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215
他叫方來時
夏四海站在那裡,瞧一眼身形單薄的陳淑容,笑得極為恭敬,“昭儀娘娘還是彆進去的好,皇上在裡麵呢!”
“驚動了皇上?”陳淑容詫異,“那麗貴人沒事吧?”
夏四海笑著點頭,“太醫都在,不會有什麼事,隻是這畢竟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皇上心裡擔憂,自然是要趕緊過來看看。昭儀娘娘身子不好,還是先回去歇著吧!”
“那是自然,可不敢讓我這病氣沾了麗貴人。”陳淑容看了一眼門內,徐徐轉身離開。
目送陳淑容離去的背影,夏四海唇角的笑逐漸消失,轉頭吩咐底下人,“看好了,彆讓人進來。”
語罷,轉身朝著內裡走去。
外頭一個炸雷,烏雲彌漫,冷風呼啦啦的吹著,眼見著似乎要下大雨了。
山雨欲來風滿,烏雲壓城城欲摧。
洛似錦站在書房視窗,瞧著外頭黑壓壓的天色,眉心止不住擰起,卻是一言不發,眸色晦暗。
“爺!”葛思懷進門行禮。
洛似錦偏頭睨了他一眼,仍是不言不語。
見此情形,葛思懷與邊上的祁烈對視一眼,便自顧自的開口,“沿著線索,跟著那些人一路找到了山坳裡,在一棵樹下發現了地道入口,其後便找到了還沒及時轉運走的銀子。”
說著,葛思懷上前一步,伏在洛似錦的耳畔低語了兩句。
“那就留心著,看這幾日誰會更暴躁?”洛似錦回過神來,“一下子被掏了巢,是個人都得氣急敗壞。”
祁烈頷首,“是!”
但姑娘依舊沒找到,簡月還領著人在搜山。
年關將至,進出皇都城的人太多,最是混亂的時候,也是滿城戒備逐日森嚴的時候,想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動手腳,也隻有那幾位了吧?
不過,不著急。
高手過招,有來有往,誰能保證自己能笑到最後呢?
一場大雨,稀裡嘩啦。
洛似錦想起了記憶裡的那場大雨,那個大雨滂沱的夜,她伏跪在他跟前,像極了風雨催敗的嬌花。
他撐著傘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睨著搖搖欲墜的人。
那一眼,她像是快要碎了。
“又下雨了。”他眯了眯眸子。
春兒……
一聲雷,大雨嘩然。
魏逢春蹲在破敗的窗戶下麵,聽著外頭嘈雜的雨聲,看著縮在牆角的竹音,心裡兀自盤算著,身處險境的時候愈要沉得住氣。
經曆過北州這一遭,她覺得自己現在格外冷靜,就好像脫胎換骨了一般,哪怕是天塌了都沒什麼可擔心的,隻不過她得弄清楚一些事情。
竹音似乎是睡著了,魏逢春扶著牆緩緩站起身,外頭漆黑一片,因著下雨的緣故,到處都是滴滴答答,這破敗的屋瓦常年無人修葺,很難擋得住風雨。
冬日原就寒冷,如今更是冷風直往領子裡灌,讓人凍得瑟瑟發抖。
壓著腳步聲,魏逢春緩步朝著外麵走去,天氣越冷,那一點紅光就越是清晰,她清楚看見四個角落裡的光亮,這是將她看得死死的,讓她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
看似放,實則誘。
魏逢春摸了摸自己的小臂,可惜袖箭被他們拿走,小黑也不知所蹤,否則她何至於如此被動?此前還有些煩躁,這會倒是想明白了,她不能一直依賴於身外物,這世上最靠得住的還是自己。
腦子在自己脖頸上,不是長著玩的。
魏逢春緩步朝著外麵走去,就當著暗衛的麵,緩步離開了這破落的院子,外人瞧著,她似乎壓根不知道身後有人跟著,小心翼翼的借著漆黑的雨夜,摸索著朝外走去。
大雨傾盆,她貓著腰往外走,最後躲在了一個假山山洞裡,外麵大雨稀裡嘩啦,她則蜷成一團,縮在那裡抱緊了自身,瑟瑟發抖的望著外頭。
照這樣下去,她身上帶著傷,怕是熬不過今夜……
身上傷口刺痛,雨水浸濕了衣裳。
魏逢春隻覺得腦子暈乎乎的,忽冷忽熱的感覺,讓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必然已經發燒,在昏過去的最後一刻,她看到了雲姑匆匆跑來的身影。
唇角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諷笑,魏逢春軟噠噠的暈倒在山洞內。
再度醒來的時候,是在原來的屋子裡。
一盞油燈,燈火昏黃。
門窗被重新修補過,蒙上了厚重的簾子,這會是一點風都透不進來,屋子裡點了爐子,此刻爐火溫暖,炭火在爐內燃出了嗶啵聲響。
魏逢春醒來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邊的男子。
隔著虛偽的容臉,迎上略帶焦灼的目光,魏逢春神情遲滯的環顧四周,終是將目光落在他身上,最後翻個身背對著他。
“我姓方。”他開口,“你不必如此害怕,咱沒有惡意,你何苦這般折騰自己?身上的傷不淺,若不好好養著,再受了風寒情況會更糟。你可知曉,自己方纔起了高熱,傷口沾水而紅腫化膿。”
魏逢春當然知道,傷口沾了水會惡化。
再見到這張臉,她便知道自己成功了。
“方公子為何不送我回去?”魏逢春問。
男人沉默,沒有回答。
“你根本就沒打算送我回去。”魏逢春彷彿是在自問自答,“你想乾什麼,想從左相府要到什麼東西?權勢,銀子,還是美人?”
男人歎口氣,“姑娘好好養傷,其他的還是不要多想罷!”
“你明知道我是左相府的人,卻還敢扣著我不放,可想而知身份不俗,不知是何人麾下?”魏逢春吃力的坐起身來,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他,“方公子,我知道你有所圖,不必遮遮掩掩。”
男人好似想驗證什麼,猶豫了一下,說出了三個字,“方來時。”
心頭咯噔一下,魏逢春掩在被窩底下的手,下意識的蜷握成拳,好在北州這一趟,讓她心裡變得強大,不再喜怒形於色,即便內心翻滾,麵上依舊不顯。
見著魏逢春好似沒太大的反應,男人的麵上好像有些許失落。
“方來時?”魏逢春深吸一口氣,“好,我記住你了。”
方來時直勾勾的盯著她,彷彿要在她臉上盯出花來……
須臾,他苦笑兩聲,“罷了。”
“如此奇怪,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魏逢春滿臉疑惑。
瞧她這般模樣,方來時失魂落魄的起身離開,卻不慎落下一隻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