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045
把他送進了衙門
裴長奕走出來的時候,眾人都愣怔了一下。
馬背上的金澤眉心微蹙,滿城滿朝堂都知曉,永安王府的世子爺回來了,且父母親和姨母那邊都叮囑過他,不管平日裡多混不吝,也不要鬨到永安王府的世子和小郡主跟前。
這二人現如今還沒表現出,到底站在哪一隊,在沒有絕對的撕破臉之前,陳家乃至於金家,以及各旁支,都不許沾了永安王府分毫。
“公子,是世子。”底下人忙不迭提醒,快速翻身下馬。
魏逢春站在邊上,一口氣生生嚥下,與簡月對視一眼,默默的退回到人群之中,權當是湊熱鬨的看客,什麼仁義道德全都放下。
“世子?”金澤下馬,當即躬身,“您怎麼在這呢?”
裴長奕皮笑肉不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能走得……本世子就走不得?”
“世子說笑了,豈敢豈敢!”金澤想了想,偏頭睨了一眼地上的血色,還有虛弱抱著孩子哭泣的母親,心下有點緊張。
裴長奕就站在那裡,冷眼瞧著變臉如翻書的金澤,“你方纔可不是這麼說的,不還想拿馬鞭給本世子來兩下?現如今本世子就站在這,你怎麼不來了?”
“世子恕罪,是在下有眼無珠,沒能認出世子,就算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對世子您動手。”金澤一個眼神過去,底下人趕緊上前。
這是要對母子二人動手。
“當街縱馬,踩踏百姓至傷殘致死,這天子腳下就沒有王法了嗎?”裴長奕似乎沒打算就這麼善了,“來人,送官!”
葉楓行禮,“是!”
“等會!”金澤皺眉。
往日裡也是這麼做的,怎麼今兒還鬨上了?
雖說是世子,但金澤也是家裡縱著長大,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世子,不過是賤民罷了,給點銀子也就打發了,您這非要較真……未免有點過了。來人,給他們點銀子,彆耽誤本公子去太師府。”
最後三個字,纔是真正的用意所在。
搬出了太師府,他就不信還不能懾住裴長奕。
“可見,這天子腳下已經是太師府說了算?”裴長奕意味深長的開口。
下一刻,金澤皮笑肉不笑,“世子知道就好,無謂因為這些賤民,與太師府較量,同朝為官,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我的兒……”婦人泣不成聲。
孩子已經沒了氣息,胸腔都被馬蹄踩碎,死前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拿著銀子,快滾!”家仆丟了一錠銀子在婦人身上,極為嫌惡的推搡著,“滾!”
裴長奕幽然吐出一口氣,“草菅人命還如此理直氣壯?仗著太師府作威作福,天子腳下,王法條條,竟也能做到如斯地步,可見平日裡得多猖狂?”
“世子還是少管閒事的好,來日王爺回朝,不還得跟太師太尉以及家父,同朝處事嗎?”金澤不以為意。
言外之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長街之上,百姓義憤填膺。
當街縱馬罔性命,富貴榮華噬人心。
今日馬下稚子骨,來日災禍落誰家?
見著裴長奕沒說話,金澤還以為他退步了,畢竟一個南疆回來的世子,對皇城內的事情肯定不瞭解,如今知曉了彼此的身份和所處位置,想來會有所妥協。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裴長奕是真的妥協了,金澤也準備翻身上馬,幾欲離開,卻不知從何處竄出一群護衛來。
刹那間,將金澤以及他的仆從團團圍住。
“你們想乾什麼?”金澤冷聲厲喝,目光落在裴長奕身上。
裴長奕冷著臉,掃一眼忽然禁聲的百姓,“父王治理南疆,所遵循便是律法,教育兒女更不得徇私枉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你一個小小的右將府公子。傷人害命,理該血債血償。”
語罷,裴長奕手一揮,“來人,送這母子去醫館診治,將罪魁禍首送往府衙,讓皇都府的知府大人好好辦一辦,草菅人命的命案!辦不了就呈遞刑部,層層遞躍,總有人能辦得下來!”
“是!”葉楓行禮,“動手!”
母子二人被抬進了醫館,一死一傷。
金澤等人,則被扭送到了衙門,一路上叫罵聲不斷,但絲毫沒影響永安王府的人動手,一下子來了這麼大的案子,府尹大人被嚇得不輕,額頭冷汗止不住冒。
祖墳冒黑煙,倒血黴了……
眼見著人被帶走,魏逢春轉身就走。
可剛邁開步子,卻被身後之人叫住。
“洛姑娘。”
魏逢春皺眉,回眸望著淡然自若的裴長奕,恭敬的行禮,“世子。”
“好巧。”裴長奕看向她。
魏逢春站在街邊,“世子仗義執言,令人欽佩。”
“享萬民供養,受朝廷俸祿,儘臣子本分,理該如此。”裴長奕言簡意賅,“姑娘以為呢?”
魏逢春平靜的看向他,“有世子這樣為民做主之人,必能還百姓一個太平,是天下人之福。”
“姑娘謬讚,愧不敢當。”裴長奕似乎有什麼要說,眼神有幾分閃爍,“相遇便是緣分,姑娘若是得空的話……”
魏逢春行禮,“出來好一會了,兄長尚在病重,諸多不便,告辭。”
語罷,她轉身就走。
裴長奕的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回去,隻瞧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
“世子,您把金家公子送進了衙門,怕是太師府和太尉府那邊,不會就此消停,到時候給王爺和您使絆子,那該如何是好?”葉楓有些擔憂。
他們永安王府剛回到皇都,根基尚且不穩,就這樣明晃晃的與陳家較勁,於來日並無好處。
“葉楓啊!”裴長奕瞥他一眼,麵上是恨鐵不成鋼之色,“你跟著我多久了?”
葉楓頓了頓,“卑職打小就跟著您。”
“咱是從南疆回來的,父王是如何教我的?”裴長奕問。
葉楓啞然。
“民心所向便是聲望,這纔是重中之重。”裴長奕勾唇,“本世子隻是做了父王所希望之事,隻有永安王府的聲望越高,根基才能愈穩。金澤引起眾怒,言語間還搬出太師府,如此愚笨不堪之人,是上不了台麵的。”
太師是什麼人?
那可是一隻老狐狸!
兒子不中用也就罷了,好歹是親兒子,可外甥算什麼?
用得著自然最好,用不著……隨手可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