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一夜後，奸臣天天忙著洗尿布 140
茅坑裡的石頭
“何事？”
揮動的羽扇停住，揚起的眉梢也頃刻間銳利起來。
江煞兩步邁下台階，走到他耳邊輕聲低語：
“京都傳來暗報，陛下賓天，但宮裡一直壓著密而不發。”
“現在各方勢力已開始蠢蠢欲動，幾位王爺更是頻頻有所動作。”
“太後應該是壓不了多久，那個位置的爭鬥很快就會抬到明麵上來。”
“仲王進宮後便被太後留在了宮裡，一直未回王府，世子已連夜折回。”
“大公子派江洋給我遞了訊息，說太後欲讓衡陽郡主招您為婿，閣老暫時按下了，已派人過來尋您，讓您小心行事。”
“順便給您帶一句話：懷璧其罪。”
“京中已有亂象，可屬下現在手中能用的人並不多，受訓的這批人也還遠達不到要求。”
“按照腳程來算，快馬加鞭的話，世子大概十天後就能返回盤州。”
“閣老的人馬至少還要半個月以後才能抵達。”
“世子歸來第一件事，肯定會直奔公子這裡，至於閣老派誰過來，江洋說大公子也不得而知。”
“您看........”
江煞有些發愁。
皇帝死得太快，還以為他至少能挺到仲秋左右，這樣他們還能有半年的時間。
可現在局勢急轉直下，他們都還沒來得及做好萬全準備。
如果不做點什麼來應對，公子這邊恐難安生。
少夫人臨產在即，公子雖然已能恢複行走，但是武藝和內力還不能施展。
若是真亂起來，恐怕.......
江寒釗凝眉沉思，神色慢慢凝重起來。
稍許，讓他上前聽令：
“你帶上東西，喬裝潛入京都去走一趟，直接把東西交到太孫手上。”
江煞大駭，驚道：“您這是要.......”
“我要讓京都徹底翻天！”
“給尊貴的太孫殿下送一份‘大禮’，交換條件是讓他把婚書和贅契交給你。”
這東西是至高無上的權利，人人都想要，卻也是一道催命符。
放在能人之手，它代表著天下，但放到那小兒手中，隻會讓他死得更快，更慘。
深邃鋒利的眸子垂直盯著手中把玩的羽扇，隻是一瞬，一抹清亮從眼中劃過。
英俊的麵龐依舊冷淡，嘴角卻淡然揚起：
“她不就是想來一招鷸蚌相爭，她好漁翁得利的戲碼嗎？”
“憑什麼要讓她一言定乾坤？”
“還想讓那個破爛貨招我入府，她好控製我，想得倒是挺美。”
“我怎能讓她如願，既然不想讓我好過，我就不能讓他們所有人安生。”
江煞皺眉，很是不解：
“可是您把東西交給那個無能小兒，豈不是助紂為虐？”
“太後的目的，就是要扶持他上位。”
江寒釗勾著嘴角，餘光瞥向下方，看著兩個小東西摘花摘得樂不可支，不緩不慢道：
“助紂為虐，有時候也能成為一把很好的利刃。”
“太後想讓那幾位鬥個你死我活，她好扶持傀儡上位。”
“再利用江家把鎮國公拉下馬，尋個由頭處置掉江家，她就能徹底掌控整個朝局。”
“我都出局了，她還不肯放過我。”
“既如此，我也不能讓她太清閒。”
嗤笑兩聲，江寒釗繼續與他分析道：
“光是幾位王爺爭奪有什麼意思，得讓他們也內訌起來，這樣仲王纔有機會殺出一條血路。”
“至於江府，我破開這個局，就看我那個好祖父舍不捨得自斷雙臂，放棄到手的權利。”
“他不該有那個心思，現在江家唯一的活路就是砍斷前程，想辦法全身而退蟄伏下來，而不是一直呆在旋渦中周旋。”
“稍有不慎，那可是株連九族的下場。”
江煞安靜聆聽，垂眸思考。
想到某人，江寒釗有些失望搖頭：
“咱們這位仲王世子還是太嫩了點，我都讓江琥提醒過他，讓他彆親自押送姓張的過去。”
“現在折回來，謀害皇帝畏罪潛逃的罪名很快就會安到他頭上。”
“但是他若留在那裡，那他們父子倆很有可能會全折在宮中。”
“所以您是要讓太後和陳國公互相內鬥？讓他們自顧不暇，好為世子和仲王爭取機會？”
“可萬一他們兩位目標一致，那豈不是......”
江煞皺眉。
江寒釗卻自信搖頭，胸有成竹道：
“不會，一山不容二虎，現在他們目標確實一致，但如果傀儡上位了。”
“太後是絕不允許有人跟她平起平坐操弄皇權，她要的，從來都是獨一份。”
要不是她無法拉攏所有朝臣，幾位王爺又各自就藩，先皇生前還昭告天下，允她垂簾聽政，但絕不許她覬覦帝位。
估計她都坐上那個位置稱女帝了，還會便宜犒帝坐上那個位置去？
現在的鎮國公也隻不過是她製衡幾位藩王和他祖父的一枚棋子罷了。
若是突然有哪一方跳出來，她必定會不擇手段壓製下去。
如此，他就跳過諸王爭位的階段，讓她和鎮國公自相殘殺。
隻要最後的漁翁是他，爭鬥的結果他不在乎。
仲王若是能自己闖出來，那他手中最後一張底牌便可助他一臂之力。
將來他要登位，也不用給他什麼榮華富貴，給他的舒兒一個誥命，萬兩黃金，放他歸隱山林即可。
可若他闖不出來，那這蕭家的天下，估計也差不多該到頭了。
那就隻能走一步算一步，慢慢籌謀，隻要能護他們母子活下去，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走吧，跟我去找你家少夫人。”
“木梨，小鬆，彆摘了，回家！”
“哎，來啦。”
把兩個小東西叫從溪溝坡腳叫上來，江二公子握著扇子慢悠悠朝竹林小築走去。
宋刀刀越過走到自己跟前，拿把扇子朝她笑得一臉不值錢的男人。
待看清黑衣鬥篷下的人，她詫異了一下，親切地問候道：“江煞你回家了？你這身鬥篷真好看。”
“你用過午食沒有？要不要讓惠娘給你下碗麵？”
“屬下見過少夫人，您不用忙，我用過了。”
“哦，用過就好，那還出去嗎？咱家在建新院子了，到時候......”
“舒兒。”
江寒釗再次挪到她眼前，一把將礙眼的江煞推到邊上，笑著問道：
“上次我給你的那塊石頭呢？你放哪裡了？”
“石頭？什麼石頭？”宋刀刀終於轉頭看他。
江寒釗比劃道：
“就是一塊這麼大，帶有黑色紋路的石頭。”
“哦，你說那塊石頭呀，你要那塊石頭做什麼？”
“額，突然想起來，我想用它雕個東西，送給曹縣令做生辰禮。”
“啊？嘶——那.......”
“怎麼，你把它給丟了？”
江寒釗臉上瞬間失去血色。
宋刀刀連忙搖頭，撐著大肚子不好意思對他笑笑：
“那倒沒有丟，就是.......我把它墊到茅房裡去了，茅坑木板經常翹起來，我就順手用它壓著。”
“現在茅房還沒拆，應該是還在......”
“那裡”兩個字還沒說完，江煞一陣疾風已經掠了下去。
他滴個蒼天大地，那是能墊茅坑的東西嗎？
他真是要給自家這位視權利如糞土的少夫人跪了。
宋刀刀望著江煞奪命而去的身影，小聲問捂著心口的男人：
“那東西很貴重嗎？”
“你當時也沒說是什麼石頭，我一看它普普通通，就拿去墊茅坑了。”
“墊過茅坑的石頭還能要嗎？會不會有點不尊重曹大人？”
江二公子張口開合數次，最後無奈扶額苦笑點頭：
“能，洗洗還是能用的。”
“哦，那就好。”
“那你下次給我東西的時候，可要記得說清楚點，免得我又當破爛用。”
“記得把木桶裡的尿片晾一下，姥姥和惠娘剛縫好洗出來的。”
“彆像上次那樣疊在一起，要分開一片一片曬。”
宋刀刀不放心又回頭叮囑他，得到他點頭，這才放心地搖晃著笨重身體進屋去。
等江煞拿著那塊墊了茅坑的石頭飛奔上來，江寒釗這才重重籲一口氣，伸手抹去額頭冒出的虛汗。
“真是活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