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498
不想當亂臣賊子,又想得天下
以後好不好的不清楚,但眼下是好不了的,裴長恒縱然是神誌稍稍回籠,卻也不是徹底清醒的那種,這幾日的劇毒侵蝕,讓他無法控製自身肢體,就像是喝醉酒的人。
腦子清醒,身體不聽使喚!
“皇上您莫要著急,老奴和劉統領都會好好護著您的。”夏四海擦著眼淚,其後淚眼朦朧的看向裴長恒,“外麵如今的狀況,有丞相和太尉大人撐著,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皇上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保重自身,快些好起來。”
裴長恒垂下眼簾,身子僵硬得厲害,但又好似有話哽在嗓子眼裡,愣是咽不下吐不出。
“皇上莫要擔心,如今永安王不知去向,皇城暫時是安全的。”夏四海跟著他那麼久,當然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裴長恒眨了一下眼,算是回應。
眼見著如此回應,夏四海終於鬆了口氣,與劉洲一道,扶著裴長恒重新躺了回去,至少人已經醒了,不是嗎?
之前擔心皇帝會扛不過去,這會倒是放心了……
待裴長恒重新睡了過去,夏四海和劉洲對視一眼,緩步退到了寢殿門口。
“可算是醒了,但隻怕瞞不住太久。”劉洲低聲開口,“夏公公要早作準備,我瞧著皇上如此狀況,似乎有些不太對頭。”
怕就怕這輩子都這樣了,那該如何是好?
“太醫不是說了嗎?這不是中風,隻是餘毒未清罷了!”夏四海回頭看了一眼,又仔細留意著外頭,以免被人聽見,“若是朝臣都知道,皇上這般境況,恐怕引起大亂,萬一有人心生動搖,藉此投靠了永安王,那可就是真正的萬劫不複。”
劉洲點點頭,“我當然知道輕重,隻不過……瞞不住多久吧?”
“能瞞多久算多久。”夏四海垂下眼簾,抱緊了懷中的拂塵,“這也是在保全你我的性命。”
劉洲看了看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龍榻的方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不過,這種僥幸並沒有存在太久。
因為……
皇城被包圍了。
大批的軍士從四麵八方用來,與守城的禁軍成了對峙之勢,眼見著劍拔弩張,眼見著戰事一觸即發,但誰也沒有先開這個頭。
外頭的人,投鼠忌器。
裡麵的人,沒有勝算。
這怎麼不算是,雙向奔赴呢?
洛似錦帶著文武百官站在了城門上,瞧著底下黑壓壓的一片,大概是意識到一時半會無法進城,外頭已經開始安營紮寨。
這是,要打持久戰呢!
“這這這……”
諸位大人麵露驚慌之色,這個時候了,想出逃是不可能的,可也無法永久困鎖皇城,等到彈儘糧絕的那一天,照樣不會有好下場。
陳贏咬牙切齒,站在上頭往下看,“來者何人,率軍而來,可知該當何罪?”
“陳太尉,何必明知故問呢!”為首的便是永安王裴玄敬手底下的心腹大將——胡立新,策馬對峙,笑得好生得意,“咱也不想做的你這麼絕,可這都是你們逼的。”
逼的?
這話說得,可真是委屈。
“造反就造反,還非要找個不入流的藉口,皇上中毒昏迷,世子行刺皇上,這難道也是為人所迫?永安王府要找藉口,是不是得找個更好點的,你自己是瞎子,便以為咱都跟著你一道瞎了眼睛嗎?”洛似錦冷笑兩聲。
胡立新裹了裹後槽牙,“洛丞相,丞相大人,您敢說,這些事情當中沒有你的手筆嗎?攪合這一灘渾水,從中渾水摸魚,難道沒有你的參與?”
“永安王呢?”洛似錦撇開了話茬,“事已至此,總要露個臉,說清楚到底想乾什麼吧?”
胡立新昂起頭,“王爺不是落在你們的手裡了嗎?都這個時候了,還要耍這樣的花樣,你們想乾什麼?是真的想要跟咱刀劍相向?”
“什麼?”眾人心驚。
王爺不是已經出逃了嗎?
“你胡說八道什麼?”陳贏是個耐不住性子的,當即冷聲怒喝,“裴玄敬早就逃出了皇城,城裡哪兒還有他的蹤跡,倒是你們,無召而領兵回朝,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胡立新也不惱,隻一味地問他們討要自家王爺。
一時間,雙方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
滿朝文武也覺得奇怪,永安王早就跑了,怎麼可能還在城中?
除非……
一雙雙懷疑的眼睛,都落在了洛似錦和陳贏的身上,如果永安王的確在城中,但是沒有出現在人前,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要麼在洛似錦的手裡,要麼在陳贏的手裡,絕對逃不出這二者之間。
那麼,會在誰的手裡呢?
“王爺鎮守南疆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南疆苦寒,多少日夜的堅守,你們視若無睹,王爺帶著舊疾回來養傷,你們不但不感恩,予以照拂和敬重,還要欺到王爺頭上,簡直是欺人太甚。”
胡立新咬牙切齒,彷彿一副想吃人的架勢。
這話說得,好像滿朝文武都是忘恩負義之輩,全天下都是負心人。
“話彆說得那麼好聽,王爺鎮守南疆是不假,可這野心勃勃也不假吧?”陳贏冷嘲熱諷,“永安王父子,弑君謀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你們是鎮守南疆,還是休養生息,蟄伏以待,你們心裡最清楚,隻要是明眼人,看到你們這架勢,應該也不瞎了吧?”
滿朝文武:“……”
“王爺若在城中自然是最好的,有什麼話說清楚也就罷了,但若是不在城中,諸位也沒見著他人,那這去向就有點意思了。不過沒關係,王爺在哪咱不清楚,世子在哪兒,咱還是說得清的。”洛似錦不急不緩的開口,“想劫囚,沒那麼容易。”
胡立新登時變了臉色,握緊了手中的韁繩,“永安王就一位世子,丞相大人這是要趕儘殺絕嗎?”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這有什麼問題嗎?”陳贏搶先回答。
胡立新嗤笑兩聲,“諸位大人,也是這麼認為的嗎?永安王,真的是亂臣賊子嗎?你們心裡真的一點都沒數嗎?王爺若是想稱帝,何至於等到現在。你們這般咄咄逼人,戕害戍邊有功之臣,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嗎?”
“南疆的軍隊,一夜之間在皇城外集結,還需要解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