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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 第 2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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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庭前會議開得叫一個不歡而散,唐捐跟張萬堯全程都沒有發言,光看韓仕章跟賈正仁他倆互懟了。

正式到了法庭,唐捐屁股剛落座就看見旁聽席有人衝他招手,江存那兔崽子,旁邊是徐笙跟祁老。

早些天就跟他們說,法庭外肯定有記者,不讓他們過來,江存的提問,賈賢回答得有條不紊,聽到召恒的名字時,張萬堯手裡的藏青色鋼筆沒再繼續轉,鏡框往上一擡,冷臉看著賈賢,這又是赤藥跟陸向民慣用的伎倆,出了事就把狗腿子往外推,下次輪到他,看還能把誰推出來擋槍。

前兩個問完,接下來輪到濫用職權和偽證罪,韓仕章剛把問題甩出來,賈賢的臉色突然一變,說人就是唐轍殺的,他沒有做偽證。

唐捐後槽牙嘎吱響,拳頭緊緊握著,眼眶血紅盯著死不認罪的人,張萬堯把手蓋了上來,輕輕捏他的大拇指,說彆激動,留著力氣等會兒質問。

唐捐搖頭,說我想讓他死。

張萬堯眉心一緊,說他活不長,放心。

唐捐這下把頭低了下去,眼淚吧嗒掉在紙上,張萬堯擡手,擦掉他眼角的淚,沉了嗓子說,不準哭。

唐捐吸了吸鼻子,沒再應聲。

“127案從案發現場帶回的那把黑色砍刀,把手處的血手印怎麼來的?”韓仕章厲聲詢問,賈賢的肩膀肉眼可見抖了一下。

“案發現場發現的,肯定就是凶手留下的。”

韓仕章一個冷眼掃過去:“趙旗的證詞,從案發現場帶回來的黑色砍刀上並沒有血手印,這你怎麼解釋?”

賈賢聳了聳肩膀,眼皮耷拉著:“老趙他眼神不好,那時天也黑,他沒看見正常。”

“那你根據什麼對唐轍實施了抓捕?”

賈賢擡了擡眼皮:“他是距離案發近一個月跟死者李拓有過直接衝突的人,也有足夠的殺人動機。”

“賈隊長辦案都是全憑動機嗎?”

賈賢眉眼低了下去,沒吭聲,他的辯護律師覃良應了聲:“公訴人誘導我當事人。”

蘇院看向韓仕章:“公訴人請以事實為依據,不要作無關揣測。”

韓仕章嘴角扯了扯,目光就沒從賈賢的身上挪開過:“那我換個問題,賈隊長為什麼要殺死一個本該就要判死罪的人?”

問題突然扯到了故意殺人,賈賢還沒反應過來,久經歲月侵蝕的眼珠子來回轉動,半晌才應了韓仕章的話。

“我”

“爸,都這個時候你就彆替他們兜著了,我可以不當這個支隊長,我可以什麼都不要,爸,我想讓你活著,你要說實話啊,不然你會被判死刑的。”

賈正仁突然起身,一臉焦急看著他爸,要不是覃良拉著他,早衝他爸跟前吼了。

蘇院這次沒敲法槌,給了韓仕章一個眼神,唐捐看到了,心裡五味雜陳,如果賈賢真的當場翻供,把陸向民揪了出來,根據立功規定,一旦查證屬實,那他肯定死不了了。

可如果他不舉報,誰又知道陸向民纔是殺死父親的幕後指使呢。

唐捐自從開庭胸口就一直憋著一團氣,現在馬上就要炸了。

賈賢還沒回應,韓仕章又添了一把火:“被告賈賢,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明白犯故意殺人罪的後果,也很瞭解我們國家對待罪犯的政策,希望你可以如實供述自己知道的一切。”

覃良的聲音又冒了出來:“法官,公訴人在誘導我當事人。”

蘇院捏了下眉頭,回他:“如果這算誘導,公訴人在法庭上就無話可說了。這是對被告基本的告知,正當且很有必要。”

蘇院一席話,覃良眉頭蹙了一下,也無話可說。

賈賢那邊一直低個頭,賈正仁這下真著急了,嗓門兒比剛剛還大:“爸,你想想鬨鬨,想想你孫女,她整天在房間哭,說你不回家她就不結婚,你要想清楚啊。”

在賈正仁的竭力嘶吼下,賈賢終於擡起頭,先是看了眼他心急如焚的兒子,最後目光落在韓仕章身上。

當了三十多年的警察,不管碰到多硬的骨頭,他總能想到辦法撬開他們的嘴,什麼測謊專家,指紋足跡鑒定專家,總之用儘一切手段儘快結案,再移交給檢察院,然後儘數送到這裡,坐在他現在的位置。

他也見過太多的人當著法官的麵聲淚俱下,擼袖子擼褲腿,控訴他刑訊逼供,可換來的都是沉默,事後局裡也頂多讓他寫份《文明辦案》的書麵說明,又或是在例會上大罵一通。

他也從來沒想過有天會坐在被告席的位置,接受公訴人的訊問,也體會了把如坐針氈。

且不說眼前這個盛氣淩人的韓仕章,小時候還被他父親帶到家裡吃過飯呢,一口一口叔叔喊著,小嘴那叫一個甜。

最上麵的蘇燮,當年跟他一起參加嚴打,不知道把多少人送上了刑場,如今摘掉了警察的帽子,通過了法考,搖身一變成**官了,從前還時不時約他出來喝酒,自從他退了,連見麵的機會都沒有了。

還有跟唐轍他兒子坐在一起的張萬堯,當年唐轍的案子庭審,他就在旁聽席,法槌剛落下,這個莽夫就跟一隻發了瘋的老虎一樣衝他撲過來,一把揪住他衣領,問唐轍到底怎麼死的。

那殺氣騰騰的眼神他至今都忘不掉,抓住他衣領的手也沒放開的打算,眼看快要把他喉管勒爆,要不是法警跑過來解圍,他早被勒斷氣了。

後來就經常見他在支隊門口晃悠,胳肢窩夾著一條煙,見了人就遞,跟隊裡的人也慢慢熟落,尤其是易觀南跟他徒弟,常在馬路對麵的湘菜館吃飯喝酒。

後來不知道怎麼又盯上了程偉,搞得那段時間程偉像變了一個人,整天神神叨叨跟他說唐轍的魂兒還沒走,每天晚上都來找他索命,神神叨叨的,跟瘋了一樣。

賈賢沉默的這幾分鐘,唐捐就一直死死盯著他,好想鑽進他腦子裡看看他都在想什麼。

“我殺唐轍,就是手癢了,沒理由。”

賈賢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氣勢,說完腦袋又垂了下去。

不太順利的法庭調查就這麼結束了,唐捐的眼神要是一把刀,賈賢現在已經死一萬遍了。

小崽子的氣始終壓不下去,張萬堯抓起他青筋突起的左手放在自己大腿上,大拇指在他的小拇指關節上來回摩挲。

老東西接二連三的小動作讓唐捐那顆鼓囊囊的心瞬間泄了氣,腦袋也跟著垂下去,嘴角向下撇著,如果鏡頭來個特寫,可以看到他眼裡噙的淚。

法庭調查結束,接下來輪到舉證和質證,韓仕章最先出手,大螢幕上最先出現的是年代久遠的發票和資料,還有那套彆墅的實際購買人。

覃良隨即提出了他的質疑:“請問這些發票和資料都是從何處所得,見證人是誰?”

韓仕章不緊不慢回道:“王府井百貨大樓聚寶閣所得,見證人,北京市人民檢察院二院檢察長,黃青。”

覃良嚥了口唾沫繼續問:“請問公訴人是否有城郊彆墅購買人的證言?不然我也可以合理懷疑是我當事人委托他人購買,自己使用。”

韓仕章:“城郊彆墅的購買人叫譚嶸,十年前因病去世,這是他留給子女的遺囑,期間提到,曾在1985年為東城公安局刑警隊原支隊長賈賢購買城郊彆墅一套,其目的是為了買自己酒後□□殺人兒子的一條命。”

韓仕章的話音剛落,大螢幕上多了一張黑白照片,年輕的賈賢意氣風發,身披紅色綬帶,上麵寫,人民的英勇,跟他站在一起的,正是當年被他抓捕的□□殺人犯,譚豐。

“畫麵中帶手銬腳鏈的寸頭男,就是當年轟動一時的718□□殺人案的凶手,譚豐。其被捕之後拒不認罪,最後在賈賢的連夜審訊後承認罪行,移交給檢察院,後經法院審理,判其死刑立即執行,後經最高人民法院複核後,駁回了死刑立即執行,原因在賈賢,他給最高人民法院申請,說譚豐認罪悔罪態度積極,且舉報了一名□□分子,經查證確有其事,屬於立功表現。譚豐二審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八年,最後在譚嶸的各種走後門中各種減刑,最後在監獄裡待了八年就被放了出來,2001年出獄,2003年酒後駕車撞上了防護欄去世。而經他舉報的那名□□分子被判了十年,一直在監獄中喊冤,說其被賈賢刑訊逼供才認了罪,1986年在獄中麵板嚴重感染死亡,逝年18歲。他母親跟弟弟一直為他喊冤,直到2003年,也就是他被捕後的手裡的按鈕接連動了好幾下,大螢幕上出現一張血衣,一件除了衣領,其他地方全是血跡的白襯衫,接著是兩條全是硬幣大小煙頭燙傷後的黑色血痂,密密麻麻,一直從小臂延伸到肩胛處。

第三張是後背,全是被蜂窩煤燙傷後的黑色血痂,有些已經化膿感染。

最後一張圖片出現的時候,旁聽席一陣騷動,那是一張正麵照,圖片中的人雙目緊閉,臉色煞白,左胸口爛了一個大洞,裡麵爬滿了白色的蛆,有的已經爬到了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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