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660
父皇也是有苦衷的
“昭儀娘娘這話說得可就有點好笑了。”陳贏不急不緩的開口,“什麼叫我們對父親做了什麼?父親永遠是父親,大不孝之事咱可不乾。”
陳淑容麵色慘白,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陳贏的身上,顯而易見的不信任。
“昭儀娘娘不信?”陳贏瞧著她隆起的肚子,“也是,昭儀娘娘本就是個多疑的性子,不信也是正常的,不像是咱們,自家人說什麼都相信,最後被騙得跟傻子一樣。”
陳淑容摸著自己的肚子,呼吸微微一窒。
她當然知道,陳贏說的是什麼,這是沒辦法否認的事實,可這是她所期盼的嗎?不是,若不是情非得已,誰願意躲躲藏藏?
“兄長不是很清楚嗎?本宮為什麼會這麼做?”陳淑容這會也不必再躲閃,沒有了孃家的幫扶,她如今便是孤家寡人一個,連命都保不住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陳贏不說話。
“本宮不欠你們。”陳淑容音色低沉,帶著幾分狠絕,“你們也不必擺出高高在上的姿勢,大家都各憑本事活著。”
陳贏深吸一口氣,“何必呢?”
“我也想活著,好好的活著,可你們咄咄逼人,時刻想要掌控一切。”陳淑容攏了攏身上的毯子,嗓音裡帶著清晰的恨意,“從宜冬被殺,本宮就知道你們不會善罷甘休。”
陳贏行禮,“臣惶恐。”
“太尉大人,您都已經是太尉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為什麼就不能放本宮一條生路呢?”陳淑容其實也能猜到,畢竟陳家的人,哪個不是自私自利的?
包括,她自己。
陳贏轉身離開,不再理會她的歇斯底裡。
“父親始終是父親。”陳淑容繼續說著,直勾勾盯著陳贏的背影,“這句話,還望太尉大人牢牢記在心中,否則父親有什麼事,本宮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你們。”
陳贏止步,回頭看了陳淑容一眼,“話不要說得太早,也不要說得太滿,人的命天註定,富貴榮華又何嘗不是呢?覬覦不屬於自己的,遲早會付出代價。在這一點上,昭儀娘娘應該深有體會才對。”
“陳太尉,人在做天在看,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陳淑容字字句句,冷若冰霜,“真到了那一天,大家都不會有好下場。”
陳贏挺直腰桿,“下場這種事,不到最後無人知曉,那又何必杞人憂天呢?昭儀娘娘,您可一定要保重,否則的話……怕是真的要白走這一遭了。”
語罷,陳贏頭也不回的離開。
陳淑容捂著肚子,氣息久久無法平息,額角的冷汗涔涔而下,隻覺得肚子揪著疼,當即伸手捂住了隆起的肚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來人……來人……快,快去請太醫……”
不隻是肚子疼,還有箭傷……裂開了。
傷口二次開裂,原本就猙獰的傷口,如今更是鮮血直流,若不好好的處理,這傷怕是到死都好不了,若是直到生產都未能痊癒,一旦失血過多,到時候連生孩子都沒有力氣。
女子生產本就是在鬼門關走一圈,這要是再沒了氣力,那便是必死無疑,到時候可不就成全了陳家兄妹的“去母留子”計劃?
陳淑容不甘心。
憑什麼?
他們的榮華富貴,要建立在犧牲她的基礎上。
她不服。
不甘。
太醫最近很忙,忙著救皇帝,忙著救太師,忙著救後妃,順帶著救皇嗣……
救得了這個,救不了那個。
從來沒覺得,太醫院竟是如此的重要。
明澤殿那邊又懸著一顆心。
還好,還好。
太醫來回複,說是昭儀無恙,連同肚子裡的孩子一起……暫時保住了。
事到如今,也隻能說是暫時保住了,畢竟他們都很清楚,陳淑容的命撐不了多久,隻待她腹中的皇嗣誕下,就該是香消玉殞的時候。
這是沒辦法的事實。
毒入骨髓,無藥可救。
“陳太尉此舉,怕是故意激怒昭儀娘娘。”劉洲歎氣。
夏四海拂塵一甩,“怕是沒那麼簡單。”
“這還能如何?”劉洲不明白,“難不成還有更深層的意義?”
夏四海瞧著他,麵色凝重,到底是心思比劉洲更勝一籌,“現在激怒了昭儀娘娘,又有什麼意思呢?娘娘腹中皇嗣尚未足月,皇後娘娘那邊也不安生,這不是無用功嗎?”
那劉洲就不懂了,“難不成就是單純的氣人?”
“太師府怕是有恙,陳太尉這是逼著昭儀娘娘做選擇吧?”夏四海音色沉沉,“又或者,是想逼著皇上做點什麼吧?”
這話一出,劉洲沉默了。
夏四海緊了緊手中的拂塵,一時間也是無言以對。
床榻上的裴長恒奄奄一息,但他們說的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心裡更是比誰都明白,夏四海所言不是沒有道理的。
可想清楚想明白了又有什麼用呢?
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什麼都做不了,能活著已經是不容易。
“皇上?”夏四海上前,“您莫要著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裴長恒閉了閉眼,終是又睜開,“四海。”
“老奴在!”夏四海趕緊上前行禮。
裴長恒深吸一口氣,努力吐出幾個字眼,“聖女……解毒……玨兒……”
“老奴一直在派人尋找,隻是……隻是實在是沒有蹤跡可尋,丞相府那邊盯得很嚴,老奴派出去的人都沒能找到任何的異樣。”夏四海垂下眼簾。
其實他也很清楚的,自己的這麼點人手,那什麼跟丞相府鬥?
這麼點人手,得省著點用,還得防著點丞相府,怕真的惹惱了丞相府,到時候誰都不會有好日子過,隻能是戰戰兢兢,鬼鬼祟祟的跟著,還不敢靠太近。
“如今這局麵,隻能是盯著,彆的什麼都做不了。”劉洲低聲開口,“丞相若是真的藏著掖著,誰都拿他沒辦法。”
如果大皇子真的在丞相手中,那……就是丞相手裡的籌碼,又怎麼可能輕易的讓人知曉?
裴長恒暫時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所以沒想動裴玨分毫,但若是洛似錦一直把人藏起來,且最後贏了陳家,那……就不能怪自己下手太狠,辣手無情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若是真的到了那時候,玨兒你應該也不會怪父皇吧?
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