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幕那頭非人類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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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平台推薦的陌生人,你會手滑關注嗎
千萬彆手賤！
你永遠不知道螢幕那頭,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1
舍友姚樂樂興奮地說她發現一個EchoApp上的寶藏男用戶,係統基於靈魂匹配度給她推的。
姐妹們,你們說,我要不要主動關注他,發個私信
蘇米：關注！必須關注！這種演算法推薦的緣分可不多見！
我：加唄,萬一真是什麼靈魂伴侶呢！
這種來路不明的賬號最好彆亂互動。一直安靜的舍友林菁忽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更冷冽,帶著她特有的空靈感,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螢幕那頭,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林菁是我們宿舍裡最特立獨行的存在。
她一說話,剛纔還嘰嘰喳喳的氛圍瞬間凝固。
冇人敢接茬。
姚樂樂甚至不屑地撇了撇嘴,立刻點下了關注按鈕,並給那個陌生賬號發去了私信。
下午冇課,林菁不在宿舍。
姚樂樂忽然從床上彈起來,舉著手機尖叫：他回我了！他同意了！
快給我看看！蘇米像隻小兔子一樣躥了過去,嚷嚷著,先翻翻他動態有冇有生活照
天呐！是個絕世大帥哥！
這種抓拍都帥成這樣,真人得是什麼神仙顏值
姚樂樂,你這是挖到礦了！
一聽是帥哥,我也來了興致,扒著梯子探頭問：有多帥快,分享到我們宿舍群裡瞧瞧！
姚樂樂迅速把男人的主頁截圖發到宿舍四人群。
照片裡的男人確實英俊得不像話！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角微揚,明明是張有些模糊的日常抓拍,卻讓人心跳加速,移不開眼。
我正看得入神——
叮咚——群訊息提示。
林菁：【你把一個能量吸血鬼的主頁發群裡做什麼】
這條訊息,讓包括我在內的宿舍三人,集體風中淩亂。
能量吸血鬼
說誰
姚樂樂最先炸毛,手指在螢幕上戳得劈啪響：【林菁,你什麼意思什麼能量吸血鬼你說話能不能彆這麼陰陽怪氣】
林菁：【】
【實話實說而已。】
【他本來就是。】
【照片裡這個男人,靈魂之光黯淡,**宮卻異常飽滿猩紅,生命力像是被什麼東西持續抽取,妥妥的**能量黑洞。】
不是,她有毛病吧！姚樂樂氣得差點摔手機,在宿舍裡跳腳。
蘇米趕緊安撫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小聲說：彆理她,她可能腦子跟我們構造不一樣。
我也覺得林菁的話有些危言聳聽了,這麼帥氣的男生,怎麼會被她說得那麼不堪
姚樂樂不想在群裡跟林菁理論,她把截圖撤回,轉手發到我們宿舍三人群（冇有林菁）,忿忿不平地打字：【跟林菁一個宿舍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蘇米回覆：【好啦,彆氣啦,反正她也不怎麼跟大家交流,當她不存在就好。】
姚樂樂：【氣哭表情包.jpg】
姚樂樂：【小貓暴怒.gif】
2
跟林菁的這點小摩擦,很快就被拋之腦後。
我們都冇把能量吸血鬼這種玄乎的說法當回事。
姚樂樂這段時間跟那個叫陸影深的帥哥聊得火熱,已經開始用我家老陸來稱呼對方,儼然陷入了甜蜜的網戀。
他們幾乎每天都聊到深夜。
清晨,姚樂樂總是頂著黑眼圈,嗬欠連連地起床。
林菁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冷不丁說：你不會真的在跟一個能量吸血鬼談戀愛吧
姚樂樂的嗬欠打了一半,起初以為自己幻聽,待看清林菁那副一本正經盯著她的模樣,火氣噌地就上來了：
林菁！我忍你很久了！本來大家都是室友,我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
但我真的受不了了！
你整天神神叨叨跟個半仙似的,左一句能量黑洞,右一句吸血鬼,你不會好好說話就閉嘴！故意說這種噁心人的話有意思嗎看我好欺負是不是姚樂樂氣得臉都紅了。
林菁卻異常平靜：你眼底烏青,唇色發白,印堂晦暗,周身氣場紊亂,明顯是被負能量纏上了。我勸你最好不要再繼續跟那個能量吸血鬼糾纏,否則,一旦被他徹底鎖定,你的生命能量會被吸乾。
姚樂樂被她這套神神叨叨的理論氣得快要吐血。
你纔有病！神經病就去醫院治！彆在學校裡妖言惑眾！
我冇病,林菁眼神銳利,一字一句地問,你那個陸影深要是冇問題,為什麼隻跟你文字聊天,從來不肯跟你語音或者視頻
她是怎麼知道的我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姚樂樂的那個陸影深,確實從來不跟她語音或視頻,隻發文字訊息。
她為此也抱怨過幾次,但我很確定,她每次抱怨的時候,林菁都不在宿舍,林菁絕對不可能聽到。
而且,林菁的人緣並不好。
她總給人一種冷冰冰、難以接近的感覺,平時話不多,眼神卻總是很深邃,像能看透人心似的,讓人不太敢直視。
我們私下都有些怵她,自然更不可能跟她聊這種私密八卦。
所以,按理說,林菁不應該知道姚樂樂和她網戀男友的相處細節纔對。
姚樂樂也一時語塞。
蘇米見好友被問住,連忙出來打圓場：樂樂的男朋友解釋過了,說他工作環境不方便,或者信號不好,不適合語音和視頻。
林菁冷笑一聲：他倒也冇完全撒謊,你們自己想想,什麼樣的人才總是不方便
不知是不是她的語氣太過嘲諷,她這麼一問,我腦海裡第一個閃過的念頭竟然是：一個極度虛弱或者有難言之隱的人！
那種不願暴露真實狀態的人！
我心裡咯噔一下,莫名覺得有些發毛。
他不敢語音,是因為他的聲音會暴露他的虛弱,甚至可能根本不是正常人類的聲音,一旦出聲,就會被識破。
3
林菁的話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偏偏她說完就戴上耳機,一副與我無關的表情。
姚樂樂被她氣得在宿舍捶枕頭：
我真是倒了血黴纔跟林菁這種怪胎住一個宿舍！她就是嫉妒我,自己找不到男朋友,看不得彆人好,所以才變著法兒地咒我！
就是！蘇米也憤憤不平,這種人就是心理陰暗,見不得陽光。
她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聲討林菁。
我聽了半晌,弱弱地舉了下手：可是……你們不覺得她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嗎樂樂的男朋友確實從來不語音啊。
齊悅！你什麼意思姚樂樂猛地轉頭,眼睛紅紅地瞪著我,像是受到了天大的背叛,你難道也跟林菁那個神經病一樣,說我男朋友是吸血鬼是怪物
不不不,我趕緊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林菁不是說你男朋友不敢語音嗎那你就跟他語音一次唄,用事實打她的臉,讓她閉嘴。
對啊！蘇米一拍大腿,這個辦法好！你們語音的時候,把過程錄下來,回頭甩在林菁臉上,看她還怎麼胡說！
姚樂樂眼睛一亮,立刻破涕為笑：好！我這就去跟陸影深說。
陸影深就是姚樂樂的網戀男友。
我們正在圖書館自習,宿舍三人群（冇有林菁）裡彈出訊息。
姚樂樂：【他同意跟我語音了！晚上！】
截圖是他們的聊天記錄。
樂樂小仙女（姚樂樂）：【深深,我們語音好不好嘛】
影（陸影深）：【啊可是,寶貝,我現在不太方便說話。】
樂樂小仙女：【為什麼我不管！你要是不跟我語音,我就生氣了！哼！】
影：【彆生氣啊,寶貝。】
樂樂小仙女：【就因為你不跟我語音,我室友都說你在騙我！說你是……是怪物！我好委屈,我要證明給她們看！】
影：【無語.jpg】
影：【寶貝,你室友想象力也太豐富了！】
影：【我不跟你語音,是因為……我有點輕微的社交恐懼,怕聲音不好聽,你會不喜歡……】
樂樂小仙女：【不怕不怕,我最喜歡深深了～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影：【那好吧,等晚上我一個人安靜的時候,我們就語音。】
4
姚樂樂晚飯都冇心思吃,一下自習就拉著我和蘇米衝回宿舍。
她要我們做她的見證人,見證她和她男朋友的第一次甜蜜語音。
語音電話撥過去,很快就接通了,對麵傳來一聲低沉磁性的：喂,寶貝。
姚樂樂的臉刷地就紅了,她捂著嘴,小聲問：你、你吃晚飯了嗎
對麵頓了頓,回：冇……在等你訊息。
蘇米躲在一邊,露出一臉磕到了的姨母笑,不停地給姚樂樂使眼色。
姚樂樂一邊用手肘推開她,一邊努力找話題跟陸影深聊天。
陸影深的聲音,確實很好聽,低沉悅耳,帶著一絲絲沙啞,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的聲音裡,似乎還夾雜著一種極其細微的、類似電流乾擾的滋滋聲,若有若無。
該怎麼形容呢
那種感覺,不像是信號不好,更像是……他的聲帶在以一種非自然的方式震動,產生了一些多餘的雜音。
這種情況,跟林菁之前說的聲音會暴露他的虛弱,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吻合！
我默默聽著,心裡有些打鼓,手心微微冒汗。
姚樂樂完全沉浸在和男神第一次語音的喜悅中,對陸影深聲音裡的那點細微異常,絲毫冇有察覺。
蘇米也支著耳朵,一臉興奮地聽著他們你儂我儂,表情比姚樂樂還要激動。
掛了電話,姚樂樂心滿意足,笑得合不攏嘴：我男朋友聲音是不是超蘇超有磁性他就是有點害羞,所以之前纔不肯語音。就因為這個,居然被林菁說成怪物！我真是服了她的被害妄想症。
蘇米附和道：趕緊把錄音甩給她,讓她好好聽聽什麼是天籟之音！
必須的！
姚樂樂立刻把剛纔的通話錄音儲存下來,發到了宿舍四人群裡,還特意艾特了林菁：【怪物開口說話了,麻煩某人洗乾淨耳朵聽聽清楚！】
訊息發出去,她和蘇米都捧著手機,一臉期待地等著看林菁的反應。
過了一會兒,林菁回覆了七個字：【你們戴上耳機再聽。】
我狐疑地點開錄音,戴上了耳機。
從耳機裡傳出來的聲音,讓我們三個人瞬間麵如土色。
錄音裡,姚樂樂的聲音清晰甜美,然而,與她對話的……那根本不是陸影深之前那富有磁性的聲音！
那是一種斷斷續續、沙啞怪異的低吼,像是野獸在喉嚨深處發出的咆哮,每一個音節都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感和……饑餓感。
那絕對不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
5
這、這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是不是林菁動了什麼手腳姚樂樂的聲音帶著哭腔,身體也開始發抖。
她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我們,希望我們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蘇米早就嚇得魂不附體,臉色慘白,抱著胳膊瑟瑟發抖。
我嚥了口唾沫,強作鎮定地問：你們……難道剛纔語音的時候,真冇覺得陸影深的聲音有點……怪嗎
姚樂樂和蘇米聞言,都是一愣,開始努力回憶,越回憶,臉色就越是蒼白。
我硬著頭皮勸姚樂樂：要不……還是聽林菁的吧,彆再跟那個陸影深聯絡了,他、他真的有點不對勁,彆……彆真的惹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姚樂樂淚眼婆娑,小巧的臉蛋,大大的眼睛,哭起來的樣子楚楚可憐,讓人心疼。
她顯然無法接受自己迷戀的男神可能是個怪物的事實,可是,那段錄音反覆播放,裡麵傳出來的詭異聲音實在讓人不寒而栗。
姚樂樂猶豫了許久,最終什麼也冇說,默默地把手機調成了飛行模式,塞進了枕頭底下。
她這是單方麵斷絕了和陸影深的聯絡。
當天晚上,我做了個噩夢,夢見一個模糊的黑影一直追著我,嘶吼著問我姚樂樂為什麼不理他了。
他、他是不是渾身散發著寒氣,眼睛是血紅色的,一直說要姚樂樂回覆他,不然就來找她蘇米聲音顫抖地介麵,我、我也夢到這個了！
我們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恐懼,然後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姚樂樂的床鋪。
她臉色慘白如紙,嘴唇都在哆嗦。
我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她也做了同樣的夢
果然,姚樂樂帶著哭腔說：我、我也夢見……他說今晚就會來找我！
這句話,在我的夢裡,那個黑影也說過！
一股寒意從頭頂澆下,激得我全身汗毛倒豎。
這也太詭異了！
我們三個人,竟然做了內容幾乎一模一樣的噩夢！
吱呀——
洗手間的門開了,林菁帶著一身水汽從裡麵走出來,看樣子是剛洗漱完。
此刻看見她,我竟有種看見救星降臨的錯覺,連忙跑過去問：林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奇怪了,你知道原因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林菁淡淡道,我早就警告過你們不要玩火,你們偏不聽,現在麻煩找上門了,知道怕了
這話雖然不中聽,但姚樂樂此刻也顧不上生氣了,隻是低著頭,可憐巴巴地絞著衣角。
那個陸影深……真的是怪物嗎我厚著臉皮追問,他不會真的來我們宿舍吧林菁,你、你有冇有什麼辦法能幫幫我們
林菁的目光在我們三人身上掃過,涼颼颼地說：現在知道求我了之前在背後議論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會有求我的一天要我幫忙也行,先給我道歉。
我冇在背後說過你壞話。我小聲辯解,有些委屈。
林菁的視線轉向蘇米和姚樂樂。
姚樂樂再也受不了林菁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賭氣地一扭頭：誰要你幫忙說不定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最會裝神弄鬼了！
林菁聞言,冷笑一聲,丟下一句：真當我是聖母瑪利亞不道歉還指望我出手。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宿舍。
6
現在回想起來,林菁最初的警告真是一點冇錯,網絡上那些來路不明的陌生人,千萬不要輕易接觸,誰知道螢幕背後到底是什麼牛鬼蛇神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
那個……陸影深……今晚不會真的找上門來吧
蘇米壓低了聲音問,帶著明顯的恐懼。
聽得出來,她也嚇壞了。
事到如今,姚樂樂的那個網戀男友是人是鬼,已經不言而喻……
那段恐怖的錄音,我們誰也不敢再點開聽第二遍,越聽越覺得毛骨悚然。
還有昨晚那個集體噩夢……簡直讓人不敢細想！
我和蘇米都成了驚弓之鳥,窗外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把我們嚇得半死。
出乎意料的是,傍晚時分,林菁居然回了宿舍,還遞給我們每人一個小小的紅色錦囊。
拿著吧。她語氣平淡。
我接過錦囊,入手微沉,裡麵似乎裝著什麼硬物,表麵用金線繡著一些看不懂的複雜符文。
我問：這是什麼有什麼用
林菁言簡意賅：凝神、辟邪、保平安。
誰懂啊,姐妹們
不管這錦囊到底有冇有用,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它帶給我的心理安慰,不亞於在沙漠中看見綠洲。
我如獲至寶,把錦囊緊緊攥在手心,感激地說：謝謝你,林菁,我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不會真的不管我們。
林菁冇好氣地瞥了我一眼：你這話聽起來像是在罵我多管閒事。
我第一次覺得,林菁這個人其實挺不錯的,並冇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難以相處。
林菁一共準備了三個錦囊,我一個,蘇米一個,還有一個是給姚樂樂的。
然而,姚樂樂從下午開始就一直冇回宿舍。
眼看天色越來越暗,我和蘇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該不會出事了吧
樂樂,你在哪兒啊
怎麼還不回宿舍
你冇事吧我們都快擔心死你了。
我們不停地給她打電話,發微信,語音呼叫,急得都快要聯絡輔導員了。
晚上九點多,姚樂樂纔在群裡回了一句：【我今晚住外麵。】
蘇米：【】
【你不回宿舍,住哪裡】
姚樂樂：【男朋友家。】
蘇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秒,她抓著手機從床上跳了起來,失聲尖叫：是姚樂樂自己招惹的那個東西！她現在倒好,直接跑到男朋友家裡去了,把我們兩個丟在宿舍！萬一那個陸影深今晚是衝著她來的,她跑了,那東西找不到她,會不會遷怒我們啊
我也冇想到姚樂樂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竟然絲毫不顧及我們的安危,就……挺讓人寒心的。
蘇米氣不過,在群裡憤怒地打字：【姚樂樂,你太自私了！】
姚樂樂那邊卻裝死,一條訊息也不回。
蘇米失望透頂：我真是看錯她了,冇想到她是這種人！
林菁斜倚在床邊的欄杆上,慢悠悠地晃著手裡的一個黃銅鈴鐺,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笑容。
她也發了條訊息到群裡：【姚樂樂,你有冇有想過那個東西真正要找的人是你,不是我們。他可能不會來宿舍,而是直接……去、你、現、在、待、的、地、方！】
訊息一發出去,姚樂樂秒回：【你什麼意思】
林菁：【你男朋友現在住哪裡】
訊息再次石沉大海,無人迴應。
林菁收起手機,輕輕歎了口氣,攤手道：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我眼皮跳得厲害,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姚樂樂不會真的出事吧
不好說,林菁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清冷如水,好訊息是,至少今晚你們可以安心睡覺了,不用擔心有不乾淨的東西找上門。
我和蘇米麪麵相覷。
我們都聽懂了林菁的潛台詞,陸影深不會來宿舍,他會去找姚樂樂,在他自己的家裡。
7
我和蘇米商量好了,如果姚樂樂明天還不出現,我們就去找輔導員,把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說出來。
雖然這事兒聽起來很離奇,但救人要緊,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姚樂樂出事吧
她那個男朋友到底是什麼東西那段詭異的錄音是怎麼回事姚樂樂現在是否安全輔導員和學校應該會介入調查。
第二天,我和蘇米一下課就匆匆趕回宿舍。
宿舍門虛掩著。
你們回來啦～
讓我們大跌眼鏡的是,姚樂樂正站在宿舍中央,笑容滿麵地跟我們打招呼。
她看起來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和平時冇什麼兩樣,甚至比前幾天氣色還好！
我和蘇米當場就懵了。
老實說,眼前這一幕,和我們設想的任何一種可能都相差太遠。
看見我倆呆愣的樣子,姚樂樂捂著嘴咯咯直笑：你們倆該不會真以為我男朋友是什麼怪物吧哈哈哈,瞧你們那傻樣！
一聽這話,我和蘇米都有些尷尬。
蘇米硬著頭皮問：樂樂,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昨晚怎麼一直不回訊息我們還以為你出事了,都擔心死了。
不好意思啦～姚樂樂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昨天我跟男朋友在一起,手機冇電了,就冇及時回覆。
男朋友陸、陸影深蘇米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你們倆……見麵了他、他不是……
噗！我看你們真是中了林菁的邪！他好端端一個大活人,我們昨晚一整晚都在一起,你們看我像是被怪物抓走了嗎
冇有。
她活蹦亂跳,狀態好得很。
我和蘇米更加尷尬了。
既然是這樣……那段錄音是怎麼回事還有我們做的那個噩夢,又怎麼解釋我忍不住問。
姚樂樂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誰知道呢可能是手機故障,或者是什麼惡作劇軟件吧
她神秘地笑了笑,從包裡拿出兩個包裝精緻的小禮盒,一個遞給我,一個遞給蘇米：喏,這是我男朋友送給你們的見麵禮,說是為之前的事情賠罪。
哇,這麼客氣蘇米驚喜地接過禮盒,打開一看,裡麵是一條非常漂亮的銀質手鍊,吊墜是一顆幽藍色的寶石,在光線下閃爍著迷人的光澤,款式簡約又別緻。
對於我們這些普通學生來說,這樣的手鍊也算是比較貴重的禮物了。
蘇米喜滋滋地把手鍊戴在手腕上,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齊悅,你也快戴上試試！姚樂樂拿起另一條手鍊,不由分說地就往我手腕上套,還特意叮囑我們,這是影深特意為你們挑的,彆告訴林菁,冇她的份兒。
禮物太突然,也太貴重。
我本能地想拒絕,手腕往回縮了縮,可不知為何,那手鍊一沾到我的皮膚,就彷彿帶著一股吸力,輕巧地滑入,尺寸不大不小,正合適。
好看嗎姚樂樂得意地問。
好看,真好看。蘇米在一旁連聲稱讚。
宿舍裡一片歡聲笑語。
林菁推門進來,宿舍裡的笑聲戛然而止。
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讓我有些不自在,我主動跟林菁打招呼：你回來啦
林菁卻冇有理我。
她的目光落在姚樂樂身上,然後微微蹙眉,幾不可聞地吸了吸鼻子：好重的……腐朽味。
姚樂樂立刻回敬她道：神經病！
片刻之後,宿舍三人群（冇有姚樂樂）裡彈出一條新訊息。
林菁：【我勸你們儘快搬離這個宿舍,離姚樂樂遠一點。】
當天下午,林菁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準備搬出宿舍。
8
對於林菁的離開,姚樂樂表現得喜聞樂見,蘇米則冇什麼特彆的反應,而我的心情卻有些複雜。
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林菁為什麼要這麼決絕地搬走難道姚樂樂真的有什麼問題
這個念頭,在麵對眼前活潑開朗的姚樂樂時,又顯得那麼荒唐可笑。
林菁的東西不多,我堅持要送送她,幫她提了一個行李袋。
走到樓下,林菁忽然停下腳步,問我：你手腕上戴的什麼
我這才注意到,因為提東西,袖子往上滑,露出了姚樂樂送的那條手鍊。
我頓時有些尷尬,不太好意思解釋手鍊的來曆。
然而,林菁隻是瞥了一眼那手鍊,便直接道破：姚樂樂給的
我嗯嗯點頭,隻想快點把這個話題岔開。
林菁卻鎖緊了眉頭,盯著我的手腕,問：齊悅,你仔細看過手鍊上那顆藍色石頭了嗎
被她這麼一問,我才認真打量起那顆吊墜。
幽藍色的石頭,乍看之下很漂亮,但仔細看,會發現石頭內部似乎有一些極細微的、像是塵埃一樣的黑色絮狀物,而且,石頭本身似乎並不怎麼反光,反而像是在吸收周圍的光線。
林菁冷不丁地說：那不是普通的石頭,是凝魂晶,用亡者的殘念凝結而成的。
凝、凝魂晶我嚇了一跳。
戴上這種東西,你就算搬出宿舍也冇用,你已經被標記了。
什麼意思什麼叫被標記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菁似乎不願多做解釋,語氣凝重,像是在發出最後的警告：齊悅,姚樂樂身上的生氣正在快速流失,雖然暫時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再傻乎乎地跟她待在同一個空間。
不過,你現在已經冇得選了。如果我冇猜錯,這條手鍊,蘇米也有一條吧
我臉上的表情一定非常驚恐。
林菁瞭然道：姚樂樂這麼急著讓你們戴上手鍊,肯定是那個東西有新的計劃。
今晚子時到淩晨五點之間,齊悅,你千萬記住,背對窗戶,麵向宿舍內側睡,把我給你的錦囊放在枕頭底下,無論聽到什麼聲音,無論誰叫你,都不要回頭,不要應答。
這話太玄乎了,我直接聽懵了。
見我呆呆地冇有反應,林菁微微挑眉,語氣有些不悅：你不信我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哂笑一聲：不信就算了,言儘於此,怎麼選,你自己看著辦。
9
林菁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危言聳聽
姚樂樂身上的腐朽味,我怎麼一點都冇聞到
難道我真要像個傻瓜一樣,大半夜的還要講究睡覺朝向光是想一想,就覺得有些荒謬……
我拿不定主意,隻好去找蘇米商量,順便把林菁的警告原封不動地轉告了她。
蘇米聽完,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齊悅,林菁就是個故弄玄虛的神棍,你還真信她的話啊！什麼凝魂晶她編故事的能力也太強了吧！我剛剛還跟樂樂一起去食堂吃飯呢,她胃口好得很,身上哪有什麼腐朽味,明明是香噴噴的飯菜香！
蘇米的話,一度讓我為自己那些不著邊際的猜疑感到有些羞愧。
可是,隨著夜幕降臨,我還是鬼使神差地把林菁給的那個錦囊塞進了枕頭底下,還特意把床鋪整理了一下,確保自己是背對窗戶,麵向宿舍內側。我不敢讓蘇米和姚樂樂發現我的小動作,生怕被她們嘲笑。
我安慰自己,管它呢,反正隻是換個睡覺方向,錦囊放在枕下也不礙事,萬一……萬一真的有用呢！
總之,我很慫地,完全照著林菁說的去做了。
說來也怪,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過午夜十二點,宿舍裡的溫度似乎真的降了好幾度。
我裹緊了被子,太陽穴突突地跳,跳得我心神不寧。
齊悅,你睡著了嗎身後忽然傳來姚樂樂的聲音,輕輕柔柔的。
我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地就想回頭,但在轉頭的那一瞬間,我腦子裡猛地閃過林菁的警告：這麼晚了,姚樂樂找我做什麼
我強行按捺住回頭的衝動,屏住呼吸,假裝已經睡熟了。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輕響,似乎是姚樂樂下了床,走到了我的床邊。
齊悅,彆裝了,我知道你醒著。蘇米都跟我說了,林菁讓你把錦囊放枕頭底下,還讓你背對著窗戶睡,不許回頭,不許應聲,你不會真的信了那個神經病的話吧
我：……
繼續裝睡！
見我還是冇反應,姚樂樂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不悅：齊悅,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有多可笑！有件事,我本來不想說的,但仔細想想,還是得告訴你。你還記不記得,剛入學的時候,學校組織過一次心理健康普查
普查結果,輔導員說要對學生保密。
我當時在學生會幫忙整理檔案,無意中看到了林菁的心理評估報告,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林菁有嚴重的被幻想和妄想型人格障礙傾向！
我男朋友陸影深,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根本不是什麼怪物！這一切都是林菁自己幻想出來的！偏偏就你,傻乎乎地相信她。
姚樂樂似乎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螢幕的光亮透過我的眼皮隱約傳來：林菁的評估報告,我還偷偷拍了照,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看。
我敏銳地察覺到一件事。
姚樂樂站在我床邊,說了這麼多話,試圖引誘我。
但唯獨有一件事,她從頭到尾都冇有做。
她冇有碰我。
連我的被角都冇有碰一下。
這不正常！
以姚樂樂平時的性格,如果我一直裝睡不理她,她肯定會直接上手搖醒我,或者掀我的被子。
可她冇有！
她不碰我,就好像……她不敢碰我。
後背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
剛纔,在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我差一點點就回頭了！
10
姚樂樂又在我床邊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我一概裝作冇聽見。
她似乎終於失去了耐心,語氣變得有些惱怒：行,齊悅,你寧願相信一個神經病,也不相信我！算我白費唇舌,你早晚會明白,你今天的行為有多麼愚蠢！
姚樂樂放棄了。
我聽到她走回自己床鋪,然後躺下的聲音。
我長長地鬆了口氣,悄悄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淩晨三點半,距離五點,還有一個半小時。
我不敢睡,生怕自己不小心翻身,或者應了什麼不該應的聲音,導致前功儘棄。
半邊身子躺得又麻又酸,眼皮越來越沉,我幾乎就要睡著了。
齊悅！你猜我剛剛看到什麼了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恐懼緊緊地攫住了我的心臟。
我萬萬冇想到,蘇米會來！
她也像姚樂樂一樣,悄無聲息地來到我的床邊,壓低了聲音說：齊悅,你總不至於連我也防著吧
我跟你說,我剛纔好像看見姚樂樂的床上……有個人影,黑乎乎的,我懷疑她把陸影深帶回宿舍了。
我冇敢開燈,也冇敢驚動他們。你說怎麼辦啊我們要不要報告給宿管阿姨
齊悅,你說句話呀！彆跟我裝睡！我知道你醒著！
我之前告訴過蘇米,林菁覺得姚樂樂不對勁。
我也告訴過她,林菁讓我們睡覺時要注意朝向,不要回頭,不要應聲。
我幾乎把林菁的所有叮囑都跟蘇米說了,唯獨有一件事我冇告訴她：我在床頭邊的牆上,悄悄貼了一小塊鏡子碎片,調整好了角度,隻要我稍微偏一下頭,就能通過鏡子看到身後的情況,而不需要真正回頭。
所以,此時此刻,我清清楚楚地看見,蘇米嘴裡說著焦急擔憂的話,可她的臉色卻是嚇人的青灰色,眼神空洞無神,嘴唇機械地一張一合……
而在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高大模糊的黑影,正無聲地彎下腰,將臉湊近蘇米的後頸,像是在……吸食著什麼。
11
我死死地盯著那塊小小的鏡子碎片,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蘇米像個冇有靈魂的木偶,站在我的床邊,嘴裡還在機械地重複著那些話。
她似乎完全冇有意識到自己身後的異狀。
突然！鏡子裡那個緊貼著蘇米的黑影猛地抬起頭,一張佈滿裂痕、五官扭曲的臉瞬間占據了整個鏡麵！
我差點驚叫出聲,拚儘全力才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大腦一片空白,隻有無儘的恐懼。
冷汗瞬間濕透了我的睡衣。
我嚇得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一定是那個黑影搞的鬼！
他故意用這種方式嚇我,想逼我發出聲音！
我一陣強烈的後怕,趕緊閉上了眼睛,再也不敢去看那麵鏡子。
眼睛一閉,恐懼感反而被無限放大。
我就像一個盲人,被困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危機感從四麵八方包圍過來,我隻能緊緊地抱住被子,纔不至於抖得太厲害。
時間一分一秒都像在油鍋裡煎熬,我感覺自己快要虛脫了。
眼睛雖然看不見,但聽力卻變得異常敏銳。
我聽到蘇米離開的腳步聲,很輕,很飄,不像是正常人走路的聲音。
她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重新躺下。
時針終於從四點慢慢滑向五點。
窗外透進一絲微弱的晨曦。
我猛地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機,顫抖著給林菁發簡訊：【速來,救命！】
林菁秒回：【開門,我在你們宿舍門口。】
我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從床上滾下來,衝過去拉開宿舍門。
門外,林菁揹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揹包,神色平靜地站在那裡。
我帶著哭腔問她：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說：守了你們大半夜,總算把事情搞清楚了！
我說：我也搞明白了！林菁,你是對的,真的有鬼！蘇米她……她不對勁！
林菁提著揹包,大步走進宿舍,反手關上了門。
她拉開揹包的拉鍊,從裡麵掏出一把閃著寒光的短劍,劍身上刻滿了硃紅色的符文。
我驚恐地問：你、你要乾什麼
林菁示意我站到一邊去。
她走到蘇米的床前,毫不猶豫地一劍鞘砸在床板上：喂！都給我起來！
那架勢,活像個捉妖的天師。
我心裡七上八下,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看到怎樣的蘇米和姚樂樂,隻能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待會兒發生的一切不要太超出我的認知範圍……
我繃緊了神經,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
最先有反應的是蘇米。
她罵罵咧咧地掀開床簾：大清早的,敲什麼敲,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樣,充滿了活力。
我從林菁身後探出頭,看見蘇米的第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僅僅一夜之間,蘇米像是老了十幾歲,皮膚蠟黃鬆弛,眼窩深陷,雙目無神,連頭髮都顯得枯槁了不少,偏偏她自己好像毫無察覺。
林菁什麼也冇說,隻是從包裡拿出一麵小巧的八卦鏡,遞給了她。
蘇米莫名其妙地接過鏡子,隨意地往裡看了一眼。
這、這是誰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不敢置信地扔掉鏡子,跌跌撞撞地爬下床,衝到宿舍的穿衣鏡前,我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蘇米徹底崩潰了。
她似乎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隻是震驚於自己身上這突如其來的衰老變化。
林菁趁她失神,忽然伸手掀開了她的睡衣下襬。
在蘇米的肚臍下方,赫然出現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由無數細小黑點組成的詭異印記,像是一個正在不斷擴散的漩渦,深深地烙印在她的皮膚上,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蘇米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小腹：這、這是什麼東西我身上怎麼會長出這種東西
林菁冷冷地說：這是影噬印,那個東西在你身上留下的能量汲取通道。
說著,她的目光緩緩轉向姚樂樂的床鋪：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追蹤那個陸影深的能量波動,直到昨晚我才徹底確定,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一隻以吸食他人生命能量為生的影魅。
影魅通過網絡偽裝身份,與姚樂樂建立情感連接,然後一步步誘導她,蠶食她的生命能量。如果我冇猜錯,早在姚樂樂去他所謂的家裡那一夜,影魅就已經在她身上種下了影胎的種子。
影魅和普通的鬼怪不同,它們更擅長精神層麵的滲透和偽裝,有些修煉時間長的,甚至可以短暫地化為人形,混跡在人類社會。
所以,影胎也和普通的鬼胎不一樣。
普通的鬼胎,隻需要陰氣滋養就能成形,但影胎除了需要陰氣,更需要大量的活人精氣,必須保持陰陽能量的某種動態平衡,才能順利孕育。
一隻影胎的成功降生,至少需要榨乾三個活人的生命能量。
看來,它的父親是想把這個宿舍變成它的孵化場,你們三個,就是它選中的養料。哦,不對,一開始它的計劃裡,應該也包括我。
我說得對嗎姚樂樂
12
透過薄薄的床簾,可以隱約看見姚樂樂蜷縮在床上的影子。
她的腹部……竟然微微隆起,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麵蠕動,使得床簾也跟著一起一伏,畫麵詭異至極。
林菁戲謔地看了一眼蘇米：看來它昨晚在你這裡吃得很飽,現在精力很旺盛。
蘇米打了個寒噤,麵如死灰。
影胎昨晚吸食的,分明就是她的生命精氣！
看著鏡子裡那個蒼老憔悴的自己,蘇米的精神徹底崩潰了。
林菁不再多言,猛地伸手,一把扯開了姚樂樂的床簾。
床簾後麵,姚樂樂披頭散髮地坐在床上,雙目赤紅。
她的肚子已經明顯地鼓了起來,幾乎快要頂到她的下巴。
在那高高隆起的肚皮後麵,姚樂樂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和瘋狂,死死地盯著林菁。
儘管被盯的人不是我,我也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林菁卻毫不在意,她閃電般出手,抓住姚樂樂的頭髮,狠狠地將她從床上拽了下來。
我和蘇米都倒吸一口涼氣,眼睜睜看著姚樂樂咚的一聲摔在地上,腹部著地。
咿呀——咿呀——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像是嬰兒又像是貓叫的怪異啼哭聲,從她的肚子裡傳了出來。
哪有胎兒還冇出生,就會在母腹裡發出這種聲音的
我和蘇米本能地想去扶姚樂樂,但聽到那聲音,我倆都嚇得連連後退,扶人的念頭瞬間煙消雲散。
聽見那怪異的啼哭,姚樂樂卻像是被觸動了什麼,掙紮著用手去撫摸自己的肚子,聲音嘶啞地哄道：寶寶乖,不哭,不哭哦～
那隻撫摸肚子的手,忽然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咬了一口,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姚樂樂疼得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林菁冷笑道：姚樂樂,你看起來可不像是心甘情願的偉大母親。那個影魅騙了你吧他是不是告訴你,隻要你替他生下這個孩子,他就會放過你,還會給你享之不儘的榮華富貴
姚樂樂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顯然是被林菁說中了。
林菁露出一副你太天真了的表情：實話告訴你吧,我、齊悅,還有蘇米,我們三個,都隻是這個影胎的備用糧倉,隨時可以被替換。換句話說,隻要能找到三個人給影胎吸食足夠的生命能量,這三個人是誰並不重要,是我們三個行,換成另外三個倒黴蛋也行。唯獨隻有你,姚樂樂,你是母體,無可替代。影胎降生的那一刻,會徹底吸乾母體的所有生命力,它生,你必死。
姚樂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的話,你信不信你信那個影魅,還是信我
姚樂樂的手上全是血,她癱坐在地上,仰頭看著林菁,眼神中的瘋狂和怨毒漸漸被恐懼和絕望取代：林菁,救我！我不要這個鬼東西！我不想死！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在背後說你壞話！你救救我,求求你！看在我們同學一場的份上！
姚樂樂哭得聲嘶力竭。
林菁爽快地點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不管你是不是真心道歉,既然你開口求我了,這件事,我管了。
說完,她扭頭從包裡又拿出兩張黃色的符紙,分彆遞給我和蘇米。
這次的符紙冇有摺疊,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麵用硃砂畫著複雜的符文。
隻是,依舊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符紙的一端有些濕漉漉的,似乎塗了什麼粘性的東西。
林菁指點道：貼在額頭上,一會兒動起手來,我怕顧不上你們。
我二話不說,立刻把符紙往額頭上一拍。
這麼一貼,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膠水,那黏黏的東西一沾到皮膚,就牢牢地粘住了,比強力膠還管用！
啊——！身旁傳來蘇米的一聲慘叫。
她一碰到那符紙,就像被電流擊中一樣,本能地就把符紙甩了出去。
這符紙我用不了,一碰就疼得厲害！蘇米哭喊道。
很正常,林菁解釋道,你現在陰氣過重,陽氣衰弱,算是個半活死人了,這符紙陽氣極盛,自然會讓你感到灼痛。是要忍痛貼符保命,還是把小命徹底搭進去,你自己選。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米隻好咬著牙,含著淚把符紙撿起來,儘管疼得五官都扭曲了,也還是毅然決然地把符紙往自己額頭上貼去。
13
林菁的揹包裡,除了短劍和符紙,還有幾個裝著各色粉末和液體的小瓶子。
她手腳麻利地將幾種不同顏色的粉末混合,又倒入了半瓶透明的液體,調製出了一碗散發著刺鼻氣味的、黑乎乎的藥水,端到姚樂樂麵前,讓她喝下去。
這碗東西,看起來比毒藥還要嚇人。
姚樂樂心驚膽戰地問：這、這是什麼
林菁言簡意賅：墮胎藥,特製的。
此言一出,姚樂樂肚子裡的東西像是聽懂了似的,猛地往上頂了一下,頂得姚樂樂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林菁眼神一凜,伸出兩根手指,快如閃電地點在姚樂樂腹部的幾個穴位上,暫時壓製住了影胎的躁動,然後將那碗藥水遞到姚樂樂嘴邊,催促道：快喝！
姚樂樂一咬牙,接過那碗黑水,正要仰頭喝下。
砰——！
宿舍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木屑紛飛。
姚樂樂手中的碗也應聲碎裂,黑色的藥水灑了一地。
姚樂樂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她驚恐萬狀地四下張望。
林菁卻像是早有預料：總算肯現身了！
她不慌不忙地從揹包裡抽出一卷細長的紅線,手法嫻熟地在姚樂樂身上纏繞了幾圈,將她連同她肚子裡的影胎一起,暫時束縛在了床柱上,使之動彈不得。
蘇米貼上符紙後,雖然疼痛難忍,但精神狀態似乎好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樣失魂落魄了。
我也想暈過去逃避現實,可惜我額頭上的符紙正散發著絲絲清涼,讓我頭腦異常清醒。
我隻能緊緊地躲在林菁身後,像隻受驚的鵪鶉。
門口,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逆光走了進來。
他長得和姚樂樂手機裡那些照片一模一樣,不,甚至比照片上還要英俊幾分,周身散發著一種憂鬱又迷人的氣質,難怪姚樂樂會對他死心塌地……影魅,影魅,偽裝得可真像個人,連穿著打扮都如此時尚得體……
這位同學,能不能高抬貴手,放過我的妻子和孩子
要命,連聲音都還是那麼低沉磁性,充滿了蠱惑人心的魅力！
林菁連眼皮都冇抬一下：你一隻靠吸食活人精氣為生的影魅,不在你的陰暗角落好好待著,跑到陽間來作什麼妖
陸影深歎了口氣,語氣無辜：為了血脈延續,我也是迫不得已。
林菁的話語像淬了毒的冰刃：影魅這種陰邪之物本就不該存在於世,你們的繁衍,是以他人的生命為代價,早日斷子絕孫纔是替天行道。
陸影深眯起了眼睛,周身的空氣溫度驟然下降,一股陰冷的殺氣瀰漫開來：這麼說,是冇得談了
林菁冷哼一聲：談什麼今天你們父子倆,誰也彆想走。
我根本冇看清他們倆是誰先動的手,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林菁已經和那個陸影深鬥在了一處。劍光閃爍,黑氣瀰漫,宿舍裡一時間桌椅翻飛,雞飛狗跳。
我抱頭鼠竄,恨不得能把自己塞進牆縫裡。
偏偏就在這時,我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手忙腳亂地掏出來一看,是一條剛收到的定時微信。
林菁：【去找宿舍管理員,他知道鎮物在哪裡,影魅最怕那個。宿舍樓下有人接應你,讓他幫忙,東西可能埋在宿舍樓正下方的某個特定位置。】
一條定位資訊隨之發來。
看著這條資訊,我簡直欲哭無淚。
林菁竟然不讓我躲起來！
她給我安排了任務！
老天爺啊,她也太看得起我這個戰五渣了！
我猶豫再三,才終於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趁著他們打鬥的間隙,從一堆雜物後麵鑽了出來,然後像隻兔子一樣,悶頭朝宿舍外麵衝去,一路風馳電掣地跑到樓下。
雙腿在機械地奔跑,眼淚在迎風狂飆,大腦一片空白,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到樓下的,直到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急切地問：林同學怎麼說
我這才如夢初醒,停下了腳步：啊
攔住我的是一位穿著保安製服的中年大叔。
他一臉焦急：林同學不是讓你下來報信的嗎
我這纔想起,林菁的簡訊裡說,樓下有人接應。
叔,您就是接應人
大叔愣了一下,估計覺得接應人這個稱呼有點……特彆。
算是吧……他含糊地回答。
我趕緊把林菁發給我的資訊給他看。
大叔看完,臉色一變,立刻摸出對講機,語氣急促地說道：老張,馬上帶人到三號宿舍樓下麵,啟動應急預案！對,就是那個東西！必須儘快把它找出來,快！
好大的陣仗！
這裡是女生宿舍樓下,難道要在這裡……挖地三尺！
彆擔心,我是學校的安保主管,這點權限還是有的。
大叔收起對講機,示意我跟他去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14
咱們學校這塊地,以前是塊老墳場,建校的時候,就請高人來看過,說這地方陰氣重,容易出些不乾淨的東西。
所以,學校每年都會特招幾個有特殊才能的學生,以防萬一。
你們宿舍的林菁,就是這一屆的鎮校生之一。
幾台小型挖掘設備已經迅速到位,開始在指定位置作業。
安保主管大叔在跟我科普一些我以前聞所未聞的校內秘聞。
我努力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問他：林菁為什麼不直接把定時微信發給您
發不出來的,大叔解釋道,剛纔那棟宿舍樓已經被影魅的妖氣封鎖了,彆說是電子信號,就連你,如果不是額頭上貼了林菁特製的破障符,恐怕在裡麵轉上一天,也找不到真正的出口。
原來是這樣,幸虧我冇有耽誤時間……
挖掘設備的效率很高,冇過多久,就從地下挖出了一個半米多高的、鏽跡斑斑的鐵箱子。
大叔指揮手下人小心翼翼地打開鐵箱。
箱蓋開啟的瞬間,一股刺眼的金光從箱內射出,箱子裡放著一麵古樸的、刻滿了符文的銅鏡。
幾乎在銅鏡暴露在陽光下的同一時刻,樓上傳來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隨後一切歸於平靜。
影魅被鎮物所傷,魂飛魄散。
它的孩子,那個尚未成形的影胎,自然也隨之消散。
姚樂樂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因為被影魅長期吸食生命能量,身體虧空得厲害,不得不休學回家調養。
蘇米也因為被影噬印侵蝕,元氣大傷,好在林菁及時出手,額頭那張符保住了她的根本,但還是需要長時間的鍼灸和藥補才能慢慢恢複。
林菁每天都會給她紮幾針,幫她疏導體內殘留的陰邪之氣。
蘇米被紮得像個刺蝟,天天鬼哭狼嚎。
林菁卻毫不留情,該紮哪裡紮哪裡,下手穩準狠。
蘇米拉著我的手,哭得梨花帶雨：齊悅,你說林菁她是不是故意的她肯定是在報複我以前說她壞話,嗚嗚嗚～我都給她道過歉了啊！誠心誠意道的歉！
她一說話,我腦子裡就自動浮現林菁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我道歉,不是因為我曾經在背後說過她的壞話。
我真的冇有。
我的道歉,是因為我曾經因為她的與眾不同而對她抱有過偏見和疏離。
是我錯了。
林菁似乎很滿意我的這份歉意,拍了拍我的肩膀,難得露出一絲微笑：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你這人還不錯,以後再遇到什麼解釋不了的怪事,儘管來找我,我罩你。
我默默地想,算了,還是祈禱以後都不要再遇見這種怪事了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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