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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 第 2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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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威的辯護人裴殷也拿起了自己的辯護詞。

“……
……
楊威的確是在柴文的視訊底下評論了侮辱性言語,對言魅女士造成的影響深表抱歉。雖然後續楊威又在言魅的私人賬號傳送了一係列不好的訊息,但這一切都歸根於他的人格分裂,剛剛在舉證質證環節,我也出示了醫生對其患有人格分裂的診斷書,證明其精神狀態的確有問題,北京市司法鑒定中心也認可了這一結果。另外去年七月份,我當事人跟妻子解除了婚姻關係,導致其情緒低落,對生活失去了信心,也產生了厭世情緒,也有過很多次自殘的行為。對於視訊中的那條評論,他也是無心之舉,且被捕後主動承認錯誤,認罪悔罪,係初犯,真誠悔罪,無前科劣跡,適用緩刑對所居住社羣無重大不良影響,請合議庭充分考慮我當事人的身體情況,對其適用緩刑,從輕處罰。辯護意見發表完畢。”

宋頲聽完拳頭都硬了,沒想到楊威這個滿嘴噴糞的東西竟然真的有人格分裂,指關節嘎吱響了兩聲,這次輪到他說。

“北京市司法鑒定中心的確認同了楊威患有人格分裂症,但鑒定書上也明確指示,楊威在受到一定的刺激後才會啟動另外一個人格,而楊威發布評論的時間是在公司,一天中情緒最穩定的時候,發表的評論自然也是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關於他的婚姻問題,想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婚姻破裂。至於你說他情緒低落,自殘,他過得再不如意,也不能將戾氣和怨恨無端發泄在他人身上,並且無視這種暴戾會給他人帶來何種後果。你說他無前科劣跡,根據西城派出所的接警記錄可知,楊威曾因毆打妻子收到告誡書,其中有一次因其妻子傷勢嚴重,在拘留所待了十五天。這種具有明顯暴力傾向的人,對所在居住社羣安全有一定的影響,不適用緩刑,希望合議庭充分考慮被告人的情況。公訴意見補充發表完畢。”

宋頲說完拳頭還緊緊攥著,唐捐把手放了上去抓了兩下,硬邦邦的拳頭才緩緩放開。

按順序該輪到曾凡的辯護律師馮年了,隻見他先是拿起自己的玻璃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枸杞基本都沉在了下麵,擰緊瓶蓋,這纔拿起辯護書發言。

“……
……
我當事人曾凡並非誹謗視訊的始作俑者,而是跟大部分吃瓜群眾一樣,看到好看的,好玩的東西就分享到自己的微信群,他也並非有意傳播謠言,隻是行使了言論自由權,無意傷害任何人,其言論跟言魅重度抑鬱之間不存在因果關係


馮年的辯護詞說得唐捐頭皮發麻,看都沒看辯護書,直接說:“事實證明,曾凡不止是轉發了顧真真的那篇全是誹謗和造謠的文章,他憑借跟我當事人言魅的同學關係,在多個微信群散佈新的謠言,導致這些謠言跟病毒一樣擴散到其他群聊,這已經構成了誹謗和侮辱,其言論已經侵犯了言魅的名譽權,這點兒毋庸置疑。”

馮年也是跟人杠上了,也不管邏輯了,急吼吼地說:“網路上關於言魅的謠言滿天飛,目前的證據並不能證明言魅的重度抑鬱症就是曾凡的言論導致的,況且,所謂的造成的危害結果隻是精神受損,並不構成故意傷害。另外,言魅的重度抑鬱症所導致的自殘自殺行為,也並非我當事人的言論導致,而是其自身心裡調節能力差,接受不了現實所致。所以曾凡的言論跟言魅重度抑鬱之間不存在直接的因果關係,不應該追究其刑事責任。”

唐捐又氣又想笑,這都什麼辯護思路,他要這麼辯護,家裡那位大神把他辯護詞撕了的心都有。

本以為用不上的辯護詞,這下必須得翻出來念唸了。

“根據現代腦神經科學,無形的精神傷害和有形的物理傷害具有等值性,言辭等冒犯行為可以產生和有形暴力一樣的疼痛感,當受害者遭受言語威脅或者情感虐待時,他們的大腦因疼痛感產生的生理變化與遭受物理傷害時的生理變化是一致的,因此精神傷害也是一種身體傷害,不應該將心理損害排除在故意傷害之外。你說目前的證據不能證明言魅的重度抑鬱症就是曾凡導致的,我想你剛剛一定沒有仔細看陳檢展示的證據,關於曾凡在群聊中造謠言魅的相關資訊被轉發至多個聊天群,更有人拿著這些截圖跑到言魅的私信中問其真偽。如果說朱明是整個事件的罪魁禍首,那曾凡就是另一場謠言的始作俑者。作為言魅的校友,他本該是謠言的澄清者,反而做起了幫凶,跟廣大網友一起將言魅推向深淵,這是不爭的事實。”

唐捐最後幾個字咬得很重,擡頭時剛好跟曾凡撞上眼,他眼眶通紅,跟盯獵物一樣盯著他看。

上次庭審結束他問過言魅,在學校裡跟曾凡是否有過交集,言魅說曾凡是複讀生,她上高一的時候,曾凡已經讀高五了,跟舞蹈社的領隊談物件,也算見過幾次,但沒深聊過,算不上朋友,也算不得同學,隻能說是校友。

問有沒有得罪過他,言魅說母親教導她要與人為善,她也很少跟人起衝突,倒是彆人,總覺得她凶巴巴的,不好惹,也很少有人主動跟她交朋友。

唐捐的一番話,馮年直捶額頭,攏共五個被告,光是展示證據就花了快三個小時,鋪天蓋地的惡評,相似的言語,他是真沒仔細看哪些是曾凡導致的,現在唐捐搞這麼一出,無疑是又將了他一軍。

齊院問他還要不要辯護,他隻能硬著頭皮做最後的一博。

“人的精神受損是多方麵原因引起的,家人,朋友,同學的不理解,自身抗壓能力差,調節情緒的能力不足,對自我認知的不準確,太過期待他人的認同等等,所謂的網路暴力隻是其中一個誘因,不能把所有的傷害都歸根到網路暴力中來。我當事人的確在轉發文章後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其他人的偷拍和聳人聽聞的文章,他隻是一個轉發者,沒有誹謗他人的故意。網際網路時代,我們習慣性轉發,點讚,對一些尚不清楚真相的事件發表評論。有人說未知全貌,不予置評,可現實情況是,我們作為普通觀眾,生活中有百分之八十的事情我們是無法探知其全貌的,如果一味捂嘴,隻能扼殺輿論所帶來的監督和促進作用。回到本案,如果普通公民在轉發一條不經證實的謠言在自己的生活群裡,並且構成一定的傳播度就要給其定罪的話,那在本案中,還有數不清的被告人,那以後中國的網民,都不敢給朋友轉發視訊了,這是以法律之名束縛網民的自由啊,這是曆史的倒退。”

馮年聲若洪鐘,義憤填膺,旁聽席也有人湊熱鬨,唐捐揉揉眉心,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在本案中,的確還有很多縮在殼子裡的被告人,他們是這場網路暴力的推手,將一份份鮮血淋淋的侮辱性字眼遞到言魅的眼前,讓她不得不麵對現實。

之所以沒將他們一起送上被告席,主要還是卡在了法律的規定上,同一條□□,實際被點選,瀏覽次數達5000次以上或者轉發數達到500次以上,才能認定為誹謗行為的情節嚴重,纔有入罪的可能。

另外,司法資源實在有限,光是這五個被告人,把虞洋他們都熬掉了一層皮,再多幾個,那是要他們的命。

馮年的話,唐捐最擔心言魅往心裡放,扭過頭看人的情緒,還是冷著一張臉,眉眼低垂,右手大拇指不停在摳左手食指的指甲蓋,把兩邊的肉都撓紅了,眼看就要撓出血。

唐捐把腦袋探了過去,小聲呼喚:“言魅,彆摳了,都破皮了。”

細如蔥白,骨節分明的手微微顫了兩下,嘴唇也跟著一動,低聲說:“唐律師,他說得對嗎?”

唐捐眉毛皺了一下,臟話脫口而出:“對個錘子,我現在就罵回去。”

言魅“撲哧”一下就笑了,眼角也彎了下來,好,我聽著。

唐捐在她頭頂拍了兩下,隨後把麥挪到嘴邊就開了嗓,目光直指剛緩過勁的馮大律師。

“馮律師恐怕搞錯了一件事實,曾凡的行為已經超過普通的轉發,而是在原本就是造謠的文章下麵又添油加醋捏造不存在的事實,引發大量低俗言論和轉發,甚至有些人拿著這些新的謠言去質問已經深陷網暴的言魅,導致其精神出現很大的問題,患上了重度抑鬱症,企圖用自殘自殺擺脫網路暴力帶給她的痛苦和傷害。”

“作為新一輪謠言的罪魁禍首,曾凡明知自己的行為會給言魅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仍然無所顧忌肆意散佈不存在的事實,使言魅無端背負網友的指責和辱罵,讓其在一次次的自證中重新揭開傷疤,即使這樣,得到的還是無休止的謾罵,這一切的根源都是朱明的偷拍和曾凡等人的肆意轉發和跟風造謠,用他人的痛苦來滿足自己變態的**。到案後不僅不承認事實,且沒有絲毫悔改之意,我當事人言魅至今都沒有收到過他們任何一個人的道歉,足以說明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懇請合議庭充分考慮他們的認罪態度和造成的後果,依法給予重判,辯護意見發表完畢。”

唐捐說完胸口又是一陣疼,如今坐在被告席上的人,曾經趾高氣揚,如今接受過網暴的洗禮,各個都喪頭耷腦,卻毫無悔意,他們的辯護律師也不按常理出牌,主打一個堅決不認罪,這是極其反常的,麵對不爭的事實,積極認罪還能換一個緩刑,可現在這樣,等待他們的一定是最嚴重的處罰。

他問過言魅,是希望他們真心悔過,還是在牢裡待個幾年。

言魅很老成地對他說,這些人就算承認錯誤,也不是真心悔過,他們隻是怕坐牢,想爭取緩刑,所以,她並不期待他們的道歉,隻希望法官把他們都丟進號子裡待個幾年,比起繼續在外麵若無其事跟其他人一樣感受陽光和空氣,指不定手什麼時候犯賤了又去造謠其他人,還不如把他們關號子裡待幾年來得實在,那是實打實的折磨。

對於言魅的回答,唐捐尊重理解,不管他們道歉的誠意是真是假,都不能讓時間倒回,謠言消失。

況且他們毫無悔改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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