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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 第 2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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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法院,唐捐乖乖回了宴庭,一家三口跑出來迎接,週五才三個多月,讓沈枳喂成了小豬仔,小肚子差一寸就貼地了,自從上次肺炎鬨住院,沈枳時刻都惦記著週五不能著涼,下雨下雪就把正廳的門全鎖了,搞得週六跟翠花也隻能在屋裡頭待著哄小孩,玩具玩膩了就啃牛膝骨。

晚上的溫度降到了零下三度,沈枳給一家三口都安排了搖粒絨小衛衣,標準的大紅色。

唐捐把週五撈進懷裡哄,小舌頭在他臉上瘋狂舔,沈枳聽到聲音從廚房探了腦袋出來,唐捐鼻子裡灌進烤蘋果的香味,靠在吧檯上問是不是又做了芝士蘋果派。

沈枳順手在唐捐頭上抓了一把,給了個微笑,說貓的鼻子就是靈。

唐捐後腦勺突然一麻,這是老東西老虎勁頭犯的時候啃著他脖子說的渾話,一遍遍喊他小貓兒,說了必須祁老才能叫,非不聽,非要叫,說他不想在床上把人叫得那麼生分,說他想不到更好聽的小名。

唐捐想了想也是,他的名字,的確很難起小名,不管把捐字前麵加個什麼,都覺得彆扭。

沈枳冷不丁喊他貓,真有點兒把他嚇著了,耳朵騰地一下就紅了,低頭摸週五軟乎乎的耳朵玩。

沈枳則是一臉寵溺,繼續忙活手裡的菜。

唐捐本以為沈枳會做大魚大肉,結果等來一碗藥膳,加了十多種中藥,什麼刺身鮑魚全扔裡頭了,此時他就正夾著一頭遼參皺眉。

“沈姨,我想吃辣的,小麵就成。”

沈枳從烤箱裡拿了幾片剛烤好的紅薯片,聽到人想吃小麵,眉眼立馬彎了下來:“小麵還是等先生回來給你做,今兒隻能吃藥膳,先生特地囑咐的,明天降溫,最近流感鬨得凶,你可彆再發燒了,先生心疼。”

唐捐心頭一暖,半天說不出話,他生病,受煎熬的是張萬堯,他不樂意吃退燒藥,總想著擱被子裡頭捂出汗就好,張萬堯就想法設法給他嘴裡塞藥,基本上都是強塞,然後強吻,逼他嚥下,水也是。

這些小技巧都是上次祁老昏迷住院老東西琢磨出來的,現在使得很熟練。

他不想吃東西,某人就一口一口喂,幾十樣菜擺在桌子上,活生生把他搞成了替皇上驗毒的小太監。

就連沈枳都拿張萬堯逗悶子,說家裡頭伺候孕婦也就這個規格了,他當時正吃了一口豆花飯,咳了張萬堯一手,當時他眼眶就紅了,眼睛又燙又漲。

等沈枳出門了,他把人抱在懷裡,哭得撕心裂肺。

他就是這樣,很容易記得彆人對他的好,很容易感動,到現在想起,都覺得當時自己的大哭有點兒傻。

老東西也罵他哈批,抱他更緊。

吃完藥膳跟蘋果派,唐捐回了臥室,拿起手機給張萬堯打視訊,那邊半天沒有接,唐捐沒再打,手機往床頭櫃上一放就蒙了頭睡了。

賈賢二審的時間定在六月八號,唐捐問為什麼要這麼久,韓仕章那邊說,有新的案子需要他配合,作為證人。

但是跟陸向民無關,韓仕章知道唐捐回會問什麼,就切斷了他的幻想。

雲恪說雲榷還冒在加拿大,最近都沒有入境記錄。

網上也掀起過一陣對唐轍的討論,死得確實冤,但還是繞不過凶手二字。

有人公然在網上質問,如果唐轍真的是凶手,賈賢為什麼要殺死一個本就判死刑的人?

各種分析躍然紙上,隻提到他背後有人,但關於那個人的名字,無人知曉,無人敢說。

唐捐是見識過某些神秘力量可以把一件真實存在的事情抹得一乾二淨的,就如現在,父親的事情在網上掛了三四天就沒了訊息,關於賈賢的貪汙受賄倒是一直掛在監委的工作報告上。

言魅的案子二審來得很快,就定在四月一號,是個好日子,開了三個多小時,維持原判。

言魅在倫敦演出,沒趕上庭審,唐捐打電話時她正準備坐火車去愛丁堡,唐捐問她演出還順利嗎?言魅說相當順利,還收獲了一批外國粉絲呢,相當自豪。

掛了電話,唐捐收到一張舞台照,照片裡的人迎風而站,頭頂的暖光剛好落在她臉頰上,嘴角上揚,眼裡又有了光。

他多嘴問了句誰拍的,這麼好看,言魅直接回,蘭燼,我物件。

好家夥,這才幾個月,就把人孩子拐英國去了。

今年北京的夏天似乎比往常來得更早一些,也更熱一些,六月初,高考的第一天,唐捐攔了輛車去機場接人,好久不見的宋檢。

“我說哥們,你該去考個駕照了,還想讓你跟我一起自駕遊呢,你這樣可不行啊。”

宋頲一上車就摟過唐捐的肩膀嘮叨,唐捐說沒時間,也不愛開車。

宋頲也不是勸人的主兒,扒下車窗呼吸首都的空氣,開到一半熱浪就往臉上卷,很快又給關上了。

作為給宋頲的接風餐,唐捐在禦宴提前預訂了包間,快到時點好了菜,來了就能吃。

宋頲耐冷不耐熱,一進屋就脫了白襯衫,隻留一件白色工字背心,把空調溫度調到了16。

唐捐瞄了一眼,給按到了26。

宋頲抿了下嘴,給自己碗裡扒拉剛上桌的蟹黃豆腐。

“你現在都三級檢察官了還要下基層啊?”

唐捐挖了一勺禦宴的新品,芒果酥山,一口下去就是芒果混合冰淇淋的綿密,冰的他牙齒直打顫兒,咬著白瓷勺盯著又黑了不少的宋檢看。

宋頲又給米飯裡扒拉兩大勺賽螃蟹,攪和攪和就端起碗大口乾飯,唐捐看他這副逃荒回來的樣子,給他杯子倒了小吊梨湯推過去,來,慢點兒吃,彆噎著。

宋頲這會兒功夫乾了一碗米飯,打了個嗝才吭聲。

“嗐,我現在是第九部的人,專門負責未成年的案子,這不,戒同所那個事剛結束就派我去下鄉。你不知道,現在留守兒童的問題可大了,爹媽管不著,爺爺奶奶管不上,真就跟野孩子似的,啥事兒都乾,偷錢逃學都是小事兒,一言不合就動刀子你敢信?”

宋頲說完夾了一筷子乾隆白菜,咂摸著嘴說還是那個味兒。

唐捐想起了簡鬆,父母在他五歲時去上海打工,在工地上給人乾活兒,很不幸,他們遭遇了意外,一根鋼筋直接從他父親的肩胛骨貫穿到恥骨,送到醫院還有氣兒,大出血死在了手術台上,半年後,母親在三十層高的升降機上墜落,當場死亡。

簡鬆說他沒有見父母的最後一麵,這些事都是爺爺去操持的,隻帶回了兩盒骨灰。

簡鬆說這些的時候眼裡看不出一絲難過,他對父母的印象並不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想到難受的事情,唐捐嘴裡的東西也苦巴巴的。

徐笙說,大年三十那天,簡鬆來家裡了,手裡還提了一盒雲記的桂花酥,站在門口不敢進,還是他出門去打醬油纔看到的。

那天江存也在,吃了年夜飯跑過來的,祁老很開心,電視機上倒數到一時,徐笙說簡鬆的眼眶瞬間就紅了,然後就要走,江存又是道歉又是喊老弟,最後還是祁老出馬把人留了下來,倆人晚上睡在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人就走了。

唐捐那天晚上給微信裡所有的小崽子都發了紅包,就簡鬆沒領,第二天原路返回。

“彼岸花的事兒有進展嗎?聽說美國都有好些孩子相約自殺了。”

今天的話題一個比一個噎人,唐捐嗓子眼兒漲得難受,眼前的菜也都索然無味。

宋頲剛給新上的米飯裡扒拉了兩勺醋溜木須,剛準備往嘴裡塞,勺子就戳進米飯裡不動了,擡起頭看著唐捐。

“我跟那個誌願者一起救了三個孩子出來,那個群也散了,群主的ip一直在動,我讓虞洋幫我追蹤,有訊息跟我說。”

唐捐還沉浸在簡鬆的事情裡,輕飄飄“哦”了一聲。

回去的路上,唐捐問戒同所的事,為什麼最後定的是故意傷害而不是故意殺人,宋頲說辯護律師那邊一直強調是過失致人死亡,最後能定故意傷害都費老鼻子勁了,也是動員其他學員作證最後才給定的故意傷害。

網上關於被害人死亡的原因眾說紛紜,有人說是被電死的,也有說是被亂棍打死的,唐捐聽宋頲說完才知道,是被摁到水裡,溺水死的。

張萬堯最近又在重慶貓著,唐捐就回了自己家住,不過大部分時間都在祁老那兒,他最近沒接案子,研討會倒是參加了不少,都是關於網路暴力專項研究的,希望《反網路暴力》儘快立法,將謠言扼殺在搖籃中。

show平台也啟動了一鍵防暴按鈕,舉報各種違規評論。

兩高一部也聯合發布《關於依法懲治網路暴力違法犯罪的指導意見》,改變了過去以具體傳播數量為立案,構罪標準的規定,避免機械執法,引導辦案人員做實質性的判斷。

一切都以網路暴力所引起的所有實質性後果為準,加大嚴懲力度,讓法律可以真真切切保護每一個人。

林啻又邀請唐捐去做演講,唐捐最開始是拒絕的,他不確定自己情緒激動時又會說出什麼倒反天罡的話,然後又被揪到網上審判,他沒什麼可怕的,回國這幾年,也把臉皮給磨厚了,隻要不牽扯他的家人,朋友,都無所謂。

可現在,張萬堯在記者們的長槍短炮下牽起他的手走上法院的台階,等於向全世界宣告他們在一起了。

那他所有對外的言論,都或多或少會牽扯到張萬堯,生意人最講口碑,要是因為他的原因,彆人對張萬堯有了不好的看法,影響了他們戰隊的口碑,那他真的過意不去。

所以,他提前跟人打了招呼,說自己儘量收著點,尊重法律,敬畏法律,做戰士,不做烈士。

他以為老東西不讓他去,結果那邊說,去吧,出了事我兜著。

他又感動又生氣,這麼快就給自己定了性,他有那麼愛惹事嘛?

見他半天憋不出一個響屁,那邊說,彆瞎琢磨,認真講,對待小朋友要上心。

他想回個好來著,剛輸完又覺得太輕,不足以表達他認真的態度,就挑了個張意年瘋狂點頭的表情包發了過去。

他剛發過去,微信就提示他該係列表情包出20版本了,加量不加價,99全包,他點進去一看,目前為止就三個讚賞的,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三個人是誰,得嘞,他是第四個。

不到十分鐘,張意年那邊就發來甜甜的笑容跟語音問候,謝謝舅媽,舅媽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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