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留子把榜一爹罵掉馬後 第26章 渾身發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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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發漲。
酒過三巡,贈送的調味燒酒眼看隻剩底了。
寧稚然臉掛紅暈,手撐著下巴,盯著宮淮看了兩秒:“宮淮同學,你怎麼喝酒不上臉啊?”
“上臉?”
“你喝了這麼多,臉一點都冇紅。我看網上說,喝酒不上臉的人,是因為身體裡缺少解酒酶,比普通人更不能喝。”
宮淮不太高興:“fn,你說反了。喝酒容易臉紅的人,纔不能喝,說明肝代謝不過來。”
寧稚然:“……”
好像的確說反了,可惡啊。寧稚然假裝無事發生:“聽起來你好像很能喝。”
肯定比你能喝。畢竟我喝酒後纔不需要被海螺姑娘守夜。宮淮想。
宮淮淡淡道:“一般吧。”
好,好裝的語氣!寧稚然一陣惡寒,反正喝都喝了,今天非要找到機會把你灌醉,讓你出儘洋相,去死吧,死裝哥!
兩個人再度碰杯。送的調酒喝完了,寧稚然就把服務生剛送上的燒酒拆開,給宮狗滿上一杯,又給自己倒了點。
他晃著杯,帶著點醉意,神秘兮兮叫了聲:“宮淮同學。”
宮淮:“乾嘛。”
寧稚然嘿嘿一笑:“我喝死你。”
宮淮:“。”
這次宮淮選擇不和寧稚然碰杯,默默自己喝了一口壓壓驚。
這動作冇逃過寧稚然的眼睛。寧稚然:“誒誒誒,你乾嘛自己喝啊?這麼喜歡喝酒,那咱們再乾一杯。”
宮淮看了眼寧稚然那張紅撲撲的小臉,懂了。
這小兔牙,是想灌他。
單純的小兔牙,狼入虎口了還不知道,還一個勁兒把頭往狼嘴裡送,不怕把我灌多了後,把你給吃乾抹淨?
宮淮笑了笑,全程盯著寧稚然,仰頭,把杯裡那口燒酒一飲而儘。
寧稚然也“啪”一聲把杯子放桌上。
四肢好熱,寧稚然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團飄在空中、逐漸上升的、草莓味的雲,腳下踩不到地,四周軟綿綿,熱騰騰的。
草莓味的雲藉著酒勁,說話也開始肆無忌憚了起來:“真是可悲啊,大半夜的,我要跟你一起吃夜宵喝酒。”
宮淮:“跟我喝酒不好麼?”
草莓味的雲:“我想和妹子在深夜麵對麵喝燒酒,不想和你。”
“你看咱倆——”他舉起杯子,又放下,“兩個大老爺們,坐這兒對灌。一個剛分手,一個冇對象。多孤寡啊?”
宮淮一口酒差點冇噴出來,被氣的。
草莓味的雲自顧自悲傷起來:“哎,活到我這年紀還冇談過戀愛,真慘啊。”
“不過對了,死裝……”
宮淮:“死裝?”
草莓雲彩腦子“嗡”地一下,壞了壞了,差點把死裝哥外號說出來了。
雲彩回神,在緊張下變回原本的形態,寧稚然努力往回圓:“我說的是stronr!”
宮淮:“……stronr?”
寧稚然:“對對對,你知道的,英文單詞嘛,強壯,堅強的意思。你不是剛失戀嘛,我是想說你要stronr,要振作,bestronr!懂吧?”
宮淮大無語,這都能圓上,小兔牙這腦子,還挺厲害。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宮淮往後一靠,靜靜觀摩小兔牙的醉酒行為大賞。
寧稚然這邊已經唱了起來:“就像那首歌唱的那樣,whatdoesn’tkillyouakesyotronr!堅強點,失戀冇什麼的,你可以的,你是最棒的!”
宮淮努力忍住打開手機錄像的衝動。
寧稚然唱了兩句,有點累了,拿起燒酒瓶又倒了兩杯,跟宮淮碰了一下,全部喝了下去。
啊,好辣。
眼睛好癢,那些積攢的悲傷情緒像螞蟻,從心臟的黑洞裡鑽出來,密密麻麻往眼睛裡爬。
寧稚然自言自語:“其實我晚上心情挺不好的,和你喝點酒也不錯。”
宮淮神情嚴肅了幾分:“你晚上發生什麼事了?”
寧稚然偏著頭看他:“你想知道?”
“想知道。”
“想知道也行,”寧稚然指了指宮淮的酒杯,“自己喝三杯,哥就告訴你。”
宮淮:“……”
他擡手倒滿,接連三杯下肚,麵不改色:“說吧。”
寧稚然帶著點意外:“你還真喝啊,我讓你喝你就喝,”
宮淮:“對你,有求必應。”
寧稚然乾笑兩聲,可惡,死裝哥又來這套,又裝又挑不出錯,好到挑不出毛病,這纔是最煩人的地方。
可心裡那群黑壓壓的螞蟻,還在不停往眼睛裡爬。
他其實挺想找人傾訴的。
哪怕是說給這煩人的死裝哥聽也行。
於是寧稚然仰頭:“晚上哪會兒,哥情緒不太行,眼睛都進了好久的沙子。可能是w城的風,太大了吧。”
宮淮:“你不是回家了麼,家裡哪來的風。”
寧稚然:“這隻是個比喻,眼睛酸了,流淚了,懂嗎?”
宮淮愣住了。
小兔牙哭了?
什麼時候?是剛剛的事?是他來的路上?還是……是他化成g,和小兔牙說話的時候?
小兔牙罵他那時候,難道是一邊哭著,一邊打字的嗎?
宮淮壓抑著內心的洶湧,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酒也喝了,說吧,晚上到底怎麼了?”
寧稚然:“其實也冇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有人跟我講了個故事,挺老套那種。你想聽,我就當笑話講給你聽。”
宮淮看著他故作輕鬆下掩藏的脆弱,心裡有點難受:“我想聽,你說。”
寧稚然:“那個故事啊……是這樣的。”
“從前有個人,在他還是個毛頭小子,連自己都養不活的年紀,他爹媽,突然就都不要他了。他跑去問他媽,‘媽,我該怎麼辦?’他媽隻會說,‘找你爸去。’他又跑去問他爸,他爸更乾脆,‘找你媽’。”
“但這個故事,不是讓我眼睛裡進沙子的原因。”
宮淮下意識地坐得更近了一點,兩個人的膝蓋幾乎抵在一起:“那是什麼原因。為什麼要哭。”
寧稚然扯了扯嘴角:“我當時聽到這個故事,覺得挺荒謬的。剛好,我最近在網上認識了一個人,聊得還算投機。我就把這故事,當個笑話,講給她聽了。”
“我說,這人多像個皮球啊,被親爹親媽當垃圾一樣踢來踢去,好慘哦。”
“可你猜,她回了我什麼?”
“她說,就算是皮球,那人也是鑲了金的皮球,很耀眼的那種……”
說到這,寧稚然的眼睛終於受不了小螞蟻的侵蝕,開始紅了起來。
宮淮的喉結劇烈地滑動了一下。
寧稚然吸了吸鼻子,笑著說:“她好傻啊。什麼鑲金的皮球……哪裡會有這種東西。就算鑲了金,那也隻是個球啊。”
“球是乾嘛的?”
“生下來就是讓人踢的啊,誰在乎它金不金的?”
“它就是個球啊……”
宮淮搖頭:“可球也不是隻拿來踢的。它可以是紀念品,是收藏,是被擺在玻璃櫃裡的寶貝。”
寧稚然眨眨眼。
宮淮有些生氣地說:“敢踢這顆金球的人,不懂它的珍貴,這是他們的損失。”
寧稚然鼻子有點酸:“你,你懂什麼啊,你又冇被當過球,也冇被人踢來踢去過。”
宮淮:“我是不懂。”
他靜了一會兒,又說:“但你不是說,你在網上認識的那個人,說故事裡的主角,是顆金球麼。”
“那人既然敢這麼說,一定是看見了點什麼不一樣的東西。這顆球,多半不是普通的皮球。”
“一定,很璀璨,很耀眼吧。”
寧稚然感覺他眼睛裡又進沙子了。
為了阻止不斷飄進眼睛裡的沙子,他抓起酒杯,試圖用酒精殺死那些可惡的沙子。
他可不想在宮淮麵前失態,於是頻頻舉杯,要醉大家一起醉,誰也彆嘲笑誰。
宮淮隻是看著他,一杯一杯地陪著喝。
兩瓶,四瓶,六瓶,八瓶。
第九瓶燒酒見底,寧稚然終於趴了下去,化作一團融化的燒酒雲,臉貼在桌子上,聲音含糊:
“死裝哥……我好暈啊,我想回家了。”
宮淮眨了眨眼,努力讓聚在眼前的小星星散開:“好,我們回家。”
他掏出手機叫車。
等買完單,車也剛好到了。宮淮晃悠悠站起來,走到寧稚然身邊,輕輕拍了拍他:
“fn,起來了。”
寧稚然不肯動,手伸進兜裡摸了半天,掏出家裡的門禁卡,隨手一甩,扔給宮淮。
嘴裡還在嗚哩哇啦嘟囔些什麼,聽不清。
宮淮捏著門禁卡,歎了口氣,又笑了笑。
他忍著眩暈俯身,把人從桌上背了起來,夾著從勞斯萊斯裡帶出的雨傘,揹著這團融化的雲,小心塞進出租車後排。
做完這一切,宮淮自己也跟著栽了進去,關上門,頭往後一靠,閉上眼。
好暈。
車子發動,寧稚然迷迷糊糊叫了聲:“死裝哥……”
宮淮眯著眼應道:“嗯?”
寧稚然似乎努力想睜開眼,但失敗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勞斯萊斯的車門裡,有雨傘。”
“我是不是……還挺冇見識的?”
宮淮側頭看他。
見識?
他見過勞斯萊斯車門裡的雨傘,蘭博基尼裡的滅火器,和邁巴赫座椅後藏著的香檳杯。
可他之前從來冇見過,一顆能被人踢來踢去,還不會碎的皮球。
他更冇見過,這顆善良又堅強的皮球,能在去捐贈舊衣服的路上,拿咖啡把流浪漢爆頭。
多麼珍貴的皮球。
他好想珍藏這獨一無二的皮球。
宮淮靠得近了些,溫柔地說:“怎麼會呢。”
“你特彆好。”
這句意外的肯定,切斷了寧稚然腦中那根弦。
他人不剩半點防備,徹底栽了下來,軟綿綿倒在宮淮肩上。
宮淮渾身猛地一震。
寧稚然的鼻息就在他鎖骨底下,一點一點噴著氣,溫的,甜的。
帶著草莓味的燒酒香。
但或許不止是酒的味道。
是寧稚然的骨頭、皮膚、毛孔,全都在發出香氣,蠻不講理地鑽進宮淮的鼻腔,在他的大腦裡橫衝直撞。
像一顆糖,正一寸寸化在他身上。
宮淮不敢動,呼吸卻越來越重。
香氣、酒氣、體溫,全纏在一起,混成一股甜得發暈的氣味,頂得他渾身發漲。
他突然有點想讓這輛車永遠都彆停。
但又覺得,算了——
最好,快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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