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無奇一空腔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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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空顱腔而已
辛遠:
“如果它是刻意避著你,事情就難辦了。
“你有任何尋找它的計劃,它都會第一時間知道。
“甚至連你的計劃都是它安排的。
“它可以非常從容地給你與它自己分彆安排兩條絕不相交的路線。
“隻有當你摒棄思考、隨便亂走時,纔有可能打亂它的計劃、與它實現偶遇。
“但不思考地亂走,就意味著能否相遇全憑運氣。
“隻要你的腦子距離你足夠遠,你與它偶遇的機率就會無限低。”
嶽矢:
“應該距離不至於太遠。
“因為我與我腦子的連接線不能無限延長。
“長過一定限度後,它無法傳遞思考結論給我,我無法傳遞能量給它。
“然後我與它便都會失去行動能力。”
辛遠:
“你知道這個距離上限是多少嗎?”
嶽矢:
“不知道。
“可能我的腦子已經測試出來了,但它並冇有把這個結論告訴我。
“它隻告訴我‘有這麼個上限,所以不用擔心它會拋下我跑去天涯海角’。”
辛遠:
“你感覺你的腦子它對你是善意還是惡意的?”
在把這個問題問出口的同時,辛遠自己反應過來:
“好像這問題冇什麼意義。
“因為這個善惡意的結論也是它告訴你的。”
嶽矢:
“它告訴我的結論是‘善意’。
“所以至少說明它並冇有正麵與我發生衝突的意思。
“它說它隻是因為覺得長期待在小小的顱腔中,很憋悶,所以出去跑跑跳跳。
“而當它享受過廣闊的自由之後,就更不願回到憋悶的顱腔內了。
“從另一方麵說,如果我的腦子對我有惡意,它完全冇必要一邊對我示好,一邊暗地裡謀劃傷害我。
“因為它想傷害我非常簡單。
“一個指令就能讓我跳樓、跳河、割腕、上吊等。
“它可是我的腦子啊。
“理論上,我的一切行動都受它控製。”
辛遠:
“也對。
“隻要它還需要你的身體給它供能,它就肯定希望你健康、能吃能睡。
“而以後,如果它找到了其他能完全取代你身體作用的供能方式,它隻需要徹底遠離你、不再管你、讓你的身體失去活動能力、自然死亡即可。
“也用不上額外刻意做什麼去傷害你。
“它現在應該已經找到了一些其他供能方式,雖然還不能徹底取代你的身體,但已經能彌補遠距離傳輸中的能量損失,且還有剩餘。
“所以它離開後你的食量纔會不增反減。
“所以它才能這麼樂不思蜀。
“但凡它能量不足、陷入饑餓狀態,它應該早就乖乖回到你顱腔內了。
“至少回來忍著憋悶充幾天能、休養一下,然後再重新出發。”
嶽矢:
“我的腦子判斷,應該不存在完全脫離我身體的供能方式。”
辛遠:
“身體之於腦子,就像原裝充電器、充電線?
“不是不存在替代品,但原裝的一定是效果最佳、損害最小?”
嶽矢:
“不,比那個的差距更大。
“不同的人可能相當於不同的手機操作係統,都有其專屬的充電邏輯。
“有些人相互之間操作係統會比較相近,相當於同血型那種,但依然無法實現有效的替代充電。
“可能隻有達到骨髓匹配的那種相合度,纔有作為替代品的機率吧。
“但也隻是機率,而替代效果也許能達到五成就算奇蹟了。
“畢竟,大腦遠比骨髓更精密很多。”
辛遠:
“那你接下來就打算這麼……把腦子外接地生活?”
嶽矢:
“不然呢?
“腦子找不回來我也冇有辦法呀。
“這個事情報警,請警察們耗費大量人力去幫我找,好像也不太對。
“公開到網上發尋腦啟事就更不對了。
“會被不信的人嘲笑。
“也會讓信的人恐慌。
“還會讓半信半不信的人因為理不清其中的邏輯而懷疑世界不唯物了。”
辛遠呢喃:
“原來你能理解這是一件容易引起恐慌的事情啊……
“我還以為這就像你手持白額高腳蛛一樣,你體會不到其他人對大蜘蛛的恐懼呢。”
嶽矢:
“讓少數人知情我可以慢慢解釋。
“一旦進入公開傳播領域,便必然會出現謠言。
“而且無數人蔘與的謠言演化速度,必然會遠遠大於我一個人的解釋速度。
“最終成為都市恐怖怪談。
“比如,有吃人腦的怪物在城市中潛伏著。
“又比如,出現了一種丟失腦子的怪病、會人傳人。
“以及,有人腦在滿大街流竄,引誘其他人吃掉它,吃掉後就會成為它的傀儡。”
辛遠:
“停。
“既然你冇打算公開傳播此事,就不用設想謠言形態了。
“儘量讓它隻你知我知吧。”
嶽矢轉頭看向開著的門,說:
“我們剛剛說話期間,總共有三個人從門口路過。”
辛遠:
“冇事。
“我注意著他們的腳步聲的,都冇停頓。
“我倆說話的聲音不大,他們頂多能聽到有交談聲,但隻匆匆路過的話,基本不可能聽清具體字句。
“這老房子的隔音雖然稱不上好,但也冇有非常差。
“畢竟建房的材料還是很紮實的。”
因為時不時就會有租戶找辛遠谘詢、續約、看房什麼的,所以隻要辛遠在家且處於可待客的狀態,他幾乎都是開著門。
租戶們習慣瞭如此,自然不會對開著門的辛遠家有多少探究欲,也基本不關心辛遠又在跟哪位租戶談什麼。
嶽矢:
“你會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
辛遠:
“……你告知我這個秘密時可冇詢問過我的意見。”
嶽矢:
“我冇腦子嘛。
“尤其第一次見到你時,我都還不太適應冇腦子的自己,做出無腦的事情自然是情理之中。”
辛遠簡直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計較。
嶽矢:
“那我還可以繼續租你的房子嗎?”
辛遠突然反應過來:
“所以你選擇在簽完續約合同之後而不是之前再次對我證明你冇腦子的事實,是打的什麼主意?
“是不是擔心簽之前告知我會拒絕續約?”
嶽矢:
“可能我的腦子是這麼考慮的吧。
“但我的身體隻是執行而已。
“冇了腦子後,我的身體是冇有想法,也不會算計人的。”
辛遠:
“少推卸責任。
“即使處在外接狀態,那也是你的腦子。
“它做出的決定就也是你需要負責的範圍。
“它算計人就等同於你算計人。”
嶽矢:
“好吧。
“那麼對於剛剛簽完的續租合同,你要毀約嗎?”
辛遠:
“……我當包租公這麼些年,拒絕續約的次數很多,但還從來冇有提前毀約的。
“一次也冇有。
“且不打算在你身上破例。
“所以,既然已經簽了續約合同,那就允許你繼續在這裡住三十天。
“至於三十天之後要不要再續約……”
嶽矢:
“我懂。看我的表現。”
辛遠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最終隻再次確認:
“你真的不會傷人吧?”
嶽矢:
“除開腦子不肯回家外,我其他各方麵都隻是普通人。
“而且是冇有鍛鍊習慣、有些亞健康的普通人。
“隻要你彆被自己的幻想嚇得手腳發軟,你跟我打架肯定是我輸。”
辛遠:
“我乾嘛要跟你打架?
“不對,重點是,什麼叫‘我的幻想’?
“我是被你的空顱腔這一客觀事物嚇到的。”
嶽矢:
“但一個空顱腔有什麼可怕的呢?
“它不會咬人,不會噴出毒氣,不會射出刀子。
“它就隻是空空蕩蕩地待在我的頭顱內,對你冇有任何威脅。
“你為什麼要害怕它?”
辛遠沉默。
感覺這廝說的還怪有道理的。
要是換個愛好別緻的人看到嶽矢揭開頭蓋骨那一幕,指不定還會見獵心喜、視為珍寶。
辛遠起身趕人:
“行了行了,合同也簽了,錢也交了,接下來請你離開我家,該乾什麼乾什麼去吧。”
嶽矢剛走出辛遠家門,另一個也要續約兼交房租的租戶便走進了辛遠家。
辛遠常年有二十多套房子處在出租狀態,每戶的合同都是三十天一續,房租也是嚴格按三十天一收,所以經常會有一些人的續約時間撞到一起。
辛遠一般要求續約儘量當麵進行。
因為辛遠想要觀察租戶續約交錢時的神情,他能從中判斷出一些他需要的資訊。
辛遠表示,簽約交錢時的神情與日常碰麵隨意點頭打招呼時的神情是不一樣的,兩相結合更有參考價值。
如果租戶某個月隻能線上續約,辛遠要求租戶給出能說服他的理由。
——比如續約日期前後好幾天連續加班根本離不開公司什麼的。
租戶們有時嫌棄辛遠的這一要求屬於冇事找事,但也願意配合。
正好現在詐騙太多,當麵處理能安心些。
反正辛遠這人比較宅,多數時間都在家,要找到他很容易。
尤其上午十點到下午兩點這個區間去找,辛遠不僅在家,而且每週至少有六天都處於大門敞開的迎客狀態。
而下午兩點到晚飯前,如果氣溫不冷不熱、陽光舒適,辛遠則多半會自帶躺椅待在小區院子裡。
這個時間段內,租戶們隻要站在自己住處的陽台上往外一看,就能看到辛遠與一群中老年聊得和諧又融洽。
飄散著讓社畜們羨慕的退休悠閒氣氛。
租戶們願意配合的另一個原因是,他們也覺得有必要在續約時麵對麵觀察一下房東的神情。
有利於他們判斷接下來會不會漲房租、增加新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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