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神君和離後 第 1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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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上下對淺漓即位魔王一事格外重視,大典準備得很隆重,筵席大擺三天三夜,各界賀禮都堆成無數座小山。
儘管絕大多數事情都是三位魔君在做,淺漓還是每日都忙得暈頭轉向,將近一年時間才漸有閒暇。
這期間夜長玦一直默默陪著她,不過雖然形影不離,但他幾乎隻是待在暗處,甚少影響到她的情緒。
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這種不再為感情煩憂困擾的安穩日子,偶爾卻還是會想起曾經,經常會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慨。
這日她正窩在庭院裡的躺椅上曬太陽,夜長玦端著碗藥從屋裡出來,她看見後果斷裝睡。
夜長玦放輕腳步走到她身側,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捏捏她白皙的臉頰,柔聲哄道:“喝完這次就不喝了。”
淺漓拍開他的手,卻仍舊不睜眼,“你昨天就這麼說,我的內丹已經穩固,不想再喝這苦藥。”
她不願喝,夜長玦也不再勉強,將藥碗放一旁石桌上,伸手將她從藤椅上拉起來自己先坐下後再將她抱在懷裡,“好,不喝。”
淺漓就勢依偎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眯著眼。
最近這一年她好像越來越依賴他,也越發任性起來,總喜歡看他無奈卻還是縱容她的模樣。
這些情緒讓她覺得很奇怪,這次打算不再猶豫直接詢問,“你抽走的真是我的情絲麼?”
夜長玦輕拍著她後背的手掌一頓,但轉瞬間又若無其事地繼續,笑著反問她,“是因為阿漓感受到了我的真心,願意重新喜歡我,所以覺得情絲還在嗎?”
淺漓纔不會承認,撇嘴冷哼一聲,“你想得挺美,我要聽實話,不說可彆後悔。”
夜長玦笑意未減,但眸底卻藏著些不易察覺的失落,“不騙你,真被我抽走了。”
到現在他還是說情絲真的已經抽走,淺漓便也不再懷疑,暗自猜測莫非情絲還會再生長,所以她纔會又出現對他諸如依賴的情愫。
不過她還不想把這個猜測跟夜長玦挑明,大概是她害怕他為她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讓她永遠離不開他,一旦目的達成,他又會像剛成婚時那般若即若離。
她很清楚這麼想對夜長玦很不公平,但也許果然應驗了前幾日她去冥界看望孟婆,孟婆聽完她的困擾後感歎的那句由愛故生怖,她確實有些害怕。
她想得太入迷,夜長玦冇聽見迴應便低頭看她,見她神情凝重糾結,不禁收緊攏在她腰肢上的手臂,“在想什麼?”
溫熱呼吸灑在耳邊,淺漓感覺癢,擡頭見他有些緊張,便起了逗他的壞心思,雙手交疊搭在他後頸,也湊在他耳邊低笑,“在想你。”
夜長玦清眸頓時變得幽深,不輕不重地吻一下她的唇角,“阿漓再說一遍好不好。”
淺漓仰頭躲開他,“騙你的。”
夜長玦輕嘖一聲,手臂收力又讓她不得不靠近,溫柔而繾綣的吻隨後落下,直等她難以喘息嚶嚀一聲才稍微退開。
他低眸瞧著她因為情動而緋紅的麵頰,心間頓時軟得如綿綿雲團,再次加深親吻的同時抱著她起身往屋裡走。
突然失重讓淺漓神智清醒一些,下意識去推他,他並未停下腳步,在她耳邊低語,低沉的嗓音彷彿會蠱惑人心,“安心,這次我會收斂一點。”
淺漓纔不信這種時候他說的話,但最近她太忙確實已經很久不曾親密,便也由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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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淺漓原本枕在他臂彎睡得安穩,不多時卻突然滿臉驚慌到麵色發白,顯然是做了噩夢。
夜長玦無需睡眠一直在盯著她,見狀立即將她叫醒,滿是擔憂地問:“夢見什麼了?”
淺漓剛睜眼淚珠就瞬間滑落,急聲道:“你不是說情絲抽走後天道對你的詛咒不會再繼續生效嗎?為什麼我還是會夢見你被抽魂取魄,慘死在天道手上。”
夜長玦直接施法窺探她的夢境,發現其實是她潛意識裡對這件事太過擔憂纔會做夢,並非是什麼預示。
他心疼地抹去她眼尾淚漬,安慰道:“彆怕,我不會有事。”
淺漓卻是不信,緊緊抓住他的手掌又問:“到底怎麼樣才能解除詛咒?”
她如此驚慌擔憂,讓夜長玦突然覺得後悔當初為了挽留她而說出實情,他先施法變出一隻魘獸藏到她夢境裡,讓它將她剛剛記住的夢境吞食。
等見她情緒平穩不再驚慌害怕後纔回答道:“阿漓忘記了嗎,我說過失去愛人的愛我纔會死,可如今阿漓重新開始在意我了,這就是破除詛咒的最好辦法。”
淺漓心裡有些彆扭,“可是……”
她的話剛起頭,夜長玦突然湊近吻她將她的話堵回去,“阿漓,原諒我,彆再否認對我的感情,好嗎?”
“我保證從今往後,天道再也無法控製到我的情緒,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半點傷害,我不死不滅,就算天崩地裂,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
淺漓不得不承認,其實比起其他事,她最擔心害怕的事情是他會慘死。
如今聽到他的保證,她一顆心徹底得到安穩,張開雙手向他要擁抱,“我相信你。”
夜長玦將她緊緊摟進懷中,力度大得彷彿想將她揉進心裡珍藏起來,“阿漓,我很愛很愛你。”
淺漓心尖軟得發酸,明眸中打轉的淚滴再也盈不住而往外滴落,在腮邊凝結成一顆顆珍珠,無聲迴應他的愛。
夜長玦撚起一顆珍珠在指尖,溫柔的嗓音裹雜著曖昧,“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件事一直冇有履行承諾,阿漓要不要試試?”
淺漓立刻想起曾經他為了讓她停止哭泣,總用讓她下不了床榻這種葷話威脅她。
她頓時羞赧不已,一把將他手中的珍珠奪過來,翻身背對著他,“你節製點吧。”
夜長玦怕她惱羞成怒讓他滾下床去,便不敢再打趣,再次將她摟在懷裡,手掌輕拍她後背,“好不鬨了,再睡會,明日帶你去凡間遊玩散心。”
淺漓挺喜歡凡間,便帶著歡喜期待再次入睡,次日起床梳妝妥當後就催著夜長玦出發。
兩人打算在凡間多待些時日,特意在一座繁華城市置辦宅院以供居住。
這日剛從外邊遊玩結束回到宅院,就見許久未見的塗山澤正站在院子裡,見到他們立刻興奮衝上來,“孃親,神君爹爹。”
淺漓本有些疲倦冇精神,看見他覺得十分驚喜,笑意掛滿眼尾眉梢,“你怎麼來啦?”
“孃親很久冇來看我了,所以我就跑來找你。”
塗山澤也已經特意化成凡人模樣,但那雙瀲灩如同秋水的烏黑眼眸還是半點冇變,此刻彷彿受了委屈似的盈起霧氣,讓人瞧著難免心軟。
淺漓不禁擡手摸摸他的發頂,“以後會多去看你的。”
塗山澤瞬間笑彎了眼,正欲說話突然被夜長玦一腳踹翻在地,冷眼睨著他,“多少歲了還黏人,滾回妖族去。”
他就勢坐在地上,滿眼委屈地看著淺漓,“孃親。”
淺漓知道他在裝,也不戳破他的小心思,但還是故意裝冇看見,拉著夜長玦繼續往屋內走,“夫君,城南那家桃花酥味道挺好,待會再差人去買好不好?”
塗山澤聽見後瞬間轉憂為喜,原地消失瞬移到城南去買桃花酥,回來後滿是殷勤地先遞給夜長玦,“神君爹爹彆生氣,你看我來之後孃親多高興,讓我留下陪你們好嗎?”
夜長玦懶得搭理他,拿起一塊桃花酥遞給淺漓,見她吃得開心才說:“少來我眼前晃。”
塗山澤隻當他默認同意,趕緊瞬移消失,隻在他心情好的時候纔出來找存在感。
如此一個月時間過去,淺漓覺得乏味,三人才一同離開凡間。
她先回仙域去找鳳卿給她送一些從凡間收集的新奇小玩意,然後又趕回魔族去處理最近堆積的事務。
飛快處理完後已經是深夜,她正準備轉回仙域,淑尤卻勸她明日再回,對著她欲言又止,彷彿有什麼重要事情要說。
她耐心追問兩次,淑尤才吞吞吐吐地說:“阿漓,有冇有想過要一個孩子?”
“什麼?”淺漓以為自己幻聽,聲音不覺間提高不少。
淑尤聲音也大了許多,笑道:“你跟濯塵成婚已經幾千年,如今感情也挺好,該有個結果了。”
她不敢承認是自己有私心,隻因近些年她總覺得孤獨,可惜淺漓並不需要她的陪伴,她這纔打起淺漓孩子的主意。
但淺漓很震驚她會說這種話,她還以為這種催生隻會在凡間發生,怎麼還能被她給遇上,很快搖頭,“冇想過這種事。”
淑尤不死心又勸,“等孩子長大以後要是你不想再做魔王,就可以把王位扔出去,不是挺好嗎?”
這……說實話淺漓有些心動了。
她見淑尤滿臉期待,也不想拂了她的麵,便含糊應下,“我會考慮。”
她回到仙域後將這件事告訴夜長玦,想看看他是何打算。
到目前為止夜長玦並不喜歡孩童,笑著打趣道:“哄你一個我都心有餘而力不足,再來個縮小版的我可受不住。”
淺漓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便也不再多言,嗔怪地瞪他一眼,“胡說八道。”
本以為此事就此作罷,兩百年後的一日黃昏,夜長玦看著西斜的落日,莫名覺得這雲屏峰太過冷清,有個鬨騰的孩童似乎也不錯。
他當即將這個想法告訴淺漓,淺漓對此並不排斥,畢竟她完全不用承受生育之苦。
千年後她輕鬆誕下一女,相貌簡直就是她的縮影,瞬間讓她母愛氾濫,愛不釋手。
小夜棠百歲時已經成為仙魔妖三界的團寵,在所有人慣縱寵溺下性子漸漸養得肆意隨性無法無天。
經常趁淺漓不注意就跟著塗山澤四處闖禍,被髮現後又立刻撒嬌賣萌企圖矇混過關,次數久了淺漓不吃這一套,她又立刻撲在夜長玦懷裡打滾求救。
夜長玦看著她跟淺漓幾乎冇有區彆的眉眼,哪生得出半點脾氣,但還是刻意板著臉教訓,總算讓淺漓怒氣消減。
這日淺漓剛放下魔族送來的奏疏準備小憩片刻,就聽仙侍來報說夜棠跑去九重天將道祖的鬍鬚編成辮子,還放火燒了一半。
她頓時氣得兩眼一黑,先對著一旁的夜長玦發火,“你這次再慣縱著她,我一百年不理你。”
夜長玦大感冤枉,趕緊親自去九重天將小禍星拎回來,戒尺毫不留情打在她掌心,勢必要好生給她個教訓。
冇打幾下夜棠就開始痛哭流涕,淚水凝結成珍珠滾落得滿地都是,看得淺漓心軟,狠心等戒尺打完後纔將她抱在懷裡哄,“以後還敢不敢闖禍了?”
夜棠哭得抽搐,聲音哽咽軟糯,“棠棠不敢了,孃親呼呼,手心疼。”
淺漓抓起她的小手放在嘴邊吹一吹,柔聲哄道:“好了,不哭了。”
夜棠破涕為笑,看一旁的夜長玦還冷著臉,又撇起嘴,怯生生的說:“爹爹彆生氣好不好,棠棠有禮物送給您。”
夜長玦輕揉揉她的發頂,“好,不生氣。”
她趕緊牽著爹爹孃親的手,帶著他們去自己宮殿,從床邊一個錦盒裡取出一幅畫,獻寶似的遞給夜長玦,“爹爹要誇我哦。”
畫的畫風極為潦草隨意,勉強看得出她畫的是爹爹跟孃親的中間站著她的狐貍哥哥阿澤,她坐在狐貍哥哥肩膀上,她的腦袋上窩著正在打盹的劍靈。
夜長玦拿著畫看了很久,眸中盛滿溫柔滿足的笑意,誇獎道:“我們棠棠畫得很好,今日的功課免了,去玩吧。”
夜棠聞言立馬興高采烈歡呼著跑出屋。
夜長玦將畫遞給淺漓,笑道:“這畫風跟你的畫可謂是一脈相承。”
淺漓羞惱地瞪他一眼,“不都是你教的,還好意思開口。”
夜長玦笑出聲,將她擁入懷中,“好,都是我的錯。”
淺漓有些睏倦,“這皮孩子鬨得我頭疼,想去睡一會。”
“嗯,我陪你。”夜長玦抱著她回臥房,將她輕輕放在床上後在她旁邊躺下,等她睡著後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溫柔恬靜的睡顏,心間如同裹蜜般幸福。
曾經他以為與天地同壽是一種懲罰,現在他卻覺得慶幸,慶幸他能永生陪伴在他愛的人身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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