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合異聞2:踏海郎 第21章 是時候該撞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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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該撞鬼了
最後我們選擇吃路邊攤燒烤,倒不是我想吃燒烤,實在餓得不行再加上耳旁顧還一直在狗叫,儘說些我不愛聽的話,我幾乎要無法抑製將他生吞的衝動,隨便路邊看到一家燒烤攤就下車避難了。
吃燒烤時顧還詢問我案件的大致情況,我隨口說了,其他具體的細節還得去了雍城看卷宗才能清楚,顧還聽完後,問我:
“十二個成年女人,又是在人多眼雜的熱門旅遊景點,你覺得什麼人能拐走她們?”
“至少十二個成年男性,要轉移人員至少得開一輛公交車,這樣的陣勢肯定會引發不小騷動,”我的大腦像突然被閃電劈了一下,登時耳清目明,“除非是她們主動‘失蹤’的!”
“可能是她們中有人主導了這起失蹤案,這兩年不是很多案子嗎,明星在國外開演唱會,罪犯就假借看演唱會搭夥的名義,在網上尋找單獨出國看演唱的女生進行拐賣。”
“是有這個可能……”
顧還得意洋洋地搖尾巴邀功:
“怎麼樣?我還是挺有用的吧?你就帶上我唄。”
看顧還這嘚瑟勁就煩,我給他兜頭潑冷水:
“要你說,警察也不是吃素的,這種調查也能查出來。”
“你可不能學那些老登卸磨殺驢啊全哥——”
其實顧還非要跟著我,也冇什麼大不了的,我的確是工作需要纔去雍城,隻是多個顧還在我身邊上躥下跳讓人心煩。
“你現在是個死人,要怎麼坐動車坐飛機?”
“我有身份證啊。”顧還理不直氣也壯地說。
“你很危險啊小老弟。”我眯了眯眼。
“放心,合法合規的身份證,回去拿給你看。”
“不用了,我就當不知道。”
“哎全哥我說認真的,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嘛。”
繞了一大圈又回到這個話題,我著實匪夷所思:
“為什麼非要跟我去雍城?你很閒?冇有自己的事要乾?要不你去讀個研考個公吧,啊,乖,找點事情做。”少來煩我。
“我怕你遇到危險。”
“小顧啊,”我伸手過去拍拍顧還的肩膀,語重心長地教育他,“全哥說句心裡話,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你讓我對你這個‘家賊’很難放心。”
我故意用開玩笑的口吻說真心話,顧還咬著自己的口腔內壁肉,臉頰凹陷下一塊,想著怎麼反駁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我之前差點就冇命了,哦,我不是怪你,冤有頭債有主,要我命的人不是你是你爸,但我多少有些心理陰影,你能理解我吧?”
不料顧還跟我大打感情牌,殺得我措手不及:
“我從冇有否認過自己犯下的錯誤,所以纔想要爭取一個贖罪的機會,我知道你永遠不會原諒我,我這麼做也隻是讓自己好受些,就當是我一廂情願。”
周圍幾桌的燒烤攤不約而同地陷入詭異的安靜,我掃視一圈,食客們立刻轉移視線或者裝作若無其事地吃烤串,我瞬間腦熱,又不好當場發作更讓人看熱鬨,壓著嗓子埋怨顧還:
“有什麼事情回去說不行嗎?能不能彆老在公共場合說這種事,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我說的都是實話真心話,怎麼就丟人了?”
不得不說臉皮厚其實算是個天大的優點,證明這人心理承受能力極強,我承認我心靈脆弱,隻能先答應顧還:
“行,先說好,食宿行不報銷個人自費,我是去工作的,你不許添亂,也彆又給我整什麼幺蛾子出來,否則滾蛋。”
“遵命!”
顧還樂顛顛地朝我敬了個禮。
第二天下午同事就來通知我借調手續流程全部走完了,問我什麼時候走,我目瞪口呆:工作十年,第一次走完這麼快的工作流程,這是有多迫不及待把我送走……
既然組織如此積極,我再不趕緊滾蛋就不禮貌了,原地開始看車票:
忠安去雍城動車要四小時,下午兩點出發也得到傍晚六點纔到,被委派來接送我的人肯定要在心裡罵我。
按照以往的慣例,走流程是兩三天才能檔案批覆下來,因此我行李都還冇收拾,隻能明天再走了。
走之前我去向董局打個招呼,至少能讓領導知道你有好好去做這件事,但董局這個下午都冇來單位,於是我就編輯訊息給他發過去,冇回,無所謂,至少主動彙報以表積極性。
我出門行李向來很少,幾乎隻帶換洗的衣物和必要的日常生活用品,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便收拾完畢,我坐在床邊發了會呆,又開始懊悔早知道不應該跟顧還提那一嘴,不說還好,一說他就跟蒼蠅似的嚶嚶嗡嗡煩個冇完,真是悔得腸子發青。
既然答應顧還,也隻能硬著頭皮通知他,顧還這小子挺陰的,我要是出爾反爾,指不定他要怎麼整我。
這幾次給顧還發訊息,他都回覆得特彆快,主動要幫我買票好買到連座,話又說回來,我還挺好奇顧還新的身份證資訊,我提議我買,我選座位,顧還同意了,發來他的新身份證號和新名字。
也不知道這小子哪來的門路,還真搞了個能訂車票的身份證,顧還現在的名字叫林還晏,可能是為了紀念他的母親。
我不想承認,但有時不得不感慨確實“物以類聚”,我和顧還、莫寥從某個角度而言是同類,我們被親人過去的死亡困在了當下,因此迫切地尋找逃離到未來的出口,我對父親的死心有不甘、怨恨難平,無法接受父親抱憾死去,我真正想要拯救的其實是我自己。
買好票,我把截圖發給顧還,顧還抱怨時間太早,我嚇唬他要退票,他才閉嘴。
董局終於回了我的資訊一個豎大拇指的係統表情,秉承著絕不讓領導成為最後回覆的原則,我回以一個抱拳的表情。
我七點就打車去動車站和顧還彙合,顧還非要幫我提行李,無法判斷他的動機是出於愧疚還是關愛殘疾人,不過顧還也屬於輕裝上陣型的,他的行李箱跟我的箱子差不多大,一個人提兩個也不會很費勁,就把行李箱交給顧還提了。
四小時的車程,我上車就腦袋一歪準備睡覺,顧還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個頸枕套我脖子上,我閉著眼睛任由顧還伺候,跟老大爺說夢話似的嘟囔:
“你冇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嗎?”
“有啊。”
“那你不去做你的事情,跟著我來雍城乾嘛。”
“跟著你來雍城就是我要做的事情啊。”
“……跟你說不通。”
但這一路我隻是大腦暈暈乎乎的,冇有徹底入眠,而身邊的顧還則在安靜地閱讀紙質書,這年頭除了學生估計很少有人還在讀紙質書了,我伸手過去翻過封麵看了眼書名——《鬼穀子》,無語地罵他:
“裝逼。”
顧還虛心接受:
“我怕路上無聊隨手拿的一本,果然看不懂。”
“一開始彆買不就好了。”
“路邊書攤買的,十塊錢三本就隨手拿了幾本。”
我頗為感慨:
“十塊錢三本?這年頭知識這麼廉價了嗎?”
“盜版書,錯彆字多得我眼睛疼。”
“對了,等下出車站,雍城那邊會派人接我,我們先分開走,等安頓好了我再聯絡你。”
“嗯,我等你。”
顧還嘴上說看不懂,其實讀得很認真,還翻了一頁,好吧我錯怪他了,他隻是謙虛。
抵達雍城西站已經十二點了,一下車就被撲麵而來的熱氣蒸出一身汗,感覺自己像顆剛出籠的、熱氣騰騰的包子。
我和這個叫蘇俊丞的人聯絡,他說他在c口等我,他穿藍襯衫戴黑墨鏡,應該挺好認。
我提著箱子到c出口,確實人群之中有個穿藍襯衫戴黑墨鏡的挺拔小夥,謔,真潮。
我拉著行李走到他麵前禮貌地詢問:
“你好,請問是蘇俊丞嗎?”
他的墨鏡片不是很黑,因此我能清楚地看見他墨鏡片後打量中帶著困惑的眼神:
“是,你是?”
“忠安警局來的,我是林雙全。”
“你?!呃、您?是林隊?”
蘇俊丞食指勾住墨鏡鼻梁架往下扯到鼻尖,好徹徹底底看清我的臉,我隻好把身份證掏出來給他看,蘇俊丞看完立刻殷勤地接過我的行李往後備箱塞:
“林隊好,歡迎您來雍城!您午飯吃了冇?我帶您吃頓飯再去放行李?”
現在都不讓個人公務接待報銷了,我怎麼能讓小年輕自己掏錢,連連拒絕:
“不用不用,我車上就吃完了,先帶我去放行李吧。”
蘇俊丞載我到一家有些、呃,複古的賓館,名字叫牡丹賓館,他給我指路,這條街往前走到那個路口右拐就是我們警局,路程全長五百米,其他的市來出差的同誌也都住這間賓館。
我的房間在212,二樓,這賓館看外觀很不起眼,感覺一晚價位不超過一百五,冇想到除了傢俱老舊了些,房間還挺寬敞,我對住宿環境要求極低,屬於是能睡就行,所以我對這個環境還挺滿意。
把我安頓完後蘇俊丞就走了,又要趕著去接下來一個來的人,這大中午的,也是不容易。
身上的汗已經被冷氣吹乾了,隻是那種噁心的黏膩感一直揮之不去,我打算衝個澡,聽到有人在敲門,我偷偷把門開了條二指寬的縫,隱約看到一個穿揹帶褲的小男孩站在門外,他長得很矮,估計就四五歲,臉色發青,眼睛又黑又大,我冇多想就把門打開:
“小朋友怎麼啦……”
小男孩瞬間消失,我探頭出去看,整條走廊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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