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297
龍衛的兒子,不該命薄
外頭防範得很是嚴格,裴竹音自然是不悅,在院子裡來回走了好幾趟,可即便如此,還是沒辦法出去,進了這地方……似乎隻能進不能出。
“豈有此理!”裴竹音似乎是有點暴躁。
簡月行禮,“夫人稍安勿躁,這是皇宮,不是左相府,您怕是走不出去了!”
走不出去,那就意味著是皇帝禁了她們的足。
裴竹音轉頭看向簡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夫人,您知道的……”簡月斂眸,“皇上他……可以後宮三千。”
裴竹音沉著臉,瞧著門口張望的太監,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你們都閃開,我要出去!不管是不是左相夫人,我還是長樂郡主。”
左相夫人這身份,興許已經沒什麼要緊的,畢竟誰不知道左相可能沒了。
但是長樂郡主嘛……
永安王府還在,永安王可不是好招惹的。
眾人猶豫著,一時間略有些躊躇。
“夫人稍待,奴才這就去彙報皇上!”小太監撒腿就跑。
裴竹音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跑開的小太監,臉色更難看了,回頭去看簡月的時候,隻瞧著簡月徐徐歎口氣,頭也不回的離開。
可見,結果早就預料。
聽聞春風殿那邊鬨騰,裴長恒眉心微蹙,徐徐鬆開了掌心裡的那隻手。
杜鵑眉心微蹙,顯然那沒反應過來,“皇上?”
“是長樂郡主?”裴長恒問。
小太監連連點頭,“是,郡主大概是嫌悶得慌,所以想出來走走,見奴才們攔著,心有不悅。”
關在宮裡,換誰能答應?
何況這位長樂郡主本就是找回來的,與養在閨閣裡的千金小姐不一樣,素來沒什麼禮數可言,若是鬨騰起來,還真不好應付。
左相府沒人了,不代表永安王府也沒人。
“罷了!”裴長恒深吸一口氣,“她想到處逛,就讓她出來吧,派人盯著點便是。”
一個姑孃家,能鬨出什麼禍來?
嫁入左相府又如何?
不能人道,能有多少夫妻情分?
“是!”小太監行禮退下。
夏四海有些猶豫,“皇上,長樂郡主畢竟是永安王府所出,若是王爺進宮要人,又或者是郡主找王爺告狀的話,怕是要心生嫌隙。”
“朕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裴長恒伸手撫上杜鵑的麵頰,原本冰涼的眼神,此刻情意繾綣,“隻是暫時確保他們的安全而已,在春風殿是最安全的。”
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讓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夏四海不再多說什麼,隻行禮退出來。
不多時,寢殿內便傳來了異樣的動靜。
宮外,江麵上的行動還在繼續,船隻依舊沒有放棄找尋洛似錦的下落,所有人都在忙碌著打撈,包括左相府眾人。
隻可惜,直到日落西山,始終沒有任何的動靜。
當時畫舫上的所有人,失蹤了三個,死了兩個,剩下的都還活著,失蹤的包括洛似錦,但三個人都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一時間,氣氛很冷沉。
所有人都很沉默,打撈的過程之中無一人吭聲。
天色暗了,燈火燃起。
火把搖曳,火光隨風明滅不定。
還是沒找到……
依舊沒找到……
黑燈瞎火,人心惶恐。
有人立在黑暗中,穿著黑衣鬥篷,默默的注視著江麵上的船隻,眉心緊蹙,身形挺立得筆直。
“看樣子,是九死一生了。”
身後傳來低啞的聲音。
“龍衛的兒子,不該這麼命薄。”黑衣鬥篷低聲回答,“當年那樣的險境都熬過來了,卻突然死在了畫舫上,還是元宵佳節這麼個日子,你不覺得奇怪嗎?”
身後那人似乎是嗤笑了一聲,“奇怪不奇怪的,人都已經消失了,不是嗎?”
“你也說了,這是消失,不是死亡!”黑衣鬥篷似乎很不信邪,嗓音裡帶著蒼老與倦怠,“他的任務都還沒完成,怎麼可以死?”
聽得這話,身後的人緩步上前,與他並肩而立,瞧著煙波浩渺的江麵。
入夜的大江大河,因著冷熱交替,江麵泛起了氤氳水霧,於火光中如同人間仙境,可惜生死一念,水火無情。
“小丫頭入宮了。”身後那人又道,“你就不擔心嗎?”
黑衣鬥篷深吸一口氣,“我恍惚覺察到,咱們的事兒沒完。”
“什麼意思?”男人詫異,“耍猴的不是已經死了嗎?”
黑衣鬥篷不說話了。
男人沉默了。
冷風呼嘯而過,江畔的風尤為寒涼。
好半晌,黑衣鬥篷繼續開口,“直覺。”
“咱們弟兄五個,一個兩個都那麼命硬啊?”男人忽然笑了,笑得有點悲涼,“有時候真盼著彆那麼命硬,畢竟活太久也不是什麼好事。”
黑衣鬥篷不說話了,轉身就隱匿在黑暗中。
及至人都不見了,男人這才低聲囁嚅,“還有人活著?誰呢?”
這麼多年沒冒出來,如今倒是活躍了?
難道說當初那一戰之後,各個都如同自己這般身負重傷,一直養了很多年,始終都處於驚弓之鳥的狀態?好不容易恢複得七七八八,出來還被各路追殺,直到……聞到了同類人的氣味。
魏逢春的置之死地而後生,招來了很多隱患,也讓當年的能人異士都聞到了味兒。
回過神來,男人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洛似錦,你自求多福吧!
江麵上的打撈行動還在繼續,每個人都知道希望渺茫,他們的左相大人……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眼下能撈到的估計隻是屍體。
下遊的船隻已經張開了漁網,盼著能找到,又盼著不要找到……
是好訊息,也是壞訊息。
夜色沉沉。
月光如洗。
祁烈握緊了手中劍,站在船頭瞧著江麵,身形筆直,轉頭看向邊上的那些船隻,有右相府的,也有永安王府的,有衙門的,也有朝廷的……
真熱鬨!
忽然間,有人高聲喊,“這邊有動靜!”
夜風將喊聲傳出去甚遠,所有人回過神來,都朝著蘆葦蕩而去,包括祁烈。
“快,在這裡!在這裡!”
祁烈一馬當先,招手讓左相府的船隻快點靠近,“快!”
蘆葦蕩,風吹嗖嗖嗖聲。
月光落不進去,但風能吹進去,晃晃悠悠的蘆葦蕩,到處都是張牙舞爪的魅影,好像隨時都會將人一口吞下。
忽然,寒光乍現。
祁烈陡然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