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變絕色,總裁要我當他小嬌妻 075
南柯一夢
刺耳的耳鳴聲,玻璃碎片劃破麵板的刺痛彷彿還殘留在臉頰。
林溪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狠狠拋起,又重重落下,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死亡的冰冷和黑暗,正張開巨口要將她吞噬。
然而,下一秒。
一股濃鬱的、混雜著劣質香精和油脂的烤腸味,霸道地鑽進了她的鼻腔。
緊接著,是汽車發動機的轟鳴,人群嘈雜的鼎沸,還有小販叫賣的吆喝聲。
林溪猛地睜開了眼。
沒有冒著黑煙的邁巴赫,沒有滿地的鮮血,沒有那些閃爍著紅藍光芒的警燈和黑洞洞的槍口。
映入眼簾的,是天橋底下那片灰撲撲、布滿裂紋的水泥頂。
她……這是在哪兒?
“大師?大師你沒事吧?你可嚇死我了!”
一個焦急又帶著幾分尖銳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大師?
林溪的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砸了一下。她僵硬地轉過頭,看到了那張打滿玻尿酸、表情有些僵硬的臉。
是那個富婆。
她正一臉驚魂未定地看著自己,手裡還緊緊捏著那個愛馬仕鱷魚皮包。
林溪的視線緩緩下移,看到了自己散落一地的法器。
那張畫得歪歪扭扭的八卦圖,廉價的桃木劍,叮裡當啷摔了一地的銅鈴鐺,還有幾張被風吹得翻飛的黃紙符。
一切,都和記憶中的某個瞬間,完美地重合了。
一個荒謬到讓她渾身血液都快要凝固的念頭,瘋狂地鑽了出來。
她猛地抬起自己的手。
那不是一雙纖細白皙、骨節優美的手。
而是一雙骨節粗大、麵板粗糙、指甲縫裡還帶著些許灰塵的,男人的手!
是他林玄的手!
他閃電般地摸向自己的胸口,一片結實的平坦。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粗糙的麵板,還有下巴上冒出來的胡茬。
喉結,鎖骨,一切都那麼熟悉。
他回來了。
“我……”他張了張嘴,想罵一句臟話,喉嚨裡卻隻發出一陣乾澀沙啞的聲音。
他不是林溪,他是天橋底下算命的騙子,林玄。
那剛才的一切……
顧景淵那張臭臉,林澈那雙擔憂的眼睛,福伯恭敬的身影,雲頂山莊的奢華,林家大宅的森嚴……
還有,那場慘烈的追殺。
那個叫小張的年輕保鏢,吐著血,用儘最後的力氣衝她嘶吼:“快……跑!”
那個沉默的保鏢,渾身是傷,一腳油門踩到底,嘶啞地說:“坐穩了,大小姐!”
他們的臉,他們的聲音,他們用血肉之軀為她築起防線的樣子,是那麼的清晰,清晰到讓他心臟一陣陣地抽痛。
那不是夢。
絕對不是夢!
那種沉甸甸的、壓得人喘不過氣的真實感,怎麼可能是假的?
可眼前的一切又在告訴他,那真的隻是一場夢。
一場荒誕離奇,卻又真實到可怕的南柯一夢。
“大師,你剛才突然就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下去了,怎麼叫都叫不醒。”富婆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我還以為你……要不,我還是幫你叫個救護車吧?”
“不用。”
林玄擺了擺手,沙啞的聲音從他自己的喉嚨裡發出來,帶著一股久違的煙火氣。他撐著地麵,搖搖晃晃地想要坐起來,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像是生了鏽,發出咯吱咯吱的抗議。
“大師,你這臉色白得跟紙一樣,真不用去醫院看看?”富婆臉上僵硬的肌肉努力地做出一個擔憂的表情。
林玄抬頭看了她一眼,那張熟悉的、充滿了金錢和無知氣息的臉,此刻在他眼裡卻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看得見,卻不真切。
他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一邊是天橋上的車水馬龍和烤腸味,另一邊是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和濃重的血腥氣。
小張吐著血的臉,保鏢隊長斷掉的手臂,還有福伯那雙瞬間變得冰冷暴怒的眼睛……一幕幕,像是用燒紅的烙鐵,硬生生燙在他的腦海裡。
那份沉甸甸的,為她而死的重量,還壓在他的心口,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這他媽的……怎麼可能是一場夢?
“大師?大師你又發什麼呆啊?”富婆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林玄晃了晃腦袋,試圖把那些血腥的畫麵甩出去。他扶著自己算命用的小馬紮,艱難地站了起來。身體很沉,每動一下,都覺得有千斤重擔壓在肩上,和他記憶裡林溪那具輕盈高挑的身體,完全是兩個概念。
“我……我沒事。”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可能就是低血糖,蹲久了,猛地一站起來,眼前發黑。”
他給自己找了個最合理的解釋,也試圖說服自己。
對,就是低血糖。什麼林家大小姐,什麼顧景淵,什麼千萬通緝,都是昏過去之後做的荒唐夢。
富婆見他確實能站穩了,也鬆了口氣,但看他的眼神已經帶上了幾分古怪和忌憚。
“那……大師,你看這天也不早了,我家裡還有一桌麻將等著我呢。我就先走了啊?”她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地後退了兩步,像是怕林玄再突然倒下訛上她。
“走吧走吧。”林玄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他現在心煩意亂,隻想一個人靜靜。
富婆如蒙大赦,捏緊了她的鱷魚皮包,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快步走遠,很快就彙入了天橋擁擠的人潮裡,生怕他反悔似的。
周圍的喧囂聲重新變得清晰。
“羊肉串,新鮮的羊肉串嘞!”
“手機貼膜,祖傳的手藝!”
“十塊錢買不了吃虧,十塊錢買不了上當……”
這纔是他林玄的世界。市井,嘈雜,充滿了油煙和汗水的味道。
他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胸腔裡那股憋悶的感覺卻絲毫沒有減輕。
他低頭,開始收拾自己那一片狼藉的攤子。撿起那把缺了個角的桃木劍,扶正了東倒西歪的羅盤,又把那些被風吹得滿地都是的黃紙符一張張攏起來。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道具。一切都證明著,他林玄,從未離開過。
可為什麼,心裡會這麼空?
他蹲在地上,手指無意識地在破舊的八卦圖上劃著,腦子裡不受控製地閃過另一張臉。一張冷峻、深邃,看他時眼神總是複雜難言的臉。
顧景淵……
這個名字像根刺,紮得他心口一疼。
林玄自嘲地笑了笑。操,做什麼春夢不好,非要做這種又挨刀子又挨槍子,還他媽跟個男人糾纏不清的夢。真是晦氣。
他把所有東西都塞回那個洗得發白的帆布包裡,準備收攤回家。
就在他拉上拉鏈的那一刻,動作猛地一頓。
有什麼東西……不對。
他好像忘了什麼。
一個至關重要的東西。
林玄的腦子飛速轉動,將夢境開始前的所有細節,一點點地回放。
富婆,麻將輸了十幾萬,五路招財符,然後……然後她拿出了一個紫檀木盒。
盒子裡,是一塊蟬形的古玉!
那塊讓他起了貪念,準備上演一出狸貓換太子的古玉!
那塊爆發出刺眼白光,直接把他乾趴下的罪魁禍首!
林玄的心臟猛地一跳,他“嘩啦”一聲拉開帆布包,把裡麵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
桃木劍,羅盤,鈴鐺,一遝黃紙符,幾枚銅錢,還有一個裝著硃砂的劣質小瓷瓶。
他甚至從包的夾層裡,摸出了那枚他準備用來掉包的、冰涼的玻璃疙瘩。
所有的東西都在。
唯獨,沒有那塊價值連城的蟬形古玉!
林玄的呼吸一滯,他發瘋似的在自己身上摸索起來。褂子的口袋,褲子的口袋,裡裡外外翻了個遍。
沒有!
什麼都沒有!
一股寒意,順著他的尾椎骨,一點點地爬上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