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111
給恩公磕頭
雙方動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惜胡三沒這個本事,哪怕是拚儘全力,也沒能靠近洛似錦分毫,護衛始終衝在前頭,將他隔離在一段距離之外。
到了這會,如果胡三還沒想明白這些事情,怕也當不了山匪的老大。
這些人的身份不俗,身邊各個都是高手,他們今日非但討不了好,甚至可能會死在這裡,所以他回過神來最要緊的,便是後撤。
“撤!”胡三忽然急了。
洛似錦看似沒有出手,卻已然挾製了他的命脈,從屋內被震飛出來的那一刻,胡三便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好似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創。
方纔這麼一折騰,更覺得氣血翻湧,不隻是唇角溢位鮮血,連帶著眼耳鼻腔都似乎在往外滲血,這種狀況是他從未遇見過的。
雖說自己算不得一方之霸,可這麼多年在此處也算過得如魚得水,偶爾逢著一些練家子,都死在了自己的大板斧下,何時吃過這樣的虧?
但眼下,他好像失算了……
“老大?”
“老大你怎麼了?”
“老大!”
胡三腿一軟,已經跌跪在地上,鮮血還在不斷的往外湧,好像怎麼都止不住了。
“老大!”這會山匪也不敢再囂張,本身就損失了很多弟兄,雪地裡橫七豎八的屍體,已經證明瞭一切,所以他們也沒辦法再堅持。
銀子是很重要,也很勾人心,可還是沒性命重要。
命都沒了,還要銀子有什麼用?
眾人七手八腳的攙著胡三,想著往後撤,可這會胡三已經意識模糊,愣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一張嘴便都是血,視線裡滿是殷紅之色,什麼都看不清楚。
大板斧落在地上,最終染上了胡三自己的鮮血,人還沒出籬笆院,便隻剩下了出的氣,瞳孔都已經渙散,可想而知結果如何。
“老大!”
“他們殺了老大,殺了他們!”
有人往前衝,有人撒腿就跑,群龍無首的狀態下,更是潰不成軍,還能有什麼用呢?
護衛一擁而上,跑是不可能跑的,一個都沒跑了,不是被殺就是跪地繳械投降。
雪停了,不知道明日是否有太陽?
前麵打起來的時候,魏逢春從偏門出去,輕輕敲了敲地窖的門,然後開啟來問了句,“人都抓住了,你們要出來看熱鬨嗎?”
地窖裡的人都傻眼了,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魏逢春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嘴裡哈著白霧,麵上掛著平靜的笑,“讓大家出來吧,平日裡受了那麼多欺負,受了那麼多的罪,如今也該過上太平日子,再不出來可就有點失禮了。”
片刻過後,地窖裡的人出來了。
老兩口,夫妻二人,還有三個孩子。
“讓大家也都出來吧!”魏逢春站在雪地裡,音色溫和的開口,“以後此處應不會再有山匪,你們安全了。”
音落瞬間,男人率先往外跑。
待看清楚院子裡被一個個捆成粽子的山匪,還有橫七豎八躺在血泊中的山匪屍,撲通一聲就給洛似錦跪下,狠狠磕了幾個頭。
“他們可害苦了我們呀!謝謝恩人,多謝恩人!”
全家人都跪下磕頭,痛哭流涕,相互擁抱。
可見,山匪平日裡為禍鄉裡,不知害了多少人,可老百姓敢怒不敢言,又沒有能力自保,要麼山匪來的時候躲出去,要麼隻能求爺爺告奶奶。
拖家帶口又沒有營生的活計,根本不可能逃離此處,離開是個死,留下生不如死,老百姓被折磨得沒了辦法,官衙又不管不問,隻能是過一天算一天。
現在有人替他們收拾了這些為禍鄉裡的山匪,怎不感恩戴德?怎不痛哭流涕。
男人叫水生,在確定山匪都被捆綁結實以後,便快速奔相告走,讓藏起來的村裡人都出來,感謝貴客感謝恩人。
半個時辰之後,村裡人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圍攏在籬笆院外麵,他們對胡三這張臉實在是太熟悉,一眼就認出這挨千刀的狗東西,哪怕是胡三已經死了,亦拿起了棍棒和石塊,一下下的砸在屍體上。
恨啊!
怎能不恨!
“殺父之仇,殺母之仇,還有些閨女……”水生頓了頓,喉嚨裡有些哽咽,“都讓他們給糟蹋了,報官也沒用,人家來一句大雪封山,路上不好走,就把咱給打發了。”
魏逢春皺眉,“又不是一年四季都下雪。”
“總有藉口的。”水生摸一把淚,“他們路上一耽擱,山匪早跑沒影了,咱們沒銀子孝敬官爺,人家沒有好處,哪兒肯一次又一次的來?若請他們上山剿匪,又說人手不夠,得上報州府才行,這一報便是一年又一年。”
他不敢說官衙跟山匪有所勾結,因為沒證據,但官衙不管他們的死活,這是事實!
魏逢春轉頭看向洛似錦,無奈的歎口氣。
你說官衙無作為?
倒也不是。
捕頭和衙役的確來過,的確沒能力剿匪,上報亦需要時間,也不可能駐守在村裡,放任衙門裡的事物不管。
論就起來,隻能問縣令一個“轄內山匪橫行,管製不力”之罪,大不了丟官卸職,沒彆的辦法。
這便是無奈!
為首的長者,白須白發,被人攙著,顫顫巍巍的走到了洛似錦跟前,屈膝即將下跪,卻被洛似錦快一步攙住。
“彆這樣!”洛似錦可不想折壽。
白發老者涕淚橫流,“若不是恩公,我們早晚都得死在他們手裡。恩公,恩公啊!”
滿村子的人紛紛下跪,他們沒有銀子,也出不起銀子,除了跪地磕頭感謝,什麼都做不了,東拚西湊,也隻湊出了一點葷腥,連像樣的一桌飯菜都沒有。
瞧著桌案上熱氣騰騰的米飯,魏逢春幽然歎氣,桌子上的清素讓心臟抽著疼,全村傾家蕩產的加起來,還不夠她的衣服料子值錢。
可這,是他們全村能湊齊的全部口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