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242
遇見他,是世上最不好之事
魏逢春的一番話,讓簡月沉默了,縱然她未出閣,不經男女之事,但該有的常識還是略知一二的,瞧著魏逢春落在小腹的手,她已經明白了大概。
“宮中嬪妃若是有孕,必有太醫記檔,皇室血脈不容混淆,是以處處都需要佐證,甚至於日常飲食都有女官、太醫還有宮人協調稟報,飲食起居都是記載在案的。”魏逢春很清楚宮裡的規矩。
簡月卻好似猶豫了,“可宮裡好像沒有……”
太醫院沒有訊息,也沒這方麵的記載。
宮裡也沒有風聲,除了剛剛晉升的麗婕妤,沒有其他嬪妃有孕。
但是現在,她們也沒有證據,隻是憑借著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就判定陳淑容有孕,這是不對的,她們要找到證據,足夠證明陳淑容真的有孕的證據。
否則,誰信?
“今晚是齋宴,要留心點。”魏逢春開口。
簡月眼珠子一轉,便明白了自家姑孃的意思,旋即點頭回應。
那今晚,可得看仔細了!
“我們從那邊繞圈回去吧!”魏逢春站在鵝卵石小道上。
不知道為何,那種感覺又來了。
“姑娘,怎麼了?”
簡月環顧四周,沒察覺到周圍的異常。
“我覺得有人在盯著我。”魏逢春皺起眉頭,“還跟上次一樣。”
上次?
可上次不是……
魏逢春看向林深處,那一塊沒有梅花樹,都是一片落完了枯葉,光禿禿的楓樹,眾人自然不會去往那荒僻處而去。
但是,有微弱的紅光。
跟上次一樣,很遠,很淡,就一點。
魏逢春想著,應該就隻有一人,但是那人到底是誰還是真是不好說,這人距離很遠,似乎是想窺探又懼怕靠近,這不像是一個探子能做出來的事情。
“走吧!”魏逢春轉身就走。
簡月回頭看了兩眼,什麼都沒發現,要麼是那人不敢靠近,要麼是那人功夫奇高,但上次明明……罷了,姑娘都不想追究,那自個隻管小心護著姑娘便是。
今晚是齋宴,也該準備起來了。
魏逢春繞個圈從邊上離開,誰知還沒走兩步,抬眸便瞧見堵在前方的裴長恒,不由得心頭一震,人不是去了那邊,怎麼又在這邊?
唯有夏四海和劉洲在側,裴長恒身邊不帶其他人,這是把人都給支開了?
還是說,從一開始,他就察覺到了她在附近。
可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要纏著她?
因為她如今的皮囊融合,與原先的相貌多了幾分相似,所以便有瞭如今的糾纏不休?
魏逢春心裡厭惡到了極點,麵上不顯,畢恭畢敬的行禮,“皇上!”
既然躲避無用,那便迎上去,打碎他的迷夢。
“洛姑娘。”裴長恒緩步上前,“好巧。”
巧嗎?
她又不傻。
其實裴長恒自己也說不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那麼遠遠看一眼,便可以認出來那個藏匿在樹下的身影就是她。
好似相熟已久,好似早就銘記在心。
隻一眼,就能認出。
這種感覺隻在魏逢春的身上有過,但眼前人分明不是她,可感覺是那麼的相似。
“皇上入護國寺祈福,為安民心,為安天下,咱們這些女子做不了什麼,隻能隨君入寺廟,且看諸位姐妹都在林中,實非巧合,而是眾誌成城。”魏逢春行禮,“祈願吾皇龍體安康,國泰民安。”
裴長恒有些發愣,魏逢春可不會說這些,她慣來沉默。
這些話,都是恭維的話。
魏逢春,不懂恭維。
所以眼前人不是魏逢春,她是左相的妹妹洛逢春。
同為逢春,相逢卻非昔日春。
魏逢春瞧著皇帝發怔的樣子,不由的心下微沉,該不會讓他察覺到了什麼吧?但心下婉轉,以裴長恒的性子,察覺到了肯定不是現在的狀態。
多年的枕邊人,是什麼性子,她還不清楚嗎?
“洛姑娘所言,深得朕心。”裴長恒深吸一口氣,“惟願國泰民安,再無戰亂。”
這句話,魏逢春是信的。
唯有消除戰亂,帝王才能收回寄放在臣子手中的兵權,隻要有兵,就有話語權,否則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不過是個傀儡擺設。
“皇上若是沒有彆的吩咐,臣女就先行告退了。”魏逢春行禮。
她幾欲離開,他卻不想放過。
“隨朕走走吧!”裴長恒似乎另有打算。
魏逢春瞧了一眼遠處,駐足觀望的貴女。
此處不許外男輕易靠近,除卻跟著皇帝進來的人,都是文武百官,都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自然不會到處亂走,也不敢輕易靠近這些貴人與貴婦人。
要麼是自家人同遊,要麼是有意向的相互見一見,雙方也算是變相的簽定姻緣。
有人翹首窺探,有人議論紛紛,畢竟皇帝身邊跟著一個女子,說明帝王有了納妃的跡象,保不齊又有人要一步登天,飛入皇宮當鳳凰了。
魏逢春平淡視之,麵無波瀾。
見此情形,裴長恒沒話找話,“聽說洛姑娘早前就入住了護國寺?”
“不是聽說,是真的。”魏逢春開口,“臣女的身子原就不大好,下過兩場雪之後更是渾身不痛快,兄長便讓人送臣女入護國寺靜養,方有些好轉。”
說著,她攏了攏身上的大氅。
寒意逼人,張口便是白色的霧氣。
天意寒涼,人心更涼。
“左相對洛姑娘委實上心。”裴長恒道,“以前倒是不怎麼聽他提及。”
魏逢春知道他在試探,卻也不太清楚他到底在懷疑什麼?
人是死在他跟前,他親眼所見不是嗎?
亂箭穿身,高牆砸落。
能活就是怪物!
死得透透的,哪兒還有活命的機會?
除非……
他做了什麼?!
“臣女以前身子不好,兄長竭力保護,不敢輕易展露在人前,後來得了一劑妙方,身子纔有所好轉,人也跟著逐漸清明起來。”魏逢春再度解釋,“兄長以前怕臣女沒有自保能力,所以不敢輕易提及。”
裴長恒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盯著她,“如今瞧著倒是極好的。”
極好?
哪兒好?
遇見他就是這世上最不好之事。
母子俱亡,粉身碎骨。
“虧得家兄養得好。”她垂下眉眼行禮,“若是沒彆的事,兄長在那邊等著,臣女先行告退。”
裴長恒皺眉,嗓音裡帶著不悅,“你就這麼不願與朕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