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俜自儀熬QHQ0止繞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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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嶼把我的第一誌願從南大改成新東方,還順手改了登入密碼。

我以為是係統出了
BUG,哭著給他打了
99
通求助電話,全被結束通話。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是他和校花玩大冒險輸了的懲罰。

我沉默許久,沒哭沒鬨,隻給江嶼發過去兩個字——

分手。

他卻隻當我是在發脾氣撒嬌。

直到親眼看到我收拾行李坐上火車,他徹底慌了。

「十多年的感情,就因為這個你和我分手?」

「就因為這個。」

1.

離誌願填報結束還有一小時,我終於找回了密碼。

確認第一誌願欄重新變成了南大,我這才舒了口氣,同時心中後怕不已。

江城人人豔羨的全省第一,最後要是去了新東方,多荒謬,多可笑!

慌亂的心跳恢複些許後,我立刻撥通了考試院諮詢電話,訓斥他們怎麼會出這樣的係統
BUG。

還好我幸運發現了誌願被改,可還有一千多萬考生,要是也出了這種誌願被改的
BUG
卻沒發現怎麼辦?

九年的努力毀於一旦!

在聽完我接近半小時的指責,對方卻告訴我:

「同學,我們係統是絕對不可能出這樣的
BUG,麻煩您認真回憶是否泄露過密碼。」

「我怎麼可能泄露密碼,再說,就算我泄露了,又有誰會改——」

話說到一半,我住了口,心虛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回憶像一記耳光狠狠朝我打來,我想起來了,確實還有一個人知道我的登入密碼。

我的男友,江嶼。

難道是他?

怎麼可能呢?

我和江嶼約好一起報南大,但因為我平時看到了太多情侶明明約定報同一所大學,卻在高考後瞞著對方偷偷改誌願的例子,生怕江嶼也這樣做。

江嶼寵我,和我交換了登入密碼,為的就是讓我們倆互相監督對方都沒有偷偷改誌願。

懷疑和否認兩種情緒不斷交織,我不安地給江嶼打去了電話,卻被他結束通話了。

我不信邪,一通又一通不停地打,在電話撥打到第
100
次後,聽筒裡終於傳來了江嶼帶笑的聲音,和嘈雜的
KTV
背景聲。

「怎麼了寶貝?」

「我第一誌願被人改成了新東方,就連登入密碼也被改了,江嶼,是你做的嗎?」

江嶼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說那事啊,哈哈,我玩大冒險輸了,曉柔給我安排的懲罰呢。」電話那頭傳來蘇曉柔咯咯的笑聲。

江嶼笑了,我也笑了。

原來人在憤怒到極致時,是真的會笑出聲的!

「江嶼。」我咬著牙,一字一頓,「你特麼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是我的終身大事!」

我的高考誌願,我的未來,我刻苦學習三年換來的成績。

在他眼中是可以拿來遊戲的東西?

電話那頭傳來江嶼漫不經心的回應:「恩恩,知道,行了,你現在不是改回來了嗎?」

「我改回來這件事就可以一筆勾銷了?你是不是有病……」

話還沒說完,那頭蘇曉柔細聲細氣地插話:「嶼哥,晚晚是不是生氣了?都怪我,不該提這種大冒險懲罰……」

「你確實不該!傻逼!」我怒道。

「林晚!你罵誰呢!」江嶼拔高音量,「大家玩玩遊戲,你至於這麼較真嗎?這不是還有一個小時嗎?我肯定會給你改回來的啊,我是你男朋友,會真的害你嗎?」

「嶼哥,晚晚,你們彆吵架,是我不好……」蘇曉柔抽泣起來。

「彆哭啊。」江嶼聲音溫柔,「是林晚玩不起,跟你沒關係。」

玩不起。

嗬嗬。

我懶得再跟他倆多說,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離誌願填報結束還有十分鐘。

我把誌願改成了離南大十萬八千裡的北大。

江嶼,從此天南海北,我們再也不見。

2.

改完誌願後,我給江嶼發了條簡訊:

【分手。】

然後就拉黑了他所有聯係方式。

第二天一早,一個陌生號碼給我打來電話:

「林晚,你什麼意思?」是江嶼的聲音。

「高考完連字都不認識了?分手兩個字看不懂?要我給你查字典?」

聽筒那頭打火機哢噠哢噠響個不停,江嶼似乎有些煩躁。

「小作精,跟哥哥鬨是吧。」他吐了口煙,笑道,「行,這次誰先服軟誰是狗。」

結束通話電話後,我發了條朋友圈:

【單身快樂。】

半小時後,蘇曉柔也發了條朋友圈:

【有人棄你如敝履,有人視你如珍寶。你要相信,總有人會跨越山海來愛你。】

配圖是她和江嶼在咬同一根巧克力棒,她臉頰通紅,江嶼似笑非笑地垂眸看她。

我評論了一條:【祝
99。】

蘇曉柔立刻秒回我:「晚晚,你不要誤會,我隻是最近看書覺得這句話很唯美,和照片無關。」

我直接把她也刪了。

晚飯時,爸媽告訴我,江家父母提議我們兩家人一起出去度個假,順便在南大附近幫我和江嶼把房子租了。

我頭也不抬,「我沒報南大,報的北大。」

「那阿嶼……」

「應該還是南大吧。」我說,「我們分手了。」

爸媽臉上的震驚無所遁形,「晚晚!你彆拿這個開玩笑!」

「沒開玩笑。」我冷靜道,「北大本來就是國內最好的大學,當初打算報南大,一是因為離家近,二是江嶼的分數隻夠上南大,我不想和他分開。但現在我和他已經沒關係了。」

「晚晚,你們到底怎麼了?你不是從小就喜歡阿嶼嗎?」

我把昨晚江嶼改我誌願的事說了。

爸媽越聽臉越白,我爸更是氣得把碗一砸,「這個兔崽子!」

我媽歎氣道:「既然這樣,爸爸媽媽尊重你的決定,但晚晚,你要想好,決定好的事不能後悔。」

「絕不後悔。」

「那江家那邊,我們去說。」

3.

爸媽說把事情交給他們處理之後,我就沒想那麼多了。

要說和江嶼分手這件事,我最糾結的,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江爸江媽。

畢竟他們從小就把我當成了兒媳婦,一直對我很好。

隻能希望時間能慢慢淡化這些了。

幾天後,閨蜜陳欣約我去電玩城玩。

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我本來也想放鬆一下,卻沒想到江嶼和蘇曉柔那群人也在。

江嶼正靠在籃球機旁,機械地投著籃,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

瞥到我進門,他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晚晚!」他跑過來,還沾著灰的手摸了摸我的頭,「不鬨了?之前是我不好,我錯了……」

我厭惡地皺起眉,一下子把他的手揮開,看向眼神躲閃的陳欣。

「欣欣,你知道江嶼在這兒?」

陳欣眼神一下子躲閃開,「晚晚……」

「你如果是要幫著他,我們就彆做朋友了。」

我轉身欲走,旁邊好幾個同學卻湊上來。

「哎呀,咱們班模範情侶怎麼又吵架了。」

「嶼哥,你這次又哪裡惹我們林學霸生氣了?」

我冷漠地看著麵前圍著的同學們,又看向江嶼。

「你是不是覺得當著這麼多人我不敢讓你下不來台?江嶼,你也是很好笑,不是說誰服軟誰是狗?」

「我是狗,汪汪汪,原諒我吧,好晚晚。」

江嶼這麼說著,臉上卻嬉皮笑臉的,明顯壓根沒當回事。

從小到大,他都很喜歡這樣惹我生氣,每次把我氣完又一副舔狗的樣子來求我和好。

這似乎是他認定的一種情趣。

我爸媽也說,男孩子就是這樣,至死是小孩,就愛欺負自己喜歡的女生。

於是這十幾年,每一次,我都這麼懵懵懂懂地原諒了他對我做的一切過分的事。

但這次我做不到再去原諒了。

「王浩,你誌願填的哪兒?」我直接問向堵在前麵的一個男同學。

「B
大啊。」

「要是你知道我在誌願填報截止前一小時,把你的誌願改成新東方你會怎麼想?」

王浩一臉莫名其妙,「你有病啊林晚?」

「這就是江嶼對我做的事。」我冷漠道。

聽了我的話,原本打圓場的同學們表情頓時變得微妙,紛紛看向江嶼,陳欣更是瞪大了眼,罵了句臟話。

「晚晚,我那天喝了點酒上頭,就考完比較嗨嘛,玩大冒險玩過了,我也跟你道了歉了,這狗我也當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江嶼皺起眉,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蘇曉柔咬著嘴唇,眼眶紅紅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她往自己臉上扇了一耳光,「都怪我胡說八道提這個破冒險!」

她一哭,幾個男同學瞬間慌了。

「哎呀原來是玩大冒險啊,誰會把大冒險較真。」

「就是就是,我大冒險輸了連屎都舔過!」

「林晚,雖然你成績好,大家平時都很服你,但我以一個男人的眼光說句公道話,你和人家曉柔的外表就不是一個檔次,她要是真想撬你牆角早撬了,也就隻有嶼哥慣著你那臭脾氣。」

江嶼帶著笑點了點頭。

「江嶼,我沒讓你慣,以後你也不用慣了。」

甩完這句話,我使勁推開麵前堵著的幾個人,出了電玩城。

4.

在我身後,陳欣很快追了上來。

「晚晚,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江嶼他這次這麼混賬,我以為還是你們以前那樣的小打小鬨呢,所以才幫他把你叫出來,我錯了,彆生我的氣了。」

我歎了口氣,勉強笑了笑。

「你和江嶼……真的徹底斷了?」

我看得出,陳欣還是有幾分懷疑。

是啊,就連我自己也常常在想,我真的能徹底割捨掉江嶼嗎?

我和江嶼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就連彆墅都捱得極近。

五歲那年我們家剛搬過來,爸媽勸我多去和附近小孩玩玩,但我因為怕生,在家門口一直哭一直哭。

是江嶼跑過來,蹲下看著我哭,嘻嘻哈哈地說怎麼來了個小哭包。

我被他氣得使勁忍住了淚,「我纔不是小哭包!」

他哈哈笑了半天,在我要發脾氣的時候,卻把我拉起來,說帶我一起去玩沙子。

如果我堆得好,他就給我吃糖。

我記得那天,我堆沙子堆得很差很差,但江嶼還是給了我很多很多糖。

從此以後,我們就形影不離,他去哪兒我去哪兒。

初三那年,班上有個男同學頻繁找我問題,我沒想太多,經常在晚自習後還留下來幫他。

他卻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竟然當眾給我表了白。

而向來臉上三分笑意的江嶼頭一次黑了臉,拉過我的手腕將我拽出了教室,將我抵在牆上。

「不許答應他的表白!更不許以後再天天給彆人講題!」

「為什麼?」我懵了。

「因為大家都知道,你林晚是我江嶼的小女友。」

我羞得捶他胸口:「誰是你小女友!我還是個寶寶!」

雖然嘴上這麼否定著,但從那一天開始,我們兩人都好像突然開了竅,變得越來越黏,時常偷偷牽手、親臉。

上了高中,江嶼拉著我在兩家父母麵前承認了在交往。

兩家大人看得樂嗬。

原以為我們會就這麼走下去,讀完高中,上同一所大學,畢業後就結婚。

一切的轉折點發生在高二,我加入了學校的競賽班,越來越忙。

可江嶼偏偏又是個愛玩的人。

這時候,他身邊逐漸頻繁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蘇曉柔。

他帶她去坐摩天輪、逛小吃街、玩雙人密室,把她拉進了他的朋友圈子,帶給他所有兄弟認識。

競賽班難得放了假,我約江嶼出去玩,都走到遊樂園門口了,他卻因為接到了蘇曉柔生病的電話跑了回去。

那天,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自己逛遊樂園。

也是那天,我發現了,一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

我和江嶼好像早就不是彼此人生的必需品了。

其實早在他改我誌願之前,我就在想要重新審視我們之間的關係了。

而他擅自改我誌願這件事,不過是成了讓我徹底放棄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5.

七月下旬,大家的錄取通知書陸陸續續到了,我的北大錄取通知書也不例外。

班主任老陳讓我們回學校把檔案拿了,順便同學們再一起吃最後一頓飯。

「北大?」看到我的錄取資訊後,老陳激動得拍桌而起。

「林晚,你終於想通了!這才對得起你的分數啊!」

我淡淡笑了笑。

考上北大是要全校通報的大喜事,可我攔住了老陳,讓他幫我暫時保密。

老陳稍一思考就明白了什麼,歎著氣點了點頭。

晚上火鍋店聚餐,我坐在老陳旁邊,另一邊是陳欣,可江嶼硬是端著板凳插了進來。

「我南大通知書到了,你的到了沒?」

我敷衍道:「嗯。」

「該把我放出黑名單了吧?我這邊儲存了好多租房資訊想跟你一起看呢,再晚好房子都被彆人租了。」

「我為什麼要和你一起看租房資訊?」

「晚晚,咱們彆鬨了成不,這次都快一個月了,我真不能被你冷戰這麼久,你不理我我會死的。」

「嶼哥!你最愛吃的腦花煮好了!」另一桌的蘇曉柔忽然叫了聲。

「你自己吃!我碗裡的你隨便吃就是了!」江嶼回頭喊了一句,又轉過來看我臉色,賠著笑道,「腦花哪有哄我腦婆重要,是不?」

我笑笑沒說話。

蘇曉柔乖巧地端著江嶼的碗過來,「嶼哥,你收集的租房資訊也給我發一份好不好?我也收到了南師的錄取通知書。」

包廂頓時一陣起鬨聲:

「曉柔考上南師了!」

「太厲害了曉柔,不愧是校花,眾所周知南師的文化課分數線是最高的,曉柔真給我們學校長臉!」

江嶼詫異看了她一眼,「曉柔,你之前不是說要報西師嗎?」

蘇曉柔糯糯地說:「西師是我的第二誌願,我本來以為考不上南師,才沒有告訴你……」

江嶼皺了皺眉,「可我蒐集的都是兩室的房源,可能不適合你。」

「嶼哥,那如果你們租好房,我可不可以去打一段時間的地鋪?你知道我家窮,我爸媽給的錢不夠我租房,到時候我先和你們擠著住半年,然後一邊打工一邊攢租房錢。」

「這……」

「打什麼地鋪啊,江大少有錢。」我嗤笑一聲,「江嶼,你也彆租什麼兩室了,就和人家曉柔睡一張床唄。」

「我和她睡什麼!我女朋友是你!林晚,你彆一而再再而三這樣,我的好脾氣也是有限的!」

「我管你脾氣有沒有限,我們分手了,要點臉行嗎?能不能彆纏著我不放了?」

「老子就不要臉了!我就要纏著你,現在纏著你,開學纏著你,上大學纏著你,纏你一輩子!」

江嶼說著就要來抱我,老陳把茶杯重重一砸,警告道:「行了,要鬨上了大學再鬨,給我個麵子好好吃頓飯。」

江嶼這才悻悻鬆了手。

我和江嶼坐下來,他不再理蘇曉柔說什麼,不停殷勤地給我夾菜。

我沒動筷子,很快在手機上叫了計程車,車一到就和老陳打完招撥出門。

「林晚!我跟你一起回去!」江嶼追到門口。

身後突然傳來同學的尖叫聲:「曉柔吐了!完了!是不是菜不新鮮!」

江嶼回頭那一瞬間,我拉開車門鑽進了計程車,然後重重關上了門。

「師傅,趕緊開車。」

師傅應了,計程車呼啦一聲駛出。

後視鏡裡,我看到江嶼下意識朝計程車追了幾步,然後停下來,在原地站了很久。

6.

之後暑假的一個月,爸媽帶我去了雲南旅遊散心。

他們告訴我,已經和江家父母說了我和江嶼分手的事,但還是聽我的要求,暫時沒有把我改誌願的事告訴他們。

江嶼依舊每天換著號給我打電話、發好友申請,我隻看一眼就全部拉黑。

到臨近開學最後幾天,也不知道是他找不到新號碼還是開始死心了,我的手機終於徹底安靜了。

我心想,一切該結束了。

隻是沒想到開學第二天,江嶼竟然出現在了我們學校。

當時我正在參加學校的迎新晚會,來得晚迷了路,一個好心的學長過來幫我帶路。

我對他笑著說了些感謝的話,後頸突然一陣涼意。

「林晚。」

這聲音太熟悉了,我後背一下子繃直。

回頭就看到江嶼站在我身後,雙眼紅得像熬過大夜,身上的
T
恤皺巴巴的,還背著一個旅行包。

「你怎麼來了?」我一下子皺起眉。

「你報了北大!」他嗓子啞得嚇人,「你瞞著所有人報了北大!」

我無語:「我哪有瞞著所有人,我爸媽知道,班主任知道,還有我玩得好的幾個同學都知道啊。」

「你!你怎麼敢的?!」他越說眼睛越紅。

學長下意識攔在我身前,「學妹,什麼情況?要不要我幫你喊門衛?」

「滾!」江嶼一拳砸在牆上,指節立刻見了血。

學長更是嚇了一大跳,眼看著就要喊人,我對他搖搖頭。

「這是我高中同學,我去跟他聊聊。」

江嶼灰敗的眼睛終於露出一點光,滿懷希冀地看著我。

7.

我把江嶼拉到了食堂,去買了份套餐端到他麵前。

紅燒排骨,酸辣土豆絲,番茄肉片湯,全是他愛吃的。

江嶼先狼吞虎嚥了幾大口才停下來,喉結滾動兩下,看著我紅了眼眶。

「晚晚,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我無奈道:「我是怕你餓死在這裡,不知道要怎麼跟你爸媽交代。」

「你要跟我分開,那我跟死了沒區彆。」江嶼說。

我問:「你來我們學校乾什麼?你大學不讀了?」

江嶼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混進了米飯裡。

「你怎麼敢的……你怎麼敢……」他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詞,隻會機械地重複這句話。

「你說分手就分手,說改誌願就改誌願,你跟我說過一句嗎,我有同意過嗎……」

「我知道,你不想理我,所以暑假我連電話都沒敢多打給你,我想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再來慢慢求你原諒。」

「我以為我們會在一個大學,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我還可以糾纏你四年,總能纏到你心軟原諒我……」

「你和你爸媽出門的那一個月,我在南大附近租好了房子,按照你的喜好重新佈置。」他掏出手機給我看照片,「你看晚晚,我還給你換了你喜歡的書桌,我都想過了,我們睡一間房,另一間房給我們倆當書房用,我們下課回來可以一起看電影、一起打遊戲……」

「你怎麼能這樣一聲不吭地拋棄我了……」

食堂嘈雜的人聲成了背景音,我看著麵前憔悴的江嶼,想到了曾經我們還不算忙碌的校園時代。

我和他,也是這樣天天坐在一起吃飯,互相從對方餐盤裡搶菜。

這些回憶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江嶼的眼淚不停砸在桌上,發出了啪嗒聲,他忽然拽住了我的手,又被我一根根掰開手指。

「江嶼,我沒有一聲不吭。」我冷靜地看著他的眼睛,「我說過分手,說過無數次,是你自己嬉皮笑臉沒當回事。」

「你自己想想,我以前是跟你吵過無數次架,發過無數次脾氣,但這是不是我第一次說分手兩個字。」

江嶼瞳孔猛地緊縮,僵在原地。

「就因為改誌願那件事?」他聲音輕得幾乎快聽不清。

「不止。」我歎氣道,「你好好回憶一下,整個高中三年,你為了蘇曉柔拋下過我多少次?」

江嶼呼吸急促起來,眼睛慌亂地眨個不停,我知道,他這是想起來了。

「有段時間,我們約好晚上我帶你練題,試試看能不能再提高你幾分,報更好的大學,結果你堅持不到兩周,就和蘇曉柔去網咖了,事後我問你,你不耐煩地說反正現在上南大分數也夠了。」

「我生日,你跟我出來吃飯吃到一半,蘇曉柔給你打電話問你去不去唱歌,你問我去不去,我說不去,你就自己走了。」

「還有……」

「那都是因為你太忙了!」江嶼猛地打斷我,「晚晚,你整天都在做題做題,你知道,我喜歡玩的,我靜不下心,我現在知道錯了,我成年了,我會改掉那些毛病好不好?我不會再像高中時候那麼幼稚了,我一定好好負責,肩負起我們的未來……」

「江嶼,不要把責任推卸到我身上,我不是瞎的,看得出你對蘇曉柔有意思,我問你,換做是彆人大冒險要你改我誌願,你會答應嗎?但蘇曉柔要你做,你就做了,你就是對她有好感,為她心動,拒絕不了她的請求。」

「我沒有……我隻是、隻是……」江嶼聲音越來越低,「我隻是覺得她長得漂亮,帶她出去有麵子……」

這句話像把鈍刀猛地插在我心上,我吸了吸鼻子,心臟酸得可怕。

啪!

江嶼忽然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

「我錯了。」他的臉迅速紅腫起來,「晚晚,你把我往死裡砍都沒關係,但你不能不要我,我從小就認定了你是我媳婦兒,我沒有想過,我的人生沒有你會怎麼辦……」

「是,你錯了,但不是每一句『我錯了』都能換來『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我看著江嶼驟然煞白的臉,突然覺得很累,不是精疲力儘的累,而是像一場不確定終點的馬拉鬆,我嘗試著跑了一段路程,終於決定停下來的解脫。

「江嶼,我不會原諒你,你自己好自為之。」

起身離開時,我聽見了餐盤摔在地上的聲音。

江嶼壓抑著哭得很悶,傳到我耳邊就像隔了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我聽得見他的痛苦,心中卻起不了任何波瀾。

8.

江嶼第二天回了南大,我的大學生活總算清淨了幾天。

可沒過多久,他又開始在週末頻繁出現在我們學校。

給我送玫瑰、拉橫幅、甚至借了直升機來表白。

不管我怎麼聯係他父母讓他停止這種行為,他都不聽。

慢慢地,整個北大都知道大一的新生林晚有一個癡情前男友,不少和我相熟的同學還會打趣我好福氣。

這是我的福氣嗎?我心中好笑。

有次宿舍閒聊時,室友們按捺不住好奇,問了我和江嶼的事,我一五一十地說了。

從我們相識相伴說到蘇曉柔,再說到改誌願。

幾個室友的表情從一開始滿眼星星變成了一言難儘。

「可是……」一個室友小聲說,「他現在能這麼堅持,晚晚,你有沒有想過他真的知道錯了?」

「對呀晚晚。」另一個室友也說,「我表哥當年也精神出軌了一段時間,後來跪著把我表嫂追回來的,現在他們結婚都幾年了,我表哥老實得不行,大家都說他是好男人。」

原諒他嗎?

十幾年的陪伴,十幾年的追隨喜歡。

說實話,很多個深夜,我不是沒有想過原諒江嶼。

我總是在想,雖然他很多事讓我傷心,但他也那麼喜歡我。

失去他,世界上或許不會再有第二個像他這麼暴烈地愛著我的人了。

可我又一次次否決了這個念頭。

林晚,你家世好,成績好,頭腦聰明。

就算沒有愛情,又如何呢?

你照樣可以活出一個完美的人生。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室友們,我不可能再原諒江嶼了。

她們也終於理解,答應我以後要是再看到他,會幫著我一起把他趕走。

9.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我等著江嶼主動失去耐心。

可我沒想到,先發瘋的是蘇曉柔。

又一個江嶼來找我的週末,我不耐煩地讓他滾時,蘇曉柔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還舉著一個手機對著我。

——她在直播。

我和江嶼都愣了一下。

接著,就看到蘇曉柔聲嘶力竭地指責:「這就是北大知名撈女林晚,吊著我朋友十幾年,就是看中了他的錢!」

江嶼反應過來,就要去擋攝像頭:「曉柔!你乾什麼你!」

蘇曉柔哭道:「嶼哥!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她根本就配不上你的真心!我對你那麼好,我知道,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你為什麼不能好好和我在一起?!」

啪!

江嶼一耳光扇在了蘇曉柔臉上。

蘇曉柔的臉被打得偏過去,嘴角溢位血,精心打理的頭發也亂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江嶼。

「嶼哥,你……」

「閉嘴。」江嶼的手還在發抖,聲音卻冷得像冰,「是我做錯了事,我和晚晚願打願挨,這一切都是我該,可你蘇曉柔又算什麼東西,也配來打擾晚晚?」

蘇曉柔捂著臉,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江嶼也紅了眼眶,「都怪你……要不是你,晚晚怎麼會不要我!」

他轉身哀求地看向我,「晚晚,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你看到了吧,我和她沒關係了……」

我還沒來得及翻白眼,蘇曉柔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好!都怪我!那我去死行了吧!」

她轉身就往湖邊衝,我和江嶼看傻了,直到聽見「撲通」一聲才反應過來。

蘇曉柔跳湖了!

「草!」江嶼罵了句臟話,脫掉上衣就跟著往湖裡跳。

我站在原地沒動,沉默地看著遠處亂作一團的風景。

幾分鐘後,江嶼拖著渾身濕透的蘇曉柔上了岸,把自己剛剛脫掉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蘇曉柔瑟瑟發抖,咳嗽著鑽進了江嶼懷中。

江嶼為難地看了我一眼,還是沒推開。

「晚晚,這都是我的錯,我送她去醫院,跟她好好說清楚……」

「隨便。」我聳聳肩。

江嶼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閉了嘴,扶著蘇曉柔往校門口走去。

蘇曉柔回頭,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笑笑,沒說話。

湖邊的騷動漸漸遠去,陽光曬得人眼睛有些發燙。

我深吸一口氣,心中有個聲音在說:

差不多該到此為止了。

10.

蘇曉柔直播跳湖事件後,校園論壇一下子多了很多議論我的帖子。

雖然很多人不相信她那些話,但也有更多陰暗的人,對我揣測謾罵不休。

在室友們的鼓勵下,我敲下鍵盤發了個帖子——《關於我、富二代男友和直播跳湖的姑娘》。

我寫自己曾經多蠢多笨,堅信「男生欺負你就是喜歡你」這種屁話,寫我一次次自欺欺人,為江嶼每次在蘇曉柔和我之間選擇她找藉口。

寫那個改變一切的高考誌願,寫這半年江嶼對我的騷擾和我的決絕。

我大概想過這個貼會為我澄清一二,但我沒想到後續竟然掀起了一場大波動。

不少女生在下麵評論分享,她們曾經被
PUA
的經曆,寫她們的共情,她們的痛苦和醒悟。

我的帖子很快上了熱門,被管理員加精,甚至寫了推薦語「女生必看好貼」。

江嶼和蘇曉柔的照片也因此被掛在了我們校園論壇,從此都不用保安趕,其他同學們隻要看到了這倆人就會自發把他們趕走。

我的生活總算平靜下來。

大一下學期,同社團一個叫周揚的男生開始頻繁找我搭話,給我送東西。

我看著他和我說話時羞紅的耳尖,終於笑了,問他要不要這個週末一起去看電影。

他趕緊點頭,笑得像隻狗。

週六傍晚,他買了兩杯奶茶,我也在路上牽起了他的手。

而就在這時,我餘光掃到了馬路對麵的人影。

江嶼站在樹下,手裡捏著半截煙頭,死死盯著我們交握的手,又去盯周揚。

眼神狠厲得像是要把周揚燒出洞來。

周揚發覺我驟然停住的步伐,順著我的眼神看過去,也看到了江嶼。

但他不怎麼玩學校論壇,所以也不認識他,隻是納悶了一句:

「那個人怎麼一直看著我們?」

「不知道,不認識。」我無所謂地笑笑,把周揚往電影院的方向帶,「快點,要開場了。」

江嶼沒有跟上來。

等我們再看完電影出來時,那棵樹下空蕩蕩的。

江嶼已經離開了。

他離開得無聲無息,不再給我發訊息騷擾。

我看著被風吹得飄蕩的落葉,心中一片釋然。

或許這一次,這個不懂事的男孩兒將徹底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11.

【江嶼視角番外】

從五歲那年和林晚相遇時,我就知道,
她會是我的女人。

她比我開竅得慢,
初三那年,
我終於忍不下去,
霸道地宣佈她是我的小女友,
她羞紅了臉捶我胸口。

我覺得人生圓滿不過如此。

直到高二。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非要同意去參加競賽班,她成績明明已經那麼好了,
完全夠報我們這邊最好的南大。

該死的競賽班讓我們黏在一起的時間變少,
我開始數著日子見她,三天、五天、甚至兩周才能說上一句話。

蘇曉柔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她比林晚漂亮,腿長,
說話柔聲柔氣的,還會在我打籃球的時候給我擦汗喂水。

不像林晚,
嬌氣,說看我打籃球太曬,她寧願在教室多刷兩套題。

我喜歡找蘇曉柔一起玩,有麵子,一個大美女對你那麼乖,那麼聽你話,
哪個男人不爽?

後來就越來越順理成章,哪怕我和林晚出去玩,
我也總惦記著蘇曉柔。

不過那時候我想,
林晚離不開我,
我和她還有很長很遠的未來,等和蘇曉柔混完這兩三年我就收心。

改誌願那天我喝大了,蘇曉柔紅著臉,在我懷裡撒嬌,
「嶼哥輸了!罰你大冒險把晚晚的誌願改成新東方,你敢不敢?」

我心中一閃而過猶豫。

蘇曉柔又忽然掉了兩滴淚,
「嶼哥,
我報了西師,以後我們就再也不能見麵了,
這是我最後一個要求……」

我心裡一下子癢起來,兩下就拿過手機,
「我有什麼不敢的?」

我哈哈笑著改了林晚的誌願,
心想再過五分鐘就馬上給她改回來,她應該也不會發現。

沒想到她卻發現了,
而且電話打個不停。

我完全慌了,心裡也知道這是做了件大錯事,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

一道道電話像催命符,我按了靜音,不敢接。

直到第
100
通電話,我才終於做好心理準備,用嬉皮笑臉掩蓋我的慌亂。

可我沒想到……

林晚會這麼決絕,
她真的不要我了。

她改了誌願,違背了我們一起讀南大的承諾。

可我不怪她,我隻希望她能原諒我。

可是……

我下跪沒用,我扇蘇曉柔巴掌和她一刀兩斷沒用,我每週都去林晚學校沒用。

她還……牽起了另一個男生的手。

那天離開後,我生了場大病,
休學了半年。

我爸我媽都勸我放棄她。

可我怎麼能放棄!

我下定了決心,退了學,
重讀高三,
打算考到林晚在的北大。

我在身上紋了「林晚的狗」四個字,以此拒絕其他女孩的示好。

我再也不可能愛上其他人,我也不允許林晚愛上其他人!

就這樣互相耗一輩子直到白頭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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