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364
他的苦肉計,徹底失效了
魏逢春有多久沒聽到,小杜鵑這三個字呢?
那時候的她還在村子裡生活,因著她與父親剛來的時候,恰值杜鵑花開,鄰居的嬸娘瞧著小姑娘白白嫩嫩的,麵帶緋色,就跟山裡盛開的杜鵑花似的,便給她取了這麼個小名。
後來,大家都叫她小杜鵑。
生於鄉野,盛放於春,如她的名字一般。
魏逢春看著眼前的裴長恒,分不清楚這是另一個他,還是他的陰謀?為了讓她迴心轉意,所以就用了不一樣的手段,用最初的記憶來喚醒她曾經的愛?
她忽然有點看不明白了,也有點……畏懼。
打從心裡生出的畏懼,尤其是麵對眸色殷切的裴長恒時,她第一反應是跑,因為眼前人不像是皇帝裴長恒,倒像是落魄乞丐裴長恒。
她不想再走回老路,當然不願意再見到這張臉……
“小杜鵑?你怕我?”裴長恒不敢置信的看著她,滿臉都是淚水,“你為什麼要怕我?我是你夫君,我們是稟過天地的夫妻啊!我們發過誓的,要一生一世在一起,你都忘了嗎?”
魏逢春心中狠狠一揪,目光不善的盯著他,彷彿要將他盯出一個洞來,“我沒忘,我什麼都記得,忘的是你自己吧?裴長恒,彆在這裡裝神弄鬼的,不要把我當傻子糊弄,死過一回的人,早就不吃你這一套了。你那黑黢黢的麻袋,還是裝那摔得粉碎的屍體吧!”
“春兒?”裴長恒好像一下子老了,身子微微佝僂下去,“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嗎?”
魏逢春深吸一口氣,到了這會總算是心緒平靜下來,“不是我不要你,而是你……早已不是曾經的你,裝模作樣在這裡已經沒有任何分量,我與你早已今生緣斷。不仁不義之徒,沒資格挽留。”
曾經的光影在周圍交錯出現,畫麵一轉,竟忽然回到了那時的籬笆園。
小小的四合院,幾間茅屋,籬笆牆將其圍攏在內。
那時候的他們即便是過得清貧,卻也是溫暖有愛,不離不棄,相互扶持的,沒有嫌隙的全身心信任,可現在好像什麼都沒了。
熟悉的地方,不再有愛,隻剩下漏風的回憶,講述著如今的不堪,推著你一路往前走,讓人不敢再回首……
“小杜鵑,你還記得我們初見的時候嗎?”裴長恒忽然就站在了房門口,緩步走到了院子裡,眼裡有光,眸中有她,“那時候我隻剩下一口氣,是你把我撿回去的,成親後那樣幸福,多少人羨慕我們,說我們是恩愛夫妻。”
恩愛夫妻,羨煞旁人。
“可最後宮裡來人了,你就捨下我們娘倆,跟著宮裡的馬車回了宮,你說你到了那兒安頓下來,立刻就會來接我們。我等啊等,從日升等到日落,一天天的等,一日日的等,等來的是什麼呢?你被立為太子,等到你登基為帝。”
說到這裡,魏逢春看向他,眸中滿是寒意。
登基為帝之後,裴長恒做了什麼呢?
很清楚了!
貶妻為妾。
“發妻成了妾室,然後……太師府的嫡女成了皇後娘娘,我的兒子從嫡子變成了庶子,一輩子都得低著頭做人。”魏逢春繼續說,“皇上,我說得對嗎?”
裴長恒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鴨子,這會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隻直勾勾的盯著魏逢春,大概也是又愛又恨吧?
恨她油鹽不進,恨她為何不再一如往昔,恨她為什麼鐵石心腸,恨她為何日日想著離開?苦日子很快就要熬過去了,為什麼不能陪他繼續等著黎明的到來?
他們呀,眼見著快要見到曙光了!
“我不在乎那些位分,我隻在乎一家人在一起。”魏逢春冷眼橫著他,“可即便是這點小願望,皇上都沒給過實現的機會,人前的冷落,人後的空口白牙,承諾許了一遍又一遍,敢問皇上可有兌現過?”
沒有,一次都沒有。
連陪兒子過一次生辰,陪她看一次煙火都沒有。
皇帝的身邊隻配站著皇後,而她魏逢春算什麼東西?
魏妃。
連貴妃都不是,隻是後宮的箭靶子。
“明槍暗箭全都落在我和玨兒的身上,你一次都沒有攔阻過,甚至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見也當沒看見,口口聲聲說著愛我們母子,可你的愛從來都隻是掛在嘴上,還不如一口白米飯來得真實。”
魏逢春的字字句句,都紮在他的心上。
“一個毫無用處的夫君,保護不了兒子的父親,憑什麼還想操控我們娘倆的人生?你有什麼價值?我們要你何用?”
裴長恒張了張嘴,未語淚先流。
“若是上天有靈,當日成親的時候,就該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就該一個雷劈死你,也省得我與玨兒半生痛苦,被人折辱淩虐而求助無門。”魏逢春目色猩紅。
裴長恒站在那裡,任憑魏逢春開啟了院門。
籬笆院的大門被開啟,她站在門口位置,目光冷冽的盯著他,“這裡不屬於你,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請尊貴的皇帝陛下,以後、永遠都不要再來了!這是我的地方,是我與父親的地方,不屬於你,也不歡迎你!”
不知道是不是意念太過強大,裴長恒忽然就被丟出了門。
下一刻,籬笆院的大門種種合上。
一道門,再不見當初的恩愛夫妻。
從此後便是各奔天涯,各自熬各自的活……
魏逢春站在裡麵,裴長恒站在外麵。
恩愛兩決絕,再見不複情。
若到天崩處,拔劍亦不慈。
耳畔,傳來簡月熟悉的聲音。
“姑娘?姑娘?”
魏逢春陡然揚起頭,看向灰濛濛的天空。
方纔還晴空萬裡,忽然間大雪紛飛,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凍得魏逢春忽然抱臂,止不住打了個哆嗦,然後哈出了一口濁氣。
“姑娘?姑娘!”
是簡月的聲音!
沒錯,是她的聲音。
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伴隨著裴長恒不甘的怒吼,“朕都這樣低聲下氣的求你,朕這樣愛著你,春兒,你為何要背叛朕?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像以前那樣,繼續陪著朕一起?那些傷害你的事情,非朕之過,為什麼要算在朕的頭上?”
魏逢春退後一步,隻瞧著院門被砸得劈啪作響。
她想,這纔是真正的裴長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