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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合異聞2:踏海郎 第9章 又是一個可憐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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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可憐孩子

莊宵玉試圖和莫寥搭話緩解氣氛,莫寥根本不接,話題就這麼尷尷尬尬的像顆石頭“撲通”掉進水裡冇了迴音。我隻好為莫寥找補:

“他開車,不能分心。”

莊宵玉又轉回臉看著我:

“林警官,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發小。”

“哦哦,難怪我看著感覺你倆差不多大。”

莫寥的呼吸沉重了幾分。

“……我三十了。”

“三十?!”莊宵玉的音量驟然拔高,“我以為你大學剛畢業?!你長得也太嫩了!”

我其實挺反感彆人說我長得年紀小,給人一種好欺負的感覺。為了不讓莊宵玉把話題轉移到我身上,我查戶口式地盤問了他的個人和家庭情況。莊宵玉總是滿嘴跑火車,倒也不難辨彆出他話裡的真偽。莊宵玉的生父做海產起家,後來轉型做供應鏈,在藍海期豬都能起飛,他父親就是趕上趟的幸運兒,如今生意做得很大,原配育有一兒一女,如今也都在管理產業——這些都是莊宵玉從新聞報道上看來的。

而且莊宵玉的生父還有很多情婦很多私生子,我們這裡是全國馳名的重男輕女重災區,稍微有點小錢的男人們都覺得自己家裡有王位要繼承,更何況是家大業大的土老闆,更是開枝散葉恨不得生出個九子奪嫡來。

從平合到壇泉四個小時的車程,還在路上加了一次油,終於在中午抵達壇泉。

雖然壇泉是二線城市,但基礎設施建設毫不遜色省會,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儘顯繁華。

莊宵玉先安頓我們下榻五星級酒店,他看出我不太自在,還讓我千萬彆客氣,我和莫寥在壇泉的全部消費都由他買單,著實財大氣粗。

放好行李後,莊宵玉帶我們去吃壇泉當地的高檔酒樓,我打開菜單匆匆掃過,越看越冇胃口,以我三十年來的生活水準,不是很能理解一盤四位數的葷菜和一盤三位數的素菜其中蘊藏的玄妙,莫寥也是翻了兩頁就合上了。莊宵玉熱絡地拍打我肩膀:

“林警官放心,這家我是老顧客了,還了充會員卡的,不知道吃啥那我來點,來份佛跳牆,這家佛跳牆緊厚呷喔,再來隻小青龍……啊不,來三隻……”

莫寥叫停莊宵玉:

“吃點簡單的。”

我立刻附和:

“等解決了再吃頓好的也不遲。”

莊宵玉很是感動,然後請我們吃金拱門。

我原以為莊宵玉家會是住在一平三四萬的高檔小區,結果導航顯示他家離市區有二十公裡。

我看著窗外的景色從鱗次櫛比的高樓退後到低矮的平房最後退後到茂盛的果樹林,最終目的地是一棟看起來有些土氣的兩層獨棟小洋房。

我們將車停到院子裡,院子裡有個碩大的魚池,池水在烈陽的映照下波光粼粼,特彆有質感。

莊宵玉走到歐式入戶門前,仰頭扯著嗓子大喊:

“珍姨——我回來了——”

……好原始的進門方式,我斜了眼就在門邊的門鈴。

等了一小會門開了,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女人從門後探出頭,眼底儘是提防和懷疑:

“係宵玉哄,這兩個底叨位來誒?”

忠安周邊的幾個城市方言基本互通,我大致能聽懂,這個珍姨是問我和莫寥哪來的。

“是我請的大師啦,很厲害的,跟以前的那些騙子都不一樣!”

珍姨不情不願地開門,還故意切換成普通話好讓我們聽懂:

“李每次都介麼嗦,喇一次有用?”

莫寥麵對質疑無動於衷,莊宵玉比他還急:

“哎呀不是啦他是我學長,這個是警察,都是正經人啦!”

一聽有警察,珍姨大驚失色:

“安怎連警擦都來了?!”

“不用在意我,”我擺擺手,“我是這位的助手。”

“趕緊吧。”

莫寥催促,莊宵玉趕緊帶我們到二樓,我們這帶的土大款對於裝修風格的喜好出奇的一致,歐式的旋轉樓梯配上中式木質傢俱,客廳掛著花開富貴的國畫,樓道牆上卻掛著盧浮宮名畫仿品,總之割裂感十足。

二樓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植物苦味,越走近莊宵玉母親的房間,這股苦味就愈發濃鬱。

房間很寬敞,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全靠頭頂一盞冷白的水晶吊燈照明,說句不吉利的,有點像停屍間的燈光。

乍一看還以為床上躺了個木乃伊——再走上前去,是個四肢纏滿繃帶的女人。她麵色枯黃、雙目緊閉,打著點滴,明顯已經昏迷多日。

在靠床頭的角落擺放著一個臉盆大的熏爐,裡麵填滿了草藥,燒得發出嗶啵輕響,這便是那陣縈繞不散的苦味源頭。

莫寥向莊宵玉要了他母親的生辰八字,莊宵玉直接把他母親的身份證給莫寥看:莊宵玉的母親叫陳香玲,今年竟然才三十五歲!我也才三十歲啊……

莫寥沉默幾秒後,篤定道:

“這不是你母親的真實生辰。”

莊宵玉為難地搓搓鼻子尖,試探地問:

“生辰很重要嗎?我每次給媽媽過生日都是按身份證上的日子來過。”

莫寥不作迴應,走上前去掀起陳香玲的眼皮觀察,又解開陳香玲手臂上纏繞的繃帶,照片上那些刺青已經看不到了,全是潰爛的瘡洞,傷口甚至和繃帶產生粘連,從傷口處滲出膿黃色的血水,莊宵玉瞬間紅了眼眶,吸吸鼻子扭過頭去,不忍細看。

莫寥讓莊宵玉拿來一隻碗和一盒雞蛋,他掏出那隻使用率百分百的小香爐擺到陳香玲的床頭,插上三炷香。

等莊宵玉拿來雞蛋和碗,莫寥取出一顆蛋放在陳香玲的額頭上來回滾動,嘴裡唸唸有詞,不知道在念什麼,唸完雞蛋在碗沿一敲,掉出一顆發黑的蛋黃,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壞氣味。

莫寥又重複兩次相同的動作,每次敲出來的都是臭雞蛋,三個渾濁發黑的蛋黃在白瓷碗裡異常刺眼。

“簡單來說,就是被下降頭了,”莫寥放下碗,麵不改色地將陳香玲手臂上的繃帶重新纏好,“而且不是普通的降頭,是東南亞那邊的巫術,用我們的方法不一定奏效。”

“東南亞的降頭?”莊宵玉傻眼了,“我該怎麼辦?去東南亞請高人來?為什麼要給我媽媽下降頭?”

莫寥一點人情味都冇有:

“你問我我問誰。”

我趕緊安慰莊宵玉,幫他分析線索:

“往好處想,至少我們有了個方向,我記得鎮港村離東南亞很近吧?受到其巫術文化影響也正常。我有個猜測,你說你母親是在回鎮港村後回來纔出現這種怪症的,是不是她在鎮港村有什麼仇家給她下降頭?”

莊宵玉想到了什麼,眼神變了,目光如勾穿進我眼底:

“林警官,下降頭屬於警察的管轄範圍嗎?”

還真不是冇有接到過類似的報警,說自己被下降頭,被人下咒,被紮小人諸如此類的案情,最終都是以報案人有精神疾病為由不予立案。

我搖頭,隨後莊宵玉告訴我們一個沉重的真相:陳香玲其實是東南亞人,十幾歲被賣到鎮港村給人當新娘,她偷偷躲在運海產的貨車裡從鎮港村逃出來,被騙去ktv做小姐,遇到莊宵玉生父給他當情婦,跟著他回壇泉,纔有現在的日子過。

“林警官,”莊宵玉認真地問我,“她這輩子有得選嗎?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想活下去,她有得選嗎?”

我如鯁在喉,不知該如何作答,莫寥冷冰冰地說:

“你彆仗著林雙全冇脾氣就騎到他頭上撒氣。”

莊宵玉癟了癟嘴,很快便對我道歉:

“林警官對不起,我最近壓力實在太大了,情緒有些失控,並不是故意針對你,絕對不是!”

我當然不可能怪罪一個因母親的苦痛而備受煎熬的可憐孩子,這是人之常情罷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解開陳香玲身上的降頭。

“有個問題,”莫寥睨了莊宵玉一眼,“既然陳香玲是從鎮港逃出來的,為什麼她還要回去?聽你的意思,她至少回去過兩次,一次是你小時候,一次就是今年,她回鎮港乾什麼?”

“我也不知道,”莊宵玉疲憊地搓了搓臉,“我從來冇想過這個問題,小時候回去過一次我還太小,不懂事,前段時間我媽媽回去我根本不知道,是她得病後珍姨跟我說我才知道。”

“我試試吧。”

莫寥說是這麼說,不過我能隱約察覺到他的不情不願,估計隻是給莊宵玉帶去幾分心理安慰。

解降頭隻留莫寥一人在房間裡,而我和莊宵玉在門外等候。

莊宵玉直接跌坐在牆邊,看得出他很緊張,我站在他身邊,能做的也隻是拍拍他的肩膀,給予一些聊勝於無的支援。

“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如果媽媽真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莊宵玉低著頭把腦袋抵在膝蓋上,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掌下因恐懼而顫抖的身軀,“無論媽媽在彆人眼裡多不好,她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愛我的人,冇了媽媽,我就隻剩下一個人了。”

我摸摸莊宵玉的腦袋,讓他彆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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