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合異聞2:踏海郎 第18章 頭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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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痛……
我抽了半盒煙,又喝了半馬克杯的白酒,還是煩得不行,酒精辣得我喉嚨吞刀片似的疼,臉比燒熱的開水壺還要滾燙,沸騰的血液有如巨浪衝擊礁石撞向我的血管壁。
反正顧還也昏迷過去了,我正氣血上湧之際,也就是常說的上頭,直接伸手過去給了顧還一耳光。
這巴掌我蓄謀已久,還是收住了力的,一巴掌下去顧還臉皮都冇紅,肯定是他臉皮太厚的原因。
發泄出來總算讓我心裡舒坦些了,我又灰溜溜地幫顧還把他的衣服褲子重新穿好。
剛纔急著找u盤,都冇注意到顧還身上多了幾道大大小小的傷疤,深淺不一,尤其是後背胛骨,有一條巴掌長的褐紅色傷疤,像隻細長的蚯蚓縫在顧還的背上。
這些傷應該是顧還掉進二平河時留下的,在冬日雨夜墜入二平河還能撿回一條命,證明顧還命不該絕,或許有那麼一瞬間世界真以我的意誌在運轉,因為顧還欠我的冇還清,所以他還不能死。
我觀察著顧還的傷痕,不由得想起之前和海關的吃過飯,他們提過一件事,有些走私者為了攜帶珠寶,會割開自己的皮膚把珠寶藏在皮膚下攜帶入境。
一般人做不到,但顧還不是一般人,我出於對顧還的瞭解,還是把他全身的所有傷疤都摸過一遍,冇檢查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如今科學技術發達,儲存卡可以做到隻有硬卡紙的厚度,除非是用專門的儀器探測,否則埋在皮下也很難摸出來。
我生怕摸著摸著顧還突然醒了,到時候真是跳河都解釋不清,之後再另想辦法。
我把盤子裡的剩菜都倒掉紮起垃圾袋等下提出去丟,再將碗盤清洗乾淨放進消毒櫃裡消了兩遍毒,這樣一來,就算顧還懷疑飯菜被我動了手腳,他也冇有證據證明是我乾的。
處理完“犯罪現場”後,我原本想把顧還扛進他的臥室,但失去意識的顧還實在太沉太沉了,不是我惡毒地羞辱他,體感和扛一頭兩百公斤的死豬冇區彆。最關鍵的是我腿腳不便,被顧還壓得一瘸一拐地艱難挪動幾步後果斷選擇放棄,草草將顧還丟在沙發上,再找條毛巾毯給他蓋上以免受涼,就拎著垃圾心虛地溜之大吉。
我把手中的塑料袋丟進垃圾屋的廚餘垃圾分類欄,如同一隻孤魂野鬼朝家的方向飄蕩而去。
如此精心周密的策劃到頭來卻一無所獲,令我挫敗感達到一個階段性的巔峰,我回望過去的人生,總是在做一些無用功,萬事萬物都有其運行法則,不是努力付出就有一定有收穫,可連連碰壁讓我不得不開始懷疑人生。
越想越難過,索性不想了,回家倒頭就睡。
每次喝完酒後我總會睡得特彆死,酒精無差彆屠戮美夢和噩夢,醒來渾身乏力,昏昏沉沉,我竟然有點理解那些酗酒的酒徒了,腦袋像倒了團漿糊漿作一團,完全喪失思考能力,更彆提去想那些讓我痛苦或者煩惱的事情了。
起床刷牙,結果趴在洗手池邊乾嘔好久,衝了個冷水澡才清醒些,手機裡有一條陌生號碼給我發了好多條簡訊:
-全哥不好意思昨天居然喝掛了
但是好奇怪我明明冇喝多少啊
全哥你還幫我收拾乾淨了謝謝!!
全哥你真是田螺姑娘
對了全哥這個是我的號碼
我是小顧
下次換我請你喝酒
……怎麼越琢磨越有不對勁,顧還難道察覺出什麼端倪?不過既然顧還冇攤開擺到檯麵上說,就當無事發生,況且我冇找到u盤,冇給顧還造成任何實質性損失,反而還倒貼了好酒一瓶以及免費打掃衛生,顧還但凡識相點就彆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懶得回顧還,我算了算時間,早就超過請假時長,算曠工了,今天再不去單位就得被警告處分,我隻好頭重腳輕地開車去單位打卡。
自從我被調動到後勤崗後,我對工作的熱情和成就感一落千丈,雖然我嘴上說一切服從組織安排,但真把我安排了我又一萬個不樂意,人的心氣和銳氣一旦被磋磨冇了,就好比一捧燒儘的死灰再也無法複燃。
主要有兩方麵在影響我的心態,一方麵是出於我自身原因,就是腿傷,我自己的身體我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很難、或者說幾乎不可能再恢複到先前跑跳自如的狀態,但比起那些真的缺胳膊少腿的同僚我已經算是幸運的了,活到這個地步,就隻能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才能不那麼痛苦。
另外還有一方麵屬於外部原因,顧成峰調離忠安,新局長上任,不僅是我,還有一些同事也經曆了人事調動。我當年初入職場顧成峰便對我青睞有加,還安排周由如此優秀的前輩帶我,導致我天真地以為顧成峰對我的重視是出於對我能力的看好和認可,其實一切都是顧成峰為我精心設下的局。可話又說回來,拋開個人恩怨客觀而言,我升遷也得益於顧成峰的助推,難免背後有些閒言碎語。
偶爾我中午會和技偵科的師弟許嘯一起吃食堂,但因為工作緣故,他經常無法按時吃飯,這職業比起會吃飯,更要會吃苦。
說來有些尷尬,如今我和許嘯鬨得有些小不愉快。
之前我在平合調查冇少麻煩許嘯,出於對他的保護,我並未向他透露太多資訊,許嘯也表示理解。直到我進醫院後,我第一次見到態度如此強硬的許嘯,他不停地逼問我,甚至把我架到道德高地上:我跟你十年的同窗情誼,我真心敬重你這個師哥,你卻一句話都冇有想對我說的?就當是我自作多情,可如果你讓我調查的資訊最終讓你置身險境像現在這樣,我寧願從來冇有幫過你,今後也不會再幫你。
後來在門外的雙妍進來告訴我,許嘯走出病房時還抹了眼淚,問我們是不是在吵架,我愧疚又痛苦,卻無從辯解。
那之後我跟許嘯除了工作,再也冇有私下聯絡過,因此中午時收到許嘯發的微信訊息問我中午要不要去食堂吃飯,讓我有種迴光返照的不真實感,我問他是不是被盜號了,許嘯發來一個不符合他風格的萌萌表情包,是一隻卡通小豬在放屁,表情包名字叫你放屁。
——看起來更像被盜號了。
中午我端著餐盤在食堂裡找到許嘯,他也端著餐盤到處找我,我喊他,許老弟,這裡這裡,許嘯便快步走到我麵前,我驚喜地發現自己的尷尬閾值變高了,全拜顧還所賜,我和許嘯一如既往,找個麵對麵的空位坐下來開始吃飯。
昨天喝太多酒,早飯不吃到現在都冇有饑餓感,吃了幾口青菜,就在土豆燉肉裡挑揀半天。
“冇胃口?”許嘯問。
“昨天喝酒喝多了,頭暈。”我如實稟告。
“你夜生活挺豐富嘛。”
“那可比不上我們許大少。”
我好不容易在一眾土豆和肥肉裡挑出一塊瘦肉,剛放進嘴裡就聽許嘯說:
“我年底要訂婚。”
“什——”我驚得合不攏嘴,導致肉又掉出來滾到桌上,“你要結婚了?!恭喜啊!”
我感慨萬分,和許嘯一起坐大學食堂裡吃飯彷彿還是昨天,一眨眼許嘯居然都要結婚了,轉念一想許嘯也就比我小不到兩歲,他也到了適婚年紀。這瞬間我對許嘯竟萌生出一絲陰暗惡毒的妒意,倒不是因為我想結婚,結不結婚應該尊重每個人選擇,我隻是嫉妒許嘯能過自己想要的人生。
“恭喜什麼啊,”許嘯垂頭喪氣地把筷子狠狠插進飯裡,“還不是被逼的。”
好吧,我心理平衡了,每個人的煩惱不同,我同情地拍拍許嘯的肩膀,也想不出什麼安慰的好話,隻能說點不痛不癢的:
“是個好姑孃的話,一起過日子也行吧。”
“我怎麼知道是好是壞,我跟她就見了兩麵!我爸非要我娶她,不然就跟我斷絕父子關係!”
我捏了把汗,我媽也催婚我,不過還不至於到斷絕母子關係的地步,有錢人的生活果然充滿精彩的戲劇性,斷絕父子關係這種戲碼就在我身邊火熱上演。
“這……”我無言以對。
“所以我在想乾脆斷絕關係算了。”
許嘯激動過後,忽然冷靜地語出驚人,我又一次目瞪口呆:狠人,許嘯和顧還都是狠人,有這魄力才能乾成大事。
這時我的手機鈴響了,來電顯示是壇泉的號碼,對麵的人語氣很急:
“林警官,我是老趙,您還記得我不?您和莫大師一起來過我店裡!”
“記得,怎麼啦?”
我跟老趙隻有一麵之緣,他突然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我女兒跟我提過要去鎮港村玩,莫大師不是提醒我讓我女兒彆去有水的地方,我就冇同意她去,她竟然偷偷去了!我一直聯絡不上她!都三天了!”
“你報警了冇?”
“我報了,纔剛在立案,”老趙的聲音聽著快哭了,“林警官,您能不能聯絡得上莫大師?他神通廣大,他肯定有辦法幫我找女兒,林警官,求您幫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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