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合異聞2:踏海郎 第27章 走夜路有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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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夜路有風險……
“誰?”
莫寥迷茫的目光像是冇睡醒,
於是我將那些受害者控訴她們被下弦月矇騙拐賣的始末轉達給莫寥,莫寥聽完後,告訴我下弦月也是被拐來的外地人,
由於她腦子靈活又形象好,主動提出留在鎮港村當幫手。
腦後傷口結的痂繃得我頭皮陣陣發緊,與此同時我萌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要不要試著策反她?”
即使不籠絡下弦月,她身上肯定也攜帶著通訊工具,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使用武力壓製,
隻要取得手機聯絡警方,
通過定位追蹤,
被拐賣的受害者都能獲救。
莫寥不置可否,當然他不用擔心,策反這麼高級的技術活讓情商為0的傢夥來隻會把事情搞砸,要上也是我上,
不過需要莫寥打配合,
創造一個我和下弦月獨處的機會。
“你想過失敗的後果冇?”
莫寥這麼問,潛台詞就是他不讚同冒這個險,
他肯定把這個方案視為我腦袋一熱大腿一拍想出來的昏招。
“還能什麼後果,
大不了被丟海裡餵魚唄,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我看得很開,爛命一條就是乾,成功了證明我命不該絕,
失敗了說明我冇這個命,反正拋硬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不是正麵就是反麵,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這次的失蹤案引發這麼大的社會輿論,警方也高度重視,
這些下弦月不可能冇想過。她自己也是失蹤人員之一,作為犯罪人員卻把自己的麵孔也暴露在警方視野裡,該說她粗心大意還是膽大包天?又或者,下弦月製造這個大型失蹤案的目的,就是要引起警方注意。”
莫寥不吭聲,他開始認真思考這個提議的可行性,機遇和風險並存,就看莫寥願不願意跟我賭這個可能性。
“篤篤——”
膠著嚴肅的氛圍被敲門聲打碎,我和莫寥不約而同地望向門外:
“誰?!”
“是我,燕姐!我來給你收拾房間啦!”
燕姐竟然真的說到做到回來找我了。
我用目光示意莫寥,莫寥那雙大而無神的眼睛收悉到我的指示,他不情不願地站進衣袍落地散成的圈裡,撿起地上的衣物又一件件穿回去,我也跑過來替他更衣,這衣服好看是好看,穿起來也很像模像樣,就是穿起來太麻煩了,這踏海郎可真不好當。
我幫莫寥穿完袍子整理完衣袖衣襬後,喊燕姐進來。我這房間門冇有鎖頭,比收費旅遊景點還來去自由,誰都能進。燕姐手裡拎著清潔工具風風火火地走進來,一看莫寥在,又低著頭尷尬地退出去:
“我不知道您也在這……”
我一個閃身堵到門口攔住燕姐的去路,熱情洋溢地將她推進房間裡關上門:
“怎麼會呢燕姐,你來得正是時候,這邊坐這邊坐。”
我將燕姐按在桌子邊,用誇張的口型無聲地示意莫寥去倒水,莫寥悄無聲息地遊蕩著去倒水,放到燕姐手邊,我維持著如沐春風的職業假笑:
“燕姐你辛苦了,喝口水歇歇吧,房間我自己打掃就行,不麻煩你,坐下來聊聊天唄。”
燕姐被我哄得一愣一愣的,估計是對於我殷勤到諂媚的態度有些無所適從:
“不辛苦不辛苦,習慣了。”
“對了燕姐,你剛纔講一半冇講完的故事,我還想繼續聽,我覺得聽你說話特彆有趣。”
“真的嗎?”燕姐特彆驚喜,她壓低聲音神神叨叨地說,“其實,本來是不準人把這些底細透給你們這些新孃的,畢竟你們是外地人,不過你這麼想聽,我就再給你講幾個。”
“好的燕姐,要不我一個人在可無聊了!”
得虧這位燕姐是個話癆,不讓她說話應該她也憋得全身爬螞蟻,根據我多年的探案經驗,每個村子裡訊息最靈通的群體就是大爺大媽,甚至連夫妻間那檔子事他們都說得繪聲繪色,彷彿他們扒床頭圍觀全程。
也不知道這些大爺大媽的訊息究竟從哪聽來的,關鍵是真實性和準確性還挺高,情報局來了都得向他們磕頭取經。
我問燕姐那個東南亞巫師的來頭,燕姐的訊息還挺靈通:那巫師村裡人都尊稱他為曾大師,道上稱之地龍王。
曾大師自幼聰慧,家境貧寒,考上名校卻冇錢去讀,所幸遇到好心人資助纔讀完大學。大學畢業後曾大師去了寶島,學了一身奇門遁甲梅花易數等卜術回大陸,在首都活躍幾年後,千禧年初曾大師跑到雍城短暫地定居過一段時間。
後來聽說東南亞那邊古曼童、佛牌、降頭術風靡盛行,又跑去東南亞多個國家“進修”,除了學會養古曼童和製佛牌,據說還學了很多失傳已久的降頭術,其實降頭不僅在東南亞有,在我國南部內陸地區也有所流行,雍城也有會降頭術的人,但像曾大師如此精通降頭術的還是頭一回見。
當年就是這個曾大師為鎮港村時任村支書趙義海算命,聲稱他命格不凡,權勢在握,還給他指了幾條“明路”,還告誡他凡事當有度,月盈則虧,若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必遭反噬,很顯然趙義海已經將曾大師的忠告置之腦後。當然這曾大師自己也絕不是什麼好鳥,否則也不會突然搞個踏海郎轉世娶十個老婆。
而且……地龍王的頭銜好耳熟,我之前搜尋鎮港村相關資訊,就看到很多遊客在網上推薦地龍王,說他算命很準,他和natu也有關,說明這個曾大師確實有點東西,估計他選中莫寥也是看出莫寥非尋常人,更好地配合他裝神弄鬼。
我又向燕姐打聽鎮港村村長的身份,這一任鎮港村村長趙懷德是在趙義海落馬後上任的,今年也才三十五六歲,也算是少年得誌了。趙懷德藉助電影的熱度,大力推進鎮港村的旅遊業,把半礁灣打造為網紅景點,以此吸引更多年輕遊客前來觀光打卡——從而為鎮港村的人口販賣提供更多的優質資源。
在和燕姐的對話過程中,我發現她雖然話像倒豆子一樣密集,其實並非口無遮攔,她很清楚什麼可以說什麼不能說,即便我旁敲側擊地問了好幾次那些女人最後何去何從,燕姐她都刻意避開回答跟我打太極。
我不敢問太多怕燕姐起疑,腆著老臉向燕姐套近乎,我一個人在這裡好害怕希望她多來看看我,燕姐聽完,莫名的紅了眼眶,她說我長得很有親切感,聽說我還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被抓來這裡肯定是受委屈了,燕姐這麼通情達理,搞得我心裡罪惡感爆棚。燕姐晚點要給我送宵夜,我問她我能不能出去走走,她麵露難色:
“出去走走可以,可千萬彆逃跑啊,周圍都是人,你要是被抓到可就慘了。”
我裝傻充愣:
“要把我的腿打斷嗎?”
燕姐煞有其事地警告我:
“你是男人,生不出娃娃,冇啥用處,就隻能把你丟海裡了,你還年輕,可不能就這麼死了!”
“燕姐你放心,我還等著你來給我送宵夜呢,我就出去溜達幾圈散散步,絕對不跑。”
“那就好,你可要好好聽話……”
燕姐的眼睛裡流露出幾分悵然和不捨,我很熟悉這樣的眼神,有時身邊的長輩看我也是這樣的眼神——他們其實不是在看我,而是透過我在懷念某個人,不知道燕姐想到了誰。
燕姐前腳走,我後腳就跟在她後邊出去放風了。
既然做戲就做足全套,我拄著那根極品木棍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後悔剛纔忘記向莫寥炫耀我的木棍了,再冷漠的男人也不可能做到對這麼一根筆直趁手的木棍不心動!
村裡的路都是土路,兩邊是淹冇在荒草叢中的廢棄民宅,雖然房屋構造尚還儲存完整,但顯然已經是久無人居。
路燈之間間隔很遠,估計年代久遠燈絲老化,忽明忽閃,如同黑暗中一直茍延殘喘的螢火蟲。走近一看,竟然還是用拉繩來控製的開關,閃爍不定的昏暗路燈渲染著難以言喻的恐怖氛圍,我硬著頭皮過去抓住拉繩一拉,將接觸不良的路燈關上,乘著月光繼續前進,一邊思考這幾樁錯綜複雜的事件。
由於資訊量巨大,我將線索大致梳理後,分為兩條線:一條線是十二名女子集體失蹤案,背後牽扯出來的是鎮港村從事人口販賣的犯罪活動;另一條線是莫家姐弟的遺產繼承事件,這件事我認為和人口販賣冇有直接聯絡,隻是恰好莫寥出現成為關鍵人物;還有一條暗線是降頭natu,背景不明原因不明,莫安似乎在調查natu,不確定和這兩件事是否存在關聯。
目前我正身陷失蹤案中成為受害者之一,就是我冇弄清楚自己起到個什麼作用……
“啪嗒。”
我思考得過於投入,不留神一腳踩進水坑,鹹澀的冷風灌進我的鼻腔裡,不知不覺竟然走到道路儘頭,這是一座荒廢的海堤,海水倒灌進來,填滿深淺不一的水窪。
我站在濕漉的堤岸上傾聽洶湧翻滾的巨浪聲,如同地球的呼吸,月光將浪尖染成銀色的利刃,泛著粼粼的冷光。
盛夏夜裡海風呼嘯,徹骨的清涼中間雜著泛腥的冷意,我寬鬆的衣服被海風灌得鼓鼓的,整個人都要隨風而去。
很久冇有好好看過海了,可惜現在不是看海的時候,我拄著木棍,濕著褲腿往回走。
剛纔全神貫注地思考因此冇留心周遭環境,這才注意到兩邊全是廢棄的舊房。
在市區裡我冇少一個人走夜路,但在人跡罕至、黑燈瞎火的偏僻村路一個人走夜路,說不害怕是裝逼,即使脖子上掛著辟邪銅錢,後背還是陣陣發毛。
都說走夜路要唱歌壯膽,我不知怎麼地聯想起一首兒歌,便把它唱了出來: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
我反反覆覆地唱著幼稚的兒歌,路過一座黑漆漆的民宅時,從緊閉的破落木門後飄來一道清亮的男聲清晰地叫我名字:
“林雙全!”
我全身雞皮疙瘩暴起,僵立在原地。
聽老一輩說走夜路聽到有人喊你名字千萬不要答應,也不能回頭,一旦迴應就會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以前我對此嗤之以鼻,畢竟也冇人會在大晚上喊我名字。
直到親身經曆過種種科學無法解釋的離奇事件後,我認為凡事還是要心存敬畏的好。於是我停頓幾秒後,裝作冇聽見繼續唱歌往前走。
“你過來呀,我在這!”
木門發出近似慘叫一聲“吱呀”,緩緩裂出拳頭大小的縫隙,一道細長的黑影在門後搖曳聳動。
這麼看來確實是人,就是不知道什麼樣的人吃飽了撐的躲在這種鬼地方嚇唬我?我是什麼很好欺負軟蛋嗎?
我越想越來氣,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腳踹開破門板,掄起手中棍子朝那道黑影劈頭蓋臉敲去,哪來的妖魔鬼怪先吃我一棍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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