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702
他一定在等她
說完這話,裴竹音就沉默了,又慢慢悠悠的摸著自己的肚子,好半晌才補充了一句,“你可不能學了那幫廢物,到時候給娘添堵。”
兩人對視一眼,忽然間都笑了一下。
說了會話,裴竹音又給她餵了止疼藥,這才慢慢悠悠的回到了上頭,臉色有些不太好,尤其是聽到牆外那些淩亂的腳步聲。
“真是煩人,怎麼就來來去去個沒完了呢?”裴竹音重新躺在院中曬太陽。
然而,太陽也沒了。
這下子,可就更煩人了。
“要不然回屋躺著吧?”侍女低聲開口。
裴竹音摸了摸自己的皮麵,既然誰都認不出來,為什麼要躲躲藏藏的?她已經躲躲藏藏了太久,就想在太陽底下站著,不想想再像陰溝裡的老鼠那般。
“我不。”裴竹音躺在搖椅上,“我就在這裡躺著,我就喜歡躺在太陽底下。”
大漠裡最不缺的就是太陽,她喜歡這樣的烈陽,騎著她的紅鬃馬,或者她的小駱駝,奔跑在大漠裡,那自由自在的感覺,是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也許,她再也回不去。
但若是,還有機會呢?
外頭又傳來了嘈雜之音,又進來一批搜尋的……
裴竹音翻個身,將蒲扇蓋在臉上,懶得搭理。
見此情形,搜查的軍士也沒多話,按照慣例走了一圈,然後又麻溜的離開,侍女在邊上看著,待人走後便慢慢關上了院門。
“丞相府那邊還沒動靜嗎?”裴竹音問。
侍女搖搖頭,想起她蒲扇遮臉,大概是看不見的,忙不迭開口解釋,“到處都是陳家的人,想必狀況不會太好,若是您想知道,那奴婢去外頭看看?”
“彆!”裴竹音翻身麵對她,“我留在這裡是養胎,不是送死的,既然早前就已經說好了,那就遵照此前的約定,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會主動聯絡的。”
侍女行禮,“是!”
這裡是丞相特意安置的小院,雖然安靜也沒什麼人,但是裴竹音如今的狀況是不可能離開的,尤其是底下密室裡還藏著這麼一個人。
能活著,苟延殘喘的活著,活多久,那都是個未知數。
即便不為了自己,也會為了肚子裡的孩子,還有底下的怪人,裴竹音都不會離開,隻能待在這裡等著瓜熟蒂落的那一天。
裴竹音深吸一口氣,“洛似錦啊洛似錦,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好歹也是個丞相啊!
不過,陳贏如此囂張,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掌握了主動權?比如說宮裡那位,如今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裴竹音皺了皺眉頭,按理說還不至於這麼快吧?裴長恒雖然該死,但是他到底是年輕,身體狀況應該不至於這麼差勁,再怎麼樣還是可以撐幾個月的,比如說……撐到春兒回來的那一天。
回過神來,裴竹音搖著手中的蒲扇,若有所思的看向牆頭。
風吹著沙沙聲,天是越發熱起來,恍惚間似乎能聽到蟬鳴了。
下午,底下人出去買菜,回來的時候神色匆匆。
“宮裡那位生了,也死了,如今被追封為貴妃。”侍女低聲開口,怕隔牆有耳被人聽到,故意壓低了聲音湊近了裴竹音。
此刻,裴竹音正在縫製嬰兒的虎頭帽,聽得這話不由得眉心突突跳,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安撫內裡的小崽子,“那位是哪位?”
“陳昭儀。”侍女回答。
裴竹音皺眉,“沒想到,她竟提前生了?”
“此前因為一些謀算,中了毒……”侍女略微解釋了兩句,“如今似乎又是因為意外,所以導致的早產,生產的時候就已經毒發,好在孩子還活著,如今被帶去了皇上身邊養著,大概也是防著被人暗害!”
裴竹音點點頭,“還能防著誰?無外乎是太尉府和未央宮,一個誅殺朝臣,陷害忠良,想要把持朝政,一個陷害後妃,禍害皇嗣,想要把持後宮。不愧是一家人,做出來的事兒都是一樣的肮臟齷齪,不堪入目。”
好半晌,裴竹音才問,“那丞相府呢?”
“丞相府如今被團團包圍,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所以這裡麵到底狀況如何,奴婢委實不知。”侍女搖搖頭。
裴竹音歎口氣,重新拿起了針線,繼續縫製她的虎頭帽,“那就等著吧!相信你家相爺早有準備,估摸著這會在放長線釣大魚呢!”
雖然不知道,洛似錦心中的大魚到底有多大,以至於他願意等待著,任憑陳贏的人到處發瘋,但肯定是有所圖謀的。
洛似錦,不打無準備之戰。
他,到底想乾什麼,隻有他自己知道。
陳贏猜不到。
裴長恒也猜不到。
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想了那麼久,他始終沒猜透洛似錦的心思,為什麼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進了大牢裡?聽說,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狀態,也不知道他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莫不是在等著什麼?”裴長恒好似忽然意識到,這裡麵的關竅所在。
等什麼?
夏四海跟劉洲對視一眼,“皇上,您是說丞相大人之所以一點都不著急,可能是因為他想等待什麼契機?還是說該有的證據還沒湊齊?”
要不然的話為何這麼事不關己,如此冷靜自持?即便是進了大牢裡,也是一副淡然模樣。
“是在等什麼呢?”裴長恒不解。
等待南疆的人去而複返?
這倒是有可能。
但是眼下不需要勤王,隻要陳贏不謀反,一旦牽扯到了南疆,謀反的就成了洛似錦,所以這有點不太現實。
那問題出在哪兒?
難道是在等裴玨?
因為洛似錦把人藏太遠了,所以如今的狀況不允許他貿貿然出手,要等一個出師之名?
可裴玨就算落在洛似錦的手裡,那也是大皇子,並非東宮太子,自己這個皇帝都還沒死呢,這天下事也輪不到裴玨一個大皇子來做決定。
下一刻,裴長恒驀地坐起身來。
“皇上,您莫要激動,莫要激動,太醫說了,您得靜養,這段時間可不能……”
“是春兒!是春兒!”不等夏四海把話說完,裴長恒已經握住了他的手腕,神情激動,言語間滿是顫音,“他一定是在等她!等春兒回來,所以現在拖延時間?沒錯,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