地。若匈奴不肯讓步,臣便堅守城池與他們耗著——隻要陛下能及時調運糧草、棉衣至北疆,我軍有城池可守,耗得起;可匈奴是遊牧部落,冬日裡冇有糧草補給,耗不了多久。”

“至於大殿下,臣會親自率軍趕赴嶧城,哪怕拚儘性命,也定會將他平安救出。若大殿下有半分差池,臣願提頭來見陛下!”

陛下凝視著裴忌堅毅的神色,又沉默了片刻,終於揮了揮手:“起來吧。朕知道你的能力,也信你一次。明日午時,你帶著朕的聖旨,率五千禁軍前往北疆。記住,北疆之事,既要穩,不可貿然開戰;也要留有餘地,不可把匈奴逼急了,免得他們魚死網破;京中的動靜,需每日派人傳回密報,不得有誤。”

裴忌緩緩起身道:“臣遵旨。”

此時,小太監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添炭,一股寒風裹著雪粒湧入殿內,吹得案上的奏摺微微顫動。

小太監凍得通紅的手剛碰到銅爐,便不小心碰掉了爐邊的火鉗,“噹啷”一聲落在金磚上,嚇得他連忙跪地請罪:“陛下恕罪!”

陛下揮了揮手,讓他退下,目光卻望著門外的飛雪,忽然道:“裴卿,離京前,可回府看看。你這一去,不知何時歸來,江氏身子弱,冬日裡最怕冷,好生安頓好後宅,也好無後顧之憂啊。”

裴忌心頭一暖,隨即又湧上一絲寒意——陛下連他府中江晚寧畏寒的事都知曉,足見暗衛對他的監視從未停歇,哪怕是後宅瑣事,也逃不過陛下的眼睛。

他低頭應道:“謝陛下關懷,臣定會安頓好內宅,明日午時前,必到城門口領旨啟程。”

陛下襬了擺手:“去吧,明日午時,朕攜百官在正陽門為你送行,以親王禮壯行,讓天下人知道,朕對北疆戰事的重視,也對你的信任。”

裴忌躬身退出禦書房,室外飛雪已愈發猛烈,鵝毛般的雪花落在他的朝服上,瞬間積起薄薄一層。

他抬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遠處的宮燈在雪中搖曳,像一顆顆微弱的星火。

那上月的密談疑雲未散,沈、英二人的心思難測;北疆的冰雪戰場凶險萬分,大殿下的安危懸在一線;陛下的信任與猜忌交織,像一張無形的網,裹得他喘不過氣;府中江晚寧的牽掛,更是他心頭最軟的牽絆。

這個冬天,不管是北疆的冰雪戰場,還是君臣間的人心博弈,都註定佈滿荊棘。裴忌邁開腳步,朝宮門外走去,靴底踩在積雪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在漫天飛雪中,漸漸被覆蓋。

亥時末的江府,早已浸在漫天風雪裡。朱漆府門緊閉,門簷下掛著的兩盞羊角宮燈,被寒風颳得左右搖晃,昏黃的光暈灑在門前積雪上,映出一片朦朧的白。

馬蹄聲從巷口由遠及近,最終停在府門前。裴忌翻身下馬。他抬手按了按眉心,連日來的朝事操勞、禦書房的君臣博弈,早已讓他身心俱疲,此刻隻覺得眼皮重得像墜了鉛,連抬手的力氣都快冇了。

隨行的侍從連忙上前,替他拂去身上的積雪。裴忌踩著積雪下車,靴底深陷進雪地裡,每走一步都格外沉重,雪水順著靴筒滲進去,凍得腳踝發僵。

“二爺回來了!”門房聽見動靜,慌忙提著燈籠跑出來,凍得通紅的手哆哆嗦嗦地拉開門閂。

燈籠的光落在裴忌臉上,門房纔看清他的模樣:眼窩深陷,眼底泛著淡淡的青黑,臉色比府外的積雪還要蒼白,連平日裡挺直的脊背,都微微有些佝僂。

剛走到二進院的月亮門前,一道身影快步迎了上來,是清風。他穿著一件藏青色的棉袍,領口、袖口都縫了厚厚的狐裘,卻還是凍得鼻尖發紅。

見了裴忌,他連忙上前,目光掃過裴忌濡濕的朝服、蒼白的臉色,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二爺,您可算回來了。”清風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擔憂,伸手想扶裴忌,卻被裴忌輕輕避開,“表小姐那邊一切安穩,李大夫傍晚來把過脈,說牽機引的毒性暫時穩住了,隻要按時喝藥,不惹她動氣,這幾日不會有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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