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700
追封為貴妃
陳淑容隻剩下出的氣,甚至於眼睛都閉上了,她大概還是有些感知的,但是已經不會有太大的反應,整個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耳畔依稀還能聽到淩亂的呼吸聲。
“快,快,太醫,太醫!”
“太醫!”
哭聲傳出來的時候,夏四海是有所猶豫的,但轉瞬間又聽不到哭聲了,夏四海就急了,徹底的急了,不會連皇子都保不住吧?
“怎麼樣?”夏四海急急忙忙的衝上去,“如何?”
嬤嬤抱著繈褓裡的孩子退出來,太醫快速上去給陳淑容診脈救治,滿屋子的血腥味彌漫不去,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是惶恐不安的。
“如何?”夏四海上前一看,差點沒嚇半死,隻瞧著孩子渾身青紫,好像是沒氣兒了?
這……
“太醫,太醫!”
夏四海的嗓音都帶著顫抖,這可如何是好啊?
一位太醫給陳淑容診脈,一位太醫給小皇子瞧病,剩下的輪流上,事關龍嗣,非一人可行,如今半個太醫院的人都在這裡了。
然而,還是不行了。
陳淑容想要睜開眼,卻是有心無力。
“昭儀娘娘不行了……”太醫垂下眼簾。
每個太醫都在搖頭,都在說著不行了,因為她的身子都開始涼了,這就意味著她進入了彌留,即便是迴光返照,也隻可能說上兩句話。
好在此前就有心理準備,每個人都很清楚陳淑容的身體狀況,知道她產子必死的事情,是以宮人們都紛紛退到了門口守著,沒有一個多說什麼。
“娘娘?”夏四海上前,帶著哭腔,“您看看小皇子吧!”
小皇子?
陳淑容倒是想睜開眼,可她現在連抬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若是孩子能哭給她聽,倒也不是不可以,奈何這孩子就是不張嘴。
“小皇子如何?”夏四海抹著眼淚問。
太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一個都不吱聲。
“說話啊!”夏四海心裡咯噔一聲,隱約覺得大事不妙,尤其是迎上太醫們這一張張為難的容臉,慌忙站起來“說啊!”
太醫慌忙開口,“夏公公,小皇子胎裡不足,又加上娘娘孕期心情不佳,還中了毒的緣故,所以這……這一出生便狀況不好,可能……可能……”
可能活不長久。
這是太醫沒說出口的話。
這話,大逆不道。
但夏四海畢竟是宮裡的老人了,又豈會聽不明白這話中的意思,太醫一個個為難至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就意味著小皇子可能長大不。
不,也許很快就會跟著陳淑容而去。
夏四海抹了抹眼淚,這可如何跟皇上交代呢?
終是白費心思!
不過,這樣也好。
陳家的骨血,即便到了來日,也不可能真的坐上東宮的位置,存在的意義本就是為了讓陳家放心,身子不好也是好事,來日少受些折磨罷!
“夏公公,娘娘去了!”
“昭儀娘娘……歿了。”
夏四海猛地回過神來,一口氣冷不丁卡在了嗓子眼,愣是咽不下吐不出,臉色煞白煞白的,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拂塵。
陳家的姑娘,宮裡的昭儀,也不過是螻蟻之軀,說沒也就沒了……
那自己呢?
真是悲哀啊!
說不定哪天,自己也會消失得悄無聲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回到明澤殿,夏四海猶豫再三,還是委婉的說清楚了狀況。
裴長恒倒也不是多喜歡陳淑容,入了這後宮,都隻是棋子罷了,穩固皇位江山的棋子,能利用就多利用,少一枚棋子其實也沒太大的影響,畢竟陳淑容已經是陳家的棄子。
可是……
他還是有些心疼孩子的。
子嗣凋零,是每個帝王心中最大的憂慮。
皇位無人繼承,也是一種痛。
“小皇子如今被乳母和太醫照顧著,暫時無虞。”夏四海低聲開口,“但是昭儀娘娘就沒那麼幸運了,已經毒發身亡。”
裴長恒閉了閉眼,終是長長吐出一口氣,“倒也是苦了她,原本是想利用她……來扳倒皇後,繼而掌控陳家,成為與陳家談判的、的籌碼,可沒想到陳家的人下手這麼狠,連自己人都……不放過,骨肉親情也可棄之不理。如今這局麵,非朕所願,卻也不是朕……所能、所能掌控了。”
他說起話來,依舊結結巴巴,但好在能捋清楚了。
“嗯!”夏四海點點頭,“皇上放心,至少還有個小皇子在,多少是可以挾製陳家的。此前皇後娘娘因為春風殿的事情,已經失了聖心,失了人心,若是陳家再敢動手,那就不是現在這種狀況了。”
裴長恒喝了口水,“傳朕旨意,追封陳昭儀為……為陳貴妃,厚葬。”
“是!”夏四海行禮,“奴才這就去讓禮部擬旨。”
夏四海匆匆忙忙的離開,追封的旨意很快就傳遍了皇宮。
好好的一個人,進了這吃人的皇宮,最後隻得了這麼一道旨意,明黃色的卷軸輕飄飄的寫完了人的一生,沒有哭也沒有笑,此後任憑世人傳說。
何其可笑!
蕙蘭來彙報的時候,陳淑儀沉默了。
好半晌,都沒有動靜。
“主子?”蕙蘭低語,“您沒事吧?”
陳淑儀深吸一口氣,“真是不中用,這麼就死了?還以為多多少少,能再撐兩天,真是沒用的東西,早知道就不該讓她進宮,平白給本宮添了那麼多的麻煩,還不如早早送去修行,倒也是一了百了。”
“皇上下旨追封其為貴妃。”蕙蘭又道。
陳淑儀看向她,“貴妃?”
“是!”蕙蘭垂眸。
陳淑儀嗤笑兩聲,“皇上還真是情深義重得很呢!居然追為貴妃?可見是真的有幾分情意的,就是不知道,這般情意可還記得摔成稀爛的魏氏?”
蕙蘭一怔。
“魏氏死了纔多久?一年都不到,他就移情彆戀,給了陳淑容那樣的尊榮,也不知道魏氏在天有靈,會不會從底下爬出來,午夜夢回的時候找他這個負心漢索命?”陳淑儀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男人的心,是最肮臟的東西,靠不住還惡心人。”
蕙蘭忙行禮,“主子,慎言。”
隔牆有耳。
“沒關係,都死了就都乾淨了!”陳淑儀眯起危險的眸子,隻要自己的孩子能登上東宮之位,那現在的一切隱忍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