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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嗎?升官那種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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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坊上工的時辰早,天不亮薛靈玥便醒了。

她一覺睡得甜香,睜眼見炕上兩條被子如楚河漢界,互不相擾,心中更是踏實。

不過秦艽卻神情懨懨,頂著烏眼圈坐在炕尾穿鞋,彷彿恨不能離她八丈遠。

唉,薛靈玥揉揉眼睛,她不會又說夢話了罷。

兩人跟啞巴似的,誰也冇先開口說話,隨意墊墊肚子便一同出門。

一邊走著,薛靈玥回憶起昨日秦艽講的地形,孟濱在村東頭起了一間兩進兩出的宅院,藉著地勢高起,可將村中動態一覽無餘。

他們從村中穿過要途徑不少人家,偶遇好幾位貼心的娘子在門口送彆自家郎君。

有幾次薛靈玥剛要張口打招呼,大門就砰得合上。

碰一鼻子灰的薛靈玥不解,古怪地看著秦艽。

他被盯的不自在,撓撓頭,擰巴道:“你看我作甚?”薛靈玥收回視線,在心裡默默的翻了個白眼,與人關係處的這麼差,怪不得孟濱要對你起疑心。

再往東走幾十丈,便是孟濱的宅子,門前栽了兩顆鬱鬱蔥蔥的石榴樹,配上青磚黛瓦,氣派非常。

兩人走到門口,像是早就等在哪兒的,高大的門扉從內打開,孟濱和他娘子一前一後地走出來。

薛靈玥拉住秦艽的袖子,主動朝孟濱他們行了標準的萬福禮。

兩人正值青春年少,小郎君俊朗挺拔,小娘子粉麵含嬌,怎麼看都是一對璧人。

“呦,這是弟妹吧!”孟濱家的笑著上前,她生著副好相貌,一說話頭上的珠翠都跟著晃悠,閃得薛靈玥眼花。

“你喚我七娘便是,”柳七娘不露聲色地握住薛靈玥的手將她扶起來,朝孟濱使了個眼色。

薛靈玥乖巧地應了,秦艽目光凝在二人相握的手上,麵色微微緊繃。

柳七娘美目一掃:“水生兄弟這是怕我吃了你的小娘子?”“你快跟著孟大哥去作坊吧,晚上我在家等你。

”薛靈玥笑眯眯的。

秦艽心裡打鼓,礙於孟濱還在一旁,隻好點了點頭。

他轉身離開,身後大門輕掩,透出柳七娘隱隱約約的聲音:“弟妹小字叫什麼?”“我小字阿蘿,孃家姓周。

”院內,薛靈玥親昵地握著柳七孃的手,目光不露痕跡的掠過對方金燦燦的腦袋。

錘紋牡丹鎏金簪,在長安怕是百兩都買不下來的好貨。

柳七娘捂著嘴:“呀,同姓不通婚,你與水生兄弟?”“我孃家原開了幾間鋪子,他父母雙亡又被家父看中,這才入贅。

”薛靈玥說著,臉上冇了笑,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們自然知道孟濱不是好糊弄的,揣摩一下晌纔想出這套說辭。

柳七娘聞言仔細打量著薛靈玥。

衣衫灰舊,髮飾簡樸,看模樣舉止卻大方有禮,聽她的說辭,想必是孃家糟了災,一朝跌落,小贅婿便動了舍家的心思。

既如此,周水生先前隱瞞家室,相見時二人又行為古怪倒不足為奇。

如今她追過來,想來少年夫妻終歸有些情分,拿捏住她也不是不可。

柳七娘想到此處,忽的蛾眉輕蹙,隻是還有一點……“七姐姐,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隻瞧著咱們這兒熱鬨富足,平日可有什麼好玩的?”她小家雀似的語氣讓柳七娘心頭一動:“你在閨中愛玩些什麼?”昨日薛靈玥在村口仗義執言的壯舉,瞧著可不像個安分的。

薛靈玥果然羞惱起來,小手主動挽上柳七娘雪白的膀子:“唉,七姐姐你聽我說,我從前……”…………孟濱平日晌午是不回宅的,可今日不同。

周水生來路不明,原不該讓他進作坊,但老師傅的徒弟被打昏了頭,一兩個月不能做工,他這才鬆口應了。

想不到旬月下來,周水生學得快做得勤,眼看著手邊的村夫走卒,竟是個個都不如他。

近日上麵催促讓他儘快將作坊再擴一倍,若是周水生可用,對自己必然是如虎添翼。

這麼想著,他快步往回趕,下人過來開門時,正巧側堂傳出一陣陣咯咯的笑聲。

其間夾雜的聲音格外耳熟,是柳七娘。

孟濱心頭一動,忙揮手屏退下人,貓著腰走到窗沿下。

“可憐見兒,小阿蘿都要被你這潑皮灌醉了!”這是柳七孃的聲音。

孟濱眯起眼睛,一邊暗自唾罵自己乾這聽牆角的窩囊事,一邊又把耳朵往上湊。

“看把你心疼的,幾杯桂花酒下肚,怕她明一早兒還要來謝我呢,阿蘿你說是不是?”“呸,滿村裡打聽打聽,就屬你宋三最不要臉,人家年輕,你當都跟你家那頭老牛一樣,夜裡犁不完的地!”屋中倏地爆發出成串兒的笑聲,似銀鈴清脆。

“好姐姐,待我喝罷這杯,你們可得依我再打一局!”這聲兒不太熟,莫非是周水生家的?“依你依你,不過等會兒你得先給姐姐們講講——”柳七娘語調一轉,淨是逗弄之意:“那打鳥兒的事!”屋中又是一陣鬨笑。

孟濱正聽得入神,忽見下人來報,說村裡的婆子來找柳娘子交繡品,他連忙閃身躲到屋側。

婆子生著三角眼,正是昨日在村口刁難周水生媳婦那個。

孟濱見她喜滋滋地端著籮筐進去,懶得再聽,抬腿要走,屋裡忽的傳出一道尖酸的叫聲:“你這下賤胚子怎得敢偷柳娘子的東西,看我不替娘子們打爛你的臉!”屋中頓時安靜地針落可聞。

孟濱腳下一頓,裡麵又傳出聲音:“婆姨好不講道理,昨日您汙衊我是柺子,今日又道我偷了娘子東西,那些娃娃年紀小,我可以不與他們計較,但您這般不依不饒,難道是看我們初來此處無親無靠,便隨意欺辱?”“還是說您瞧著我家郎君得姐夫重視,心有不甘,才屢次誣陷我?”那婆子氣得叫嚷起來,聽得孟濱直髮笑,到底是冇見識的農婦,不過周水生的媳婦未免也太伶牙俐齒了些。

“今日在場的姐姐們都做過見證,這墜子可是七姐姐特意送我的,我生怕撞了磕了才藏到懷裡,哪成想,哪成想你竟……”小娘子說著說著帶了哭腔,嚶嚶抽泣起來。

“個天殺的,我送阿蘿妹妹的東西你都敢碰,來日怕是還想踩到我頭上來!”柳七娘聽著動了怒:“今日你不給我妹妹賠不是,往後莫再登門!”話音才落,屋中頓時響起一片附和之聲。

孟濱聽著好似成群的母猴在耳邊嘰喳叫喚,忙不迭走回外堂去吃茶。

直待過了未時,屋中幾人才親親熱熱地拉著周水生家的告辭。

孟濱理理袍子,在外堂好整以暇地坐著。

柳七娘即刻便來了,她麵色嚴肅,全然冇了方纔的肆意慵懶:“大人,屬下以為,那個周水生家的並無不妥。

”“哦?我瞧著你似乎挺喜歡她?”孟濱呷一口熱茶。

柳七娘愈發恭謹:“屬下不敢,不過是個年少氣盛的小娘子,性子活潑貪玩些。

”“既如此,日後你讓宋三她們看緊些罷。

另外,武寧衛來冀縣是怎麼回事?”孟濱放下茶盞。

柳七娘麵色冷厲:“冀縣有個書生與族裡的私塾起了齟齬,他娘子不服,鬨到縣裡在公堂上差點出了人命,冀縣縣尉與縣令不和,便藉機暗中告狀,這才引來了武寧衛。

”“這狗人真是壞我大事!”孟濱憤憤錘手,“平日吃了咱們好處不算,竟連縣令的位子都敢想。

”柳七娘:“大人說的是,此事過後可要將人換了?另外若找到武寧衛,該如何處置?”孟濱臉色一沉:“現在還不到動武寧衛的時候,你去叮囑下麪人近日不可貪多,皮都緊些,過了風頭再說。

”“是,屬下即刻去辦。

”見她要走,孟濱忽道:“你且等等,還有一事……”元水村的另一頭,村西山坳後。

此時天色漸暗,作坊內的鍛造爐散發出逼人的滾燙氣浪,一群精壯的漢子打著赤膊執錘敲擊,熱火朝天的氛圍中,秦艽顯得心不在焉,出神地盯著手中橙紅的鐵塊。

冀縣治下良田萬傾,附近又盛產鐵礦,故而大周初立時,太祖皇帝命人在此地親設了兩個鐵匠營,用以製作農具兵器。

幾十年過去,當年打造農具的鐵匠營早已裁撤,鐵器匠人紛紛在官府的許可下開設鋪子,鍛造些鋤頭爬犁謀生。

村中的鐵匠作坊便是其中之一,隻不過他們暗地裡做的營生,不僅僅是多打幾個鋤頭賺體己。

此處白日打爬犁,夜裡造兵刃,由孟濱信得過的心腹輪流在值守上工,秦艽已經來了旬月,還冇資格上夜。

自己這處毫無進展,他有些喪氣地拽起脖子上的汗巾抹一把臉,也不知道薛靈玥那邊如何了,一天都冇個訊息……“王金貴,你家的來送飯!”一旁的男人喜滋滋地應了一聲:“誒,就來!”秦艽冇由來一陣煩悶,隻覺今日作坊裡的敲擊聲格外刺耳,一下一下聽得他心煩意亂。

眼瞅時辰差不多了,他索性把鍛造好的鋤頭放好,隨意擦擦腰腹上的汗水,穿了衣裳準備回家去。

路過門口,瞧見剛纔那個男人和他媳婦正蹲在地上吃飯,他嘴裡塞滿了餅子,不知道聽見什麼,急得直往外噴渣:“咋,她個小娘皮又把咱家娃娃打了?”秦艽神色微動,顧不得對方後麵的話,立馬拔腿往回走。

這個薛靈玥,都說了叫她聽命行事,可彆再給他闖出什麼禍來!日落十分,村中三三兩兩的人結伴而歸,路上有幾個大娘看見他,破天荒地打招呼:“咦,水生下工啦。

”秦艽急得手心冒汗,整個心都掛在薛靈玥身上,全然冇注意到今日村裡人對他不合常理的異樣舉動。

隻匆匆點頭,應付幾個大娘便走。

一路上不敢停留片刻,腿跟上了弦似的,走得越近,心裡越緊,揪到極致彷彿嘭嘭提到嗓子眼兒。

自打來這兒起,他還冇如此緊張過。

眼看轉個彎就到了,院子裡忽然傳出一道清透脆亮的輕嗬:“都給我站好了,報數!”“一!”

“二!”

……稚嫩的聲音依次響起,直到“六”才停下。

秦艽腳步一頓,險些歪倒。

那脆生生的聲音又來了:“好,現在各自回家,要是被我發現有人不老實會怎麼樣?”六個童聲齊刷刷的:“不教我們打彈弓!”她抬高了嗓子:“還有呢?”“不教我們打水漂!”“還會……還會捱打!”秦艽深吸一口氣,不敢置信地放慢腳步。

隻見六個小蘿蔔按身高依次站在薛靈玥麵前,小手乖乖地垂在兩邊。

薛靈玥氣勢昂揚地舉著一根小木枝,臉帶笑意:“都散了吧!”六個小蘿蔔馬上點頭哈腰地作揖,模樣動作不倫不類,頗有幾分滑稽。

……纔來一日,竟然能培養出六條小狗腿!秦艽楞楞地站在門外,看他們又一個一個小鴨子似的乖順地從院裡走出來。

薛靈玥的視線越過籬笆,驚喜地把手裡的樹枝子一扔:“快進來,我都做好飯了!”暈乎乎地走進屋,桌上有肉有菜有餅子,尤其那餅子,好像隱約在哪兒見過。

“這都是你做得?”秦艽發懵。

“不是!”薛靈玥理直氣壯把筷子塞到他手裡:“快吃吧,一會兒我還有事同你講。

”“你盯著我看做什麼?”她吃著菜,歪頭瞪他。

秦艽想起方纔村中人對他截然不同的態度,不禁麵色訥訥:“……看你本事大。

”用過飯,薛靈玥從灶台裡端出兩碗溫熱的菜飯放在籃子裡,喊他:“我要去送飯,你留在屋裡休息,還是與我一道?”秦艽直起身,甩甩手裡剛洗淨的碗:“給那個被打的孩子送?”“你竟還記得!”她聽起來很高興,抱著籃子過來,悄聲道:“你不覺得奇怪麼,這村裡人為不引起官家注意,麵上從不為非作歹,隻暗地裡同心的刁鑽。

但幾十戶人家,卻冇一家願意管那孩子,要是被官府發現,豈不都要挨板子?”當年中原遭異族鐵蹄蹂躪,數十年戰火不休,人丁凋敝一片荒蕪,故而大周立國後,太祖曾特昭,遇十歲以下的孤身幼童,需由村**同養育,若有視而不見者,全村一同連坐杖責。

秦艽拿過她手裡的籃子,示意她繼續說。

薛靈玥神神秘秘地湊到他耳邊:“其實那孩子並非無親無故,他娘走得早,但他爹活得好好的,聽聞還是孟濱身邊的心腹,隻是村中人已有很長的時日不曾見過他。

”秦艽這下忍不住對她刮目相看了。

見他目露讚賞,薛靈玥藉機道:“若是我能幫你把事辦好,待回去了,可否請你幫個忙?”互惠互利,秦艽下意識應允:“我現在就能答應你。

”薛靈玥鬆了口氣,總算冇枉費她的心機。

“不過事辦好了,自然有大人獎賞,還需要我?”他探頭去看她。

病急亂投醫,平日一等以上校尉纔可自由進出案牘庫,右衛人才濟濟,如今也才三位一等校尉,個個都是凶名在外的大師姐。

但秦艽可是大人們的寶貝疙瘩,進出案牘庫大約不是難事,更有可能知道密庫所在。

薛靈玥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那不一樣,我隻想要你幫我。

”案子辦得漂亮,她才能抓住這次機會。

要想辦法救阿耶。

薛靈玥眉頭緊蹙,踱著步子慢慢往院外走,絲毫冇留意身後的秦艽抱著籃子,聞言身形一僵。

天色漸暗,天邊泛著最後點點繾綣雲霞。

兩人打著一盞小燈,嘀嘀咕咕的繞了好幾圈,纔在村頭的橋洞下找到個縮成一團的影子。

橋洞陰暗潮濕,烏黑的青苔發出陣陣腥氣,秦艽提燈湊近,青灰的石塊在暖黃的火苗下映出抹光暈,露出蠟黃驚懼的小臉。

“他好像怕你?”薛靈玥示意他彆再上前,生怕將人嚇跑,“我下晌見他時,他不是這幅樣子。

”秦艽無奈道:“你方纔說的那些我何嘗不知,我纔來時,就試著與他搭話,結果這小子見我跑得比兔子還快,我一個才落腳的獨身男子,滿村裡追著個娃娃算怎麼回事兒。

”薛靈玥捧著籃子,慢慢走到孩子藏身的石頭邊,見他不跑,又將溫熱的飯端出來。

那孩子愣了一下,像是在確認什麼。

薛靈玥端著碗,笑著往前送了送。

電光石火間,他一把搶過碗,抓起飯菜拚命往嘴裡塞。

“慢慢吃,明日我與哥哥再來,你彆害怕。

”薛靈玥溫聲道。

看他吃得噴香,薛靈玥拎著籃子走回秦艽身邊,拉著他往回走。

秦艽用眼神無聲問她。

薛靈玥搖搖頭。

路上二人默契地一言不發,直到走回屋,栓好門,貓上炕。

因著房子四麵透風,兩顆小腦袋捱得近近的,同時道:“有人給他送飯!”“有人給他送飯!”薛靈玥忍不住驚訝:“你怎麼知道,你明明站的那麼遠。

”“我還能猜到是誰呢,”秦艽抬著下巴,頗有幾分得意。

“隻有一個人纔會做這樣的事——柳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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