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252
賜婚?給誰賜婚?
最後的最後,自然是不歡而散。
洛似錦走出房門的時候,不似先前這般腳步輕鬆,相反的,步伐略顯沉重,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以至於讓人措手不及,因為他不清楚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先帝當年做得很絕。”洛似錦自顧自的說著,葛思懷在邊上跟著,“大概是早就料到了會有人追查此事,興許不是為了九重殿,隻是單純的為了保全皇家顏麵。帝王家,不需要鄉野之妻,甚至於忌諱這樣毫無助益的關係。”
葛思懷是在先帝時,就跟在了洛似錦的身側,當然知曉這裡麵的前因後果。
“隻怪奴才動作太慢,以至於趕到的時候,整個村子的人都已經……”葛思懷垂眸。
洛似錦頓住腳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對他而言,那些不夠是螻蟻,有用的時候說是自己的子民,用不著的時候便是草芥。當年對他忠心耿耿的九重殿護衛,尚且落得如是下場,何況其他。”
最是無情帝王家,最是冷漠帝王心。
擺弄權術之人,哪兒有什麼仁慈之心?
不過是形勢所逼,虛以為蛇。
“爺?”葛思懷猶豫著,“要不然,跟姑娘說實話吧?”
洛似錦搖搖頭,“不必。”
她呀,不一樣了。
九重殿五大豢奴,集合眾人之力培養出來的殺人利器,不是誰都能操控的,或許連魏逢春自己,有時候也難以克製內心深處的嗜殺之念。
有些東西還是要她自己慢慢適應,原本她就有些承受不住,自我產生了懷疑,若是再把她逼急了,到時候再生出記憶錯亂之事……往好的方向錯亂也就罷了,萬一搞錯了方向,把她逼瘋了,誰也擔不起這後果。
好在,如今的魏逢春還沒瘋到這個程度。
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洛似錦徐徐揚起頭,外頭已經白茫茫的一片,牆頭枝上,都已經覆了厚厚一層積雪,寒意與霜雪一同灌入衣襟,凍得人直打哆嗦。
今夜安然無恙。
翌日,帝王起駕回宮。
“皇上!”無塵大師撚著手中的佛珠,瞧著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天下至尊,眉眼間帶著一絲憂慮,“前塵已過莫回頭,往事已消人儘去,因果迴圈自有數,拿起放下皆輪回。”
裴長恒定定的看著他,“可是大師,朕放不下。放不下怎麼辦?”
“凡事太儘,勢必緣分早儘,有舍有得,往來不虛。”無塵大師雙手合十,“螞蟻咬人,不過一瞬,傾巢而出,何物可存?還望皇上能以天下為重,莫砌白骨牆,莫忘腳下路。”
裴長恒沒說話。
他不會放下的,也放不下。
“就當是積德。”無塵大師口唸佛偈,作行揖禮。
裴長恒到了嘴邊的話,因為他一句積德,又生生嚥了回去。
“算了!”
裴長恒拂袖轉身。
“阿彌陀佛!”無塵大師歎氣。
裴長恒緩步走出了正殿,昨夜下過雪,今日天氣灰濛,偶爾還有零星的雪花落下,沾了衣裳鞋襪,到處都是淩寒之氣。
登上車輦,裴長恒站在高處,看了一眼周圍,視線在人群中逡巡,可惜沒找到想見之人,終是斂了這口氣略帶不甘的進了車內。
太監唱禮,儀仗緩緩前行,離開了護國寺。
喧囂與嘈雜終於遠離了佛門淨土,終於換來了寧靜。
“可算是走了。”裴靜和的聲音,在魏逢春身後幽幽響起,“這吵吵嚷嚷的,鬨得人腦仁疼,實在是難受得緊。”
魏逢春轉身笑道,“郡主是被王爺看得太緊,才會腦仁疼吧?”
雖然被戳破,裴靜和卻也不惱,不似以前擺著郡主的架勢,倒是爽朗一笑,“知道太多會被滅口的,你小心咯!”
“那臣女可真是要嚇壞了,晌午必得多吃兩碗飯,化驚恐為食慾。”魏逢春笑著回她。
裴竹音插了一嘴,“那我也要多吃兩碗飯。”
音落,兩人齊刷刷的看向她。
“你怎麼還沒走?”裴靜和的笑容轉身即逝,“不是讓你隨父王回府嗎?”
裴竹音梗著脖子,“你都沒乖乖聽話,我為何要聽?”
裴靜和:“……”
這個煩人精!
“我們走!”裴靜和拽起魏逢春的手,便打算帶著她離開。
誰知,裴竹音窮追不捨,一直跟在後麵,就像是狗皮膏藥一般,怎麼都甩不掉,委實讓人看著都難受,恨不能一腳踹飛出去。
“彆跟著,否則彆怪本郡主不客氣。”裴靜和陰測測的警告。
裴竹音嘟噥著,“憑什麼?你們可以在一處,我也可以。洛姐姐又不是你一人的,為什麼不許我們在一處,姐姐非要爭個高低,那就彆怪我也不客氣。”
“喲,還杠上了?”裴靜和滿臉不屑,“你要如何不客氣?打一架?”
裴竹音看向魏逢春,“我總歸是有辦法,要跟洛姐姐在一起的,在這皇都,我沒一個人認識,就喜歡洛姐姐這樣的,誰也不能擋著我。”
“好大的口氣!”
要不是魏逢春攔著,裴靜和真的會上去給她兩個大嘴巴子,不過是鄉野冒出來的孤女,父王一句話,她還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了?
“彆衝動!”魏逢春低聲寬慰,“這護國寺那麼大,又不是容不下她,好歹都是王府的人,鬨起來有傷顏麵,若是傳出去,我這也不好做人。”
說永安王府兩位郡主,為了一個左相府小姐鬨起來,最後還打一架,傳到市井街頭,還不知要怎麼瞎編話本子呢!
鬨不好,還得說她們幾個是那麼袖的……
“滾!”裴靜和沉著臉。
裴竹音無法近身,氣得直跺腳,“我去找父親。”
“郡主?”魏逢春歎氣,“王爺怕是會遷怒於你。”
裴靜和不懼,“怕什麼?我可不是嬌滴滴的小賤皮子,有的是力氣和手段,大不了打一頓,誰還沒挨過打呢?”
魏逢春無奈的笑笑。
可到了午後,她就笑不出來了。
一道賜婚聖旨忽然到了左相府,不僅打得左相府眾人措手不及,滿朝文武乃至於整個皇都的人,都跟著傻眼了,都在懷疑這聖旨上所言到底是否屬實?
“什麼?賜婚?賜什麼婚?給誰賜婚?”魏逢春傻眼的坐在那裡,不敢置信的看向、拿著筷子皺著眉頭,半晌都沒反應過來的裴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