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僧 第 237 章
言魅的案子審到一半就閉庭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有人說公訴機關提供的證據有可能涉嫌偽證,以前也總被爆出來警察為了讓人認罪,更好定罪,張冠李戴,指鹿為馬的事情也沒少做,偽造聊天記錄這種事也不足為奇。
所以法院延期審判,讓檢察官補充偵查也是為了公平公正,理所應當。
還有的說柴文的背景很硬,明著說是為了充分準備辯護理由,其實是為了疏通關係,好給自己減罪。
有人不理解,視訊明明就是她的賬號發布的,現在扯這些有什麼意思,反正撐死了判三年,那麼大的博主,有的是錢,反正在圈裡,坐過牢以後出來照樣撈錢的不在少數。
有人解釋,法律上有故意和過失之說,故意就是明知不可為而偏為,並造成一定的惡劣後果,就跟朱明一樣,故意偷拍造謠他人,明知會侵害彆人的名譽權還照樣把東西發網上,像他這種故意犯,還是始作俑者,又毫無悔意,認罪態度差,判得應該最重。
而過失說,拿本案來講,就是無意造成他人名譽受損,但實際造成他人名譽受損,量刑是差很多的,而她的辯護律師之所以抓住這點兒看似微不足道的差彆,就是想替柴文求個無罪,最不濟也是個緩刑,反正不用坐牢,比什麼都強。
網上除了討論網暴這些東西,更多把矛頭指向了毫無悔意的五名被告人,說他們犯了錯還這麼囂張,肯定上麵有人撐腰。
於是乎,朱明他們也成了網友發泄情緒的物件,家庭關係,家庭地址,工作的地方,甚至小學在哪兒上的都被扒了出來。
說朱明是北京土著民,仗著家裡有錢就胡作非為,上初中就開始偷拍女孩子裙底了,屢教不改,上大學還在地鐵上猥褻過一個高中生,當時那個女生在網上發了文求助,後來就不了了之。
有人在評論區支招,讓那個女孩以猥褻罪對朱明提起訴訟,這種敗類最好一輩子都待在監獄裡,不然像他這種死性不改的,出來以後換個馬甲繼續霍霍其他女孩。
有人拱火自然就有人潑水,說猥褻罪的追訴期隻有五年,也就是說這五年他沒有猥褻過他人,法律就沒有辦法追究他的責任。
一語激起千層浪,大家都在吵國家為什麼要設定追訴期,犯了罪就應該接受法律的審判,不論過了多久,說這是司法不公。
這個問題敞開了說能寫一片論文,有人專門在問道上開了專欄回答這個問題,簡單來說就是刑法的兩大目的,懲罰犯罪和預防犯罪,如果犯罪分子在追訴期內沒有新的犯罪,說明他很大程度上已經改過自新,懲罰也沒有必要。另外,法律資源也有限,如果大家都揪著幾十年前的案子不鬆手,必然會耗費巨大的司法資源,這樣也很不現實。
也正因為司法資源有限,國家也是希望大家在追訴期完成相關維權,就像普通的欠錢不還,追訴期隻有三年,特殊的除外。
還有就是年代久遠,相關證人證據缺失,為了保證司法的公正性,設立追訴期也是限製當事人在一定的時間後起訴,以防由於證據的缺失和變質而導致的錯誤判決。
關於柴文,大家對她往日發布的視訊拿出來反複鞭屍。
說她經常在引起熱論的事件沒有實證的情況下發布引導性發言,導致她的很多粉絲跑到正主那裡發泄情緒。
最有名的就是去年的京河大橋公交車墜亡案,在警方通報案情事實後還是把引導性視訊高高掛起,也不道歉,有人給她留言也裝看不到。
還有人扒出她之前推送的那些小說,動漫,其實都來自同一家營銷公司,專門給這些二次元擴大影響力,除了賣版權跟更多的商家聯動,也是為了收攏更多的原著粉動漫粉,提高他們的凝聚力,所以才揪著老本往死裡薅,跟病毒一樣持續擴散在短視訊的每個角落。
就算不是圈內人也能刷到一兩個,也算拓寬知名度跟影響力了。
對小的營銷號跟真愛粉來說,發這種視訊也就賺個流量費或者自我滿足,而對柴文這種影響力大的營銷號,這種推文就是廣告,少的一兩萬,大的幾十萬都有。
要麼說還是網友的力量大呢,在天眼上查到,柴文就是這家營銷公司的股東之一,據說董事長李崖已經被刑事拘捕,開庭通告一共十個,裁判文書八個,有經營合同糾紛的,涉嫌非法集資的,還有名譽權糾紛的。
總之,相當熱鬨。
楊威更是被扒出酗酒和家暴,曾經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用刀砍他老婆,幸好被好心人救下。對此,她老婆在網上發布宣告,說她跟楊威結婚三年被家暴了二十七次,從最開始的拳打腳踢到後來的直接動刀子,現在身上全是疤,威脅敢報警就殺她全家。
一直協議離婚不同意,法院也不判離,2016年《反家暴法》實施後才得以脫離魔爪。
也有楊威的同事出來爆料,說他在公司脾氣很好,見了人也總是微笑,也很客氣,沒想過他竟然打老婆。
楊威的高中同學也出來湊熱鬨,說楊威上學時就是學校裡的小混混,不過他不敢欺負男的,隻敢欺負那些女生,經常被叫家長,轉過好幾次學。
顧真真的「做自己的女王」公眾號目前已被封號,但她過往的文章在網上一搜一大把,說她魅女,搞性彆對立,煽動公眾道德情緒,還說她經常打著本文非虛構的幌子去吸引大量粉絲閱讀,什麼「從校服到婚紗」,「相愛十年不如竹馬天降」,「上班,換了名字和部分情節。
對此,她的一些粉絲為其鳴冤,說真真是我們的人生榜樣,現在牆倒眾人推,以前怎麼沒說人家抄襲魅女啊,現在一個比一個蹦噠得厲害,都是為了蹭流量,不知廉恥。
關於曾凡,有人貼出了他高中時在光榮榜上的照片,他也的確跟言魅在同一所高中上學,不在一個班,是學校出了名的八卦之王,從小嘴就欠,愛跟人開玩笑,也就學習好,老師才沒多管他。
目前在一家遊戲公司實習,聽說已收到了辭退書。
除了討論被告人的,網上關於言魅跟唐捐還有宋頲的事兒也不少,標題一個比一個紮眼。
《背負血海深仇的海歸律師和遭受網暴的富家千金的雙向救贖》,《家世顯赫的檢察官跟倔強隱忍的青年律師的三十年情誼大揭秘》,唐捐看到這些文章都快笑噴了,宋頲絕對的家世顯赫,到他這兒怎麼就一股狗血味。
他把文章發給了男主角之一,那邊回他文筆不錯,真實性有待考究,老子才二十八,哪來的三十年情誼。
唐捐笑得更大聲,正在跟人開視訊會議的某人腦袋從電腦後麵探了出來,問他在笑什麼。
他說看了一個笑話,問他要不要聽。
張萬堯收回腦袋,說不要。
距離祁老被綁架已經過去了一週,這一週,張萬堯就一直在唐捐這兒守著,寸步不離,上個廁所也要跟著,生怕他又要纏著雲恪教他刀法,怎麼一刀斃命。
去海澱開會也把人帶在身邊,好巧不巧還遇見了戚柏舟。他在上麵講,倆人在下麵聊得熱火朝天,最後還想一起吃飯呢,愣是讓他給攔了下來,吃個錘子。
這天是週六,張萬堯上次在人才交流大會上遇見了個搞人工智慧的高精尖人才,今天拉著人去重慶聚餐,說要搞個智慧科技公司。
老東西整天想一出是一出,唐捐也懶得管,剛好他落個清淨,就是雲恪又成了尾巴,他出門倒個垃圾也得跟著。
倒完垃圾去小賣部買了些零嘴跟橘子汽水,剛走到噴泉那兒手機就震個不停,陌生的號碼,還算熟悉的聲音,還好橘子汽水是雲恪抱著的,不然全得碎了。
第二人民醫院住院部四號樓307,唐捐到的時候房間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光穿白大褂的的就七八個,四五個穿黑色夾克衫的,神情嚴肅,一看就是公家的人,他側身從人群中擠過,如願見到了人。
“什麼情況?”
宋頲脖子上纏滿了繃帶,隱約還能看到血跡,小臉煞白,眼睛閉著不搭理人。
“這位是唐律師吧?我是時逢春。”
唐捐扭頭看了一眼,說你好,然後就繼續盯著宋頲。
時逢春默默收回手,低頭笑了。
“不好意思啊時院,唐捐這孩子打小就性子急,他跟宋頲從小一塊兒長大,肯定是擔心他出什麼事兒。”
說話的人是宋頲他媽,管桐,時逢春是最高人民檢察院的院長。
“沒事兒,他倆感情深,我知道,宋頲現在情況穩定了,霍局那邊已經組織了專案組,連夜對犯罪嫌疑人左權開展審訊,有訊息我會第一時間跟你說,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打電話,我手機24小時開機。”
管桐眼眶含著淚,抿了下嘴唇:“謝謝時院,那你們先回去休息,忙了一整夜。”
“好,記著打電話。”
管桐點頭:“好,”
時逢春前腳走,後腳那四五個穿夾克衫的人也跟著走了,醫生護士也跟著全走了。
此時房間裡就剩下宋頲的主治醫師,劭秋,還有陳一,管桐。
“劭醫生,他還要多久能完全清醒啊?”管桐看了眼床上的人。
劭秋俯身把宋頲的左右眼皮各扒拉一遍,又拿了聽診器放在他左胸口,聽了半天跟管桐說:“沒事兒,就是太累了,睡夠了就醒了。”
管桐眉心這才散開:“那劭醫生,我有點兒問題想請教你,咱出去說。”
劭秋餘光從唐捐身上滑過,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