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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 第 2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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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捐連夜回了北京,剛落地就讓雲恪帶他去找藍庭,家裡沒人,他直接去了小飯館,去的時候人就坐在門口,手邊一瓶汾酒,一盤糖醋花生米,半包軟中華,嘴上叼著半截煙,看到唐捐,點了點煙頭:“來了就坐吧。”

小方桌旁邊還有個椅子,唐捐扒拉兩下咋呼呼的頭發,屁股落了座。

“如果你是來找我喝酒的,咱不醉不歸,如果是彆的事兒,我勸你彆張口。”

藍庭緩緩吐出一股煙圈,目光落在對麵奶茶店門口肥嘟嘟的比熊身上,埋頭抱著根牛膝骨啃,身邊有自行車經過,它也隻是動下耳朵,頂多用眼睛瞟一眼,嘴裡的動作一點兒都不帶停的。

那牛膝骨不用猜就知道是哪個兔崽子丟的,老闆娘甚至還專門立了牌子,超重,正在減肥,請勿投喂。

一點兒也不在乎土豆的感受,人家不叫這個名字,楊波那兔崽子自己起的,說查爾斯不好聽,洋名兒他可聽不慣,也叫不出口。

“你跟他共事十多年,通報上的那些罪名,你應該分得清真假,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不然我真就跟個無頭蒼蠅亂撞,時間不多了,藍叔。”

唐捐眼裡的祈求藍庭看不見,也不想看,徒手掐滅了煙,還是看著土豆的方向。

“唐捐,萬事皆有因果,這些事不管真假,都是他該受的,你男人沒你想得那麼弱,他既然不讓人辯護,就一定能脫身,你甭瞎操心,亂了他的計劃。”

唐捐身子往藍庭那邊一傾:“什麼計劃?”

藍庭依舊不看唐捐,熟練摸了根煙點上,煙圈吐儘才吭聲:“不知道。”

唐捐一下子就急了,手從桌子上滑下,直接給人跪了:“藍叔,您是萬堯的師父,一路看著他從無人問津到名震全國,您最瞭解他的為人,他視財如命,但絕不可能跟□□扯上勾當,他深處權力中心,見過太多肮臟的交易,最痛恨那些行賄受賄的人,絕不可能知法犯法。再說詐騙,他到底騙了誰的錢,安靜了這麼多年突然跳出來指控?偽證的事,當初勸趙媛父母簽署諒解書也是為他們二老求一份活下去的保障,真正的幕後黑手是李權那個老不死的,跟熊局齊黯他們沆瀣一氣,拿錢買了李國偉那個畜生的命還不成,還想斷了趙家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不是萬堯據理力爭,誰能想到稅務局局長的兒子竟然是個□□殺人犯。我相信他無罪,藍叔,我求求你告訴我他到底在乾什麼?他為什麼要瞞著我,他又憑什麼瞞著我?”

唐捐跪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歇斯底裡,路過的人都會駐足看上幾眼,剛想拿起手機拍網上,藍庭一個眼神把人都給嚇跑了。

煙圈不停往外吐,藍庭閉上眼深呼一口氣:“你跪我沒用,這都是他的選擇,也是你的選擇,事到如今,隻能受著。”

跪了半天,唐捐膝蓋發麻,身子發抖,藍庭的話更是將他整個人都晾在那兒,刺骨的寒風從臉上刮過,他晃悠悠起來,衝藍庭深鞠了一躬。

唐捐腿麻的勁兒還沒過,走得賊快,藍庭看他一瘸一拐的樣子,衝身後招了招手,說人走了,出來吧。

話音剛落,江淩貓著腰從飯館正門出來,看了眼早已融入黑夜的唐捐,屁股落在人剛剛坐的位置,拿起酒瓶給手邊的杯子倒滿,一口悶,咂摸一聲說還是藍律這兒的酒好喝。

藍庭吸完最後一口煙,給了江淩一個白眼兒:“有屁快放,又跟張萬堯憋什麼壞呢,人都找我這兒了,那崽子沒找到答案不會收手的,你最好能把人穩住,不然出了事,那個老虎出來敢要你的命。”

江淩又掂量著酒瓶給自己倒酒,悶了一口才吭氣:“我跟張律可都是守法公民,哪敢憋什麼壞,就是唐主任這兒子也太鬨騰了,他師父的話是壓根兒不往心裡放啊,夜闖警局,差點兒要了賈正仁那狗東西的命,就他這不怕死的勁兒,我是真怕他要了姓陸的命。”

藍庭一個冷眼掃過去:“怕就攔著點兒,剛剛窩裡頭乾嘛呢,人孩子都給我跪了,這要讓他家那位知道了,往後見了不得罵我為老不尊。”

“沒事兒,戲快唱完了,藍律莫急。”

江淩話剛落尾音,藍庭一顆花生米直接丟了過去:“裝什麼文雅人,憋著不說是吧,好,碰到硬茬彆求我。”

江淩撿了落在胸口的花生米丟嘴裡,嚼碎了嚥下:“彆介呀藍律,您可是張律的師父,徒弟的事兒您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藍庭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他都多少年沒喊我師父了,死了最好,我才沒工夫搭理他。”

不走心的氣話江淩自不會往心裡放,熟練地從煙盒裡摸煙,伸手問人要打火機,藍庭不情不願從褲兜裡摸出丟給他。

“呦嗬,限量版的都彭,你這都用多少年了,徒弟給的東西就是好用哈,還不退休啊?”

藍庭作勢就要拿回自己的寶貝,江淩“啪嗒“一聲啟動了開關,嘴上叼著煙向燃燒的火焰靠近,吸了一口把東西物歸原主。

“我南邊的朋友告訴我最近不太平,藍律沒事兒就在小院待著,彆亂跑。”

藍庭將寶貝塞回兜裡:“老子用不著你管,告訴裡麵那個,玩歸玩,彆真把自個兒搭裡頭,年紀也不小了,做事要給自己留後路。”

江淩連著吸了好幾口,吐煙圈的時候還給嗆著了,嗓子眼兒更是癢得厲害,半天才緩過勁。

“要不說咱爺倆兒心有靈犀呢,我也是這麼勸張律的,可惜了,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們張律這輩子啊,就註定載在這姓唐的手裡了,誰勸都沒用,逃不掉的。”

藍庭閉上眼,字正腔圓讓他滾。

江淩纔不聽話,說喝完這瓶再滾。

藍庭讓他先去前台結賬,江淩說先掛著,趕過年前一起結,要不去新街裡喝兩杯咖啡抵掉算了,前陣子剛從雲南寄來的豆子,香著呢。

藍庭說他從來不喝那苦了吧唧的玩意兒,趕緊喝完趕緊滾。

江淩罵他老古董,藍庭不願逞口舌之快,沉了嗓子說,讓他彆犯傻,活著最重要。

江淩哎了一嗓子,說遵命,藍叔。

張萬堯進去的第七天,病毒爆發。

唐捐坐在去螽村的火車上,戴了兩層口罩,身邊有人咳嗽,他屏住呼吸憋了好一會兒,眼眶通紅,最後實在憋不住了,他也跟著咳嗽,然後人就走了。

熟悉的路程,這次他孤身一人。

去村裡的大巴開了四個小時纔到,唐捐以為下車就是村裡,原來是離村還有兩公裡多的休息站,司機說剛接到電話,村裡不讓車進,要麼原路返回,要麼走回去。

正是學生放假回家的日子,沒人願意走回頭路。

唐捐沒說話,開啟手電筒一個人往村口的方向走,他記得這條路,兩邊是參天的白楊樹,蘇覃當時一直看窗外,嘴裡一直嘀咕著《白楊禮讚》。

走了有半個小時纔到的村口,路燈下有人拿著手電筒四處掃射,唐捐眼睛受了強光,下意識閉眼。

“從哪兒回來的?”

男人粗啞的聲音在耳邊晃悠,唐捐緩緩睜開眼,說是從北京來的。

男人拿著手電筒給唐捐來了套機場安檢,唐捐手擋在臉上,身子直往後退。

“哪家的孩子,去沒去過武漢?”

檢查的大叔滿臉絡腮胡,手裡拿了個體溫槍在唐捐額頭嘀了一下,估計體溫正常,他把東西揣回兜裡。

“沒,沒去過。”

自從張萬堯進去,他幾乎沒閤眼,實在困了就躺沙發上合衣而睡,也就兩三個小時,他從噩夢中驚醒,又睜眼到天亮,現在眼睛又酸又疼,眼皮直打架。

“哪家孩子,登記一下。”

大叔說著從內襯裡掏出一個綠色的筆記本,摘下黑色的中性筆,翻開第一頁準備記,眼睛死死盯著唐捐。

“我來找人,三組的趙晴。”

“你是她什麼人?”

“朋友。”

“有什麼事不能過了年再說,非要這個節骨眼往這兒跑,聽說都死人了。”

唐捐嗓子眼兒癢的厲害,他狂咽口水給憋了回去,半晌才應:“生死攸關,我必須來。”

大叔“哎“了一嗓子,領著唐捐往三組的方向走,一路上冷風呼嘯,唐捐走得急,帽子圍脖手套一個都沒帶,現在冷風直往脖子裡鑽,直達胸口。

大叔看他一直縮個脖子,把頭頂的雷鋒帽摘了往他頭上一扣:“這麼冷的天什麼也不戴,等著感冒啊?”

唐捐吸了吸鼻子,說走得急,忘了。

大叔又歎了口氣,說還是要小心,病毒專挑身子弱的人欺負,昨天縣裡的救護車把一個發燒的人給拉走了,今天說是中招了,那一棟樓都不能出來,說什麼密接,還說要封村,村長跟書記他們還在討論,現在正是大學生回家的時候,大過年的不回家怎麼行,你啊,再晚點估計都進不來了。

唐捐慶幸自己趁雲恪打電話的功夫爬窗戶溜了,不然現在還被人鎖在家裡見不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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