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來時不逢春 752
儲君
裴玨慢慢悠悠的走到了殿門口,出現在所有人的跟前,那一瞬幾乎可以用“萬眾矚目”來形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那一刻,裴玨有些緊張,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還好,葛思懷就在邊上,能察覺到來自於裴玨的情緒激動,當即折腰伸出胳膊,低低的開口,“主子,奴才送您上金殿。”
“嗯!”裴玨伸出手,將手掌搭在了葛思懷的胳膊上,挺直了腰桿,真真有了天子威儀,就這麼大闊步的走進了金鑾殿,走過了文武百官跟前,走上了白玉石階,站在了高台上。
那一瞬,裴玨好似忽然明白,為什麼大家都那麼喜歡這個位置,為什麼父皇不擇手段,原來站在高處俯視眾人是這樣的感覺。
洛似錦為百官之首,這會就站在殿內,仰望著小小的孩童。
後宮已經沒了其他子嗣,所以即便是裴玨坐在龍椅上,也不會有任何的爭議,畢竟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失而複得的大皇子,將來是唯一能繼承皇位的皇子,又加上皇帝這情況……說是唯一,那都是客氣的。
裴長恒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生子更是沒指望,就這麼一根獨苗了……
不是裴玨,還能是誰?
“臣以為,皇上既已不能主事,倒不如請大皇子監國。”洛似錦不溫不火的開口,“不知諸位意下如何啊?”
問?
等於白問。
沒彆人了,就隻剩下一位大皇子,即便是洛似錦想把持朝政,也得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那就是扶持幼帝。
當然,皇帝還沒死,扶持幼帝不太可能,但是擁立為儲君還是可以的。
太子監國,名正言順。
“臣附議。”
“臣附議!”
“臣等附議!”
這等於是萬眾齊心了,所有人都通過了這個提議。
裴玨站在上麵,瞧著底下文武百官齊刷刷的跪地,然後齊聲高呼,“請大皇子殿下監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聞言,裴玨心情激動的看向葛思懷。
“請大皇子殿下入座。”葛思懷低聲提醒。
然後,葛思懷便扶著裴玨落座。
赤金龍椅,軟墊柔和。
裴玨小小的人兒,坐在赤金龍椅上,挺直了腰桿看向底下人,小手死死抓著袖口,“免禮。”
“謝殿下。”
文武百官徐徐站起身。
如今可能覺得奇奇怪怪,但時間久了,他們總會適應的。
黃口小兒,高坐廟堂。
俯首稱臣,擁立新君。
既然裴玨都坐上去了,那麼讓皇帝立個太子,也不是什麼難事。
皇帝隻是有些瘋癲,還中風癱瘓,但偶爾的神誌清醒也是有的,這一點夏四海和太醫都可以見證,當然,他們必須見證,要不然大皇子如何能名正言順的成為儲君呢?
立太子的詔書,是洛似錦親自擬定的,隻是差了一個玉璽蓋印,當然……隻是走個過場而已,皇帝都這樣了,也是要再氣一氣的。
“皇上?”洛似錦這一次是帶著詔書來的,“您看看這立太子的詔書,是否寫得工整?文武百官如今可都接受了大皇子殿下即將被立為儲君的事實。”
裴長恒已經說不出話來,口眼歪斜,涎水不斷的從嘴角流出,嘴裡隻有痛苦的嗚咽聲。
口眼歪斜算什麼?
他還頭疼欲裂呢!
都到了這地步,他也是沒辦法了,喊不出聲,叫不出聲,連掙紮都難,翻個身都做不到,還能如何呢?隻有等死。
連自儘都做不到!
他的絕望無法用言語形容。
“皇上這是什麼反應?”洛似錦歎口氣,慢慢悠悠的將立儲詔書在他跟前鋪開,展示在他眼前,故意湊近了讓裴長恒看清楚,“皇上現在看清楚了嗎?立大皇子裴玨為儲君。”
裴長恒死死盯著他,目眥欲裂,眸色猩紅。
“皇上也覺得好?”洛似錦點點頭,“臣也是這麼覺得的,畢竟皇上也沒有彆的皇子了,總歸是需要有人來繼承皇位的。皇上也不想千辛萬苦得來的皇位,就這麼拱手讓人吧?”
裴長恒嗚嗚嗚的喊著,眼淚忽然滾落。
“皇上哭什麼?”洛似錦趕緊撚著帕子,擦去了他臉上的淚,“這是好事,說明皇位後繼有人,說明皇上也不必擔心,自己死後,無人繼承江山,被彆人鑽了空子。臣一定會帶領文武百官,好好輔佐太子殿下,好好處理政務。”
裴長恒的淚,流得就更凶了,嗚咽得更加厲害了。
“皇上放心。”洛似錦拿起了聖旨,“等蓋下玉璽,一切都會變成定局。”
語罷,洛似錦行禮。
“皇上好好休息,臣先告退。”
洛似錦退出了寢殿,隻覺得心裡的一口氣終於徹底舒暢了,大皇子還年幼,所以皇帝暫時不能死,得先吊著他一口氣,先讓群臣適應太子監國之事,等到大家適應了,那登基就是早晚的事。
“夏公公。”洛似錦看著站在寢殿門口,準備往裡走的夏四海。
夏四海趕緊行禮,“丞相大人。”
“夏公公是個聰明人,想必很清楚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有些話能說,有些話……死也不能說。”洛似錦意味深長的笑著,“你說是嗎?”
夏四海麵色鐵青,慌忙頷首,“是,丞相大人所言甚是,老奴一定銘記在心。”
“記住,還得做到。”洛似錦繼續說,“現如今皇帝已經是這般模樣,立儲之事勢在必行,這是為國也是為民著想。”
夏四海緊了緊手中的拂塵,“是!”
“皇上自從被先帝接回來,便一直體弱,經曆過這麼多事情,著實也是辛苦。”洛似錦眯了眯眸子,“能熬到現在,實屬不易。”
夏四海喉間滾動,“丞相大人放心,奴才知道該怎麼做。”
“知道就好。”洛似錦深吸一口氣,“等到以後,是去是留,皆是你自己抉擇。這是本相給的承諾,永遠作數。”
夏四海慌忙行禮,“奴才謝丞相大人開恩。”
“回去伺候吧!”洛似錦瞧了瞧手中明黃色的聖旨,“皇上身邊不能離開人,你得日夜看著,彆出什麼岔子。”
夏四海快速回了寢殿,脊背已經濡濕,早就驚出一身冷汗。
立儲了?
那是否意味著,皇帝他……沒多少時日了。
這念頭一出來,夏四海的臉色更加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