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圈之童年的夢 老宅
老宅
初秋的風剛染透山林，漫山楓葉便紅得像燃著的霞，把整片天空都映得暖融融的。密匝匝的楓樹林裡，一條青石路被落葉蓋得軟乎乎的，一個嬌小的身影正踩著落葉往前奔，衣角掃過地麵時，還帶起幾片打轉的紅葉。
他終於在一棵高聳入雲的楓樹下停住腳，仰著腦袋往樹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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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瘦小的身子，在粗壯的樹乾旁更顯得單薄。可那雙眼亮得很，他急急忙忙轉回頭朝來路喊：“哥！你快點呀！你看這棵樹，咱們倆手拉手都抱不過來！”
額前的碎發被汗珠黏在麵板上，一件洗得發白的舊白襯衫，後背已經洇出了深色的汗漬。他把袖子往上挽了挽，露出一截與黝黑小臂截然不同的白嫩胳膊，嘴角翹得老高，臉上滿是孩子氣的雀躍。許是跑得太急，兩頰泛著紅，竟和身後的楓葉湊成了一樣的顏色。
又過了好一會兒，另一個男孩才拖著沉甸甸的腳步追上來。他穿了雙灰撲撲的運動鞋，上身是件藍色針織衫，配著條熨得平整的灰色牛仔褲，頭發也剪得規規矩矩，一看就是城裡來的孩子。
他張著嘴大口喘著氣，胸口一鼓一鼓的，顯然是跑了不少路。等終於挪到楓樹下，先到的男孩立刻上前扶住他，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胳膊，生怕他腳下一軟摔在地上。
“哥，你先歇會兒吧。”
男孩收起了方纔的笑容，看著對方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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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地上鋪了層厚厚的楓葉，不然把褲子弄臟了，回去少不得要挨大伯母的罵。他心裡悄悄想著。
坐在地上的林立成擡眼看向林峰。明明兩人隻差一歲，林峰卻比他矮了小半個頭，可論打架，林峰從沒輸過；唯獨跑步，每次都是林峰先跑到終點。
林立成懊惱地吐著氣，從石屋到這兒不過三四百米，他卻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
“哥，你得多練練跑步，不然總輸我。”
林峰挑著嘴角，一臉得意地看向地上的人。見林立成沒理他，他又收起笑容，挨著對方坐下。
歇了好一會兒，林立成才慢慢開口，一字一頓的，氣息還沒順過來：“你跑得太快了。”
“那是我天天在山裡跑呀，哥你在城裡，當然跑不過我。”
林峰隨手撿起一片楓葉，在指尖轉著圈，語氣聽著像在隨口說，可臉上的表情卻有些複雜
——
有幾分驕傲，又藏著點說不清的失落，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嗯，肯定是這樣。”
林立成點點頭，又微微噘起嘴，帶著點委屈說，“可我媽不讓我常回來玩，總說我一回來就瘋玩，忘了學習。”
他媽媽好像一直不太喜歡林峰，也總攔著他回老家。
林立成側頭看向身旁的人，伸手搭在林峰的肩膀上。眼裡的委屈慢慢變成了羨慕
——
他真羨慕林峰，能自由自在地做想做的事：爬樹、掏鳥窩、在小溪裡捉泥鰍，還有好多他想做卻被媽媽禁止的事。
而林峰總那麼厲害，總能爬到楓樹最高的枝椏上，朝著遠處望。越過成片的楓樹林，越過那條灰水泥馬路，越過遠處連綿的山，望得遠遠的，好像能看到山外麵的世界。
“哥，你說咱們什麼時候能長大呀？像這棵樹一樣高。”
林峰伸手摸著身旁的樹乾，指尖劃過樹皮上的紋路，輕聲問。
“怎麼可能？這樹那麼高。”
林立成站起來，仰著頭往樹頂看，越看越覺得震撼，“比我住的樓房還高呢！”
林峰也跟著站起來，看著林立成的側臉，眼裡又添了點失落。他好想快點長大，好想看看山外麵的世界，也好想……
媽媽能多陪在他身邊。
正在他愣神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林立成激動的喊聲：“林峰！你看那邊！有個鳥巢！裡麵說不定有鳥蛋！”
林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根粗壯的樹杈上，果然有個圓圓的鳥巢，藏在楓葉間，不仔細看還發現不了。對在山裡長大的他來說，鳥巢不算新鮮事，可林立成卻看得眼睛都亮了。
“我爬上去看看。”
林峰說著，不等林立成回應，就伸手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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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根樹杈，腳蹬著樹乾往上爬。楓樹的枝椏多，樹乾也不算太直，爬起來比其他樹容易些。沒一會兒，他就爬到了鳥巢旁邊，雙腳岔開踩在兩根樹杈上，伸長脖子往鳥巢裡探。
“有鳥蛋嗎？有嗎？”
林立成在樹下仰著頭，聲音裡滿是急切。
林峰伸手輕輕撥了撥鳥巢裡的乾草，然後低頭朝樹下喊：“有！有四個呢！白白的，小小的！”
“那你把鳥巢拿下來，我也想看看！”
林立成連忙喊。
林峰看著鳥巢，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不行呀，爺爺說過，鳥巢動過了，鳥媽媽就不回來了。”
見林峰不肯拿，林立成臉上有點不高興，心裡卻更堅定了
——
他也要學會爬樹，也要站在樹頂上看遠方，也要親手看看鳥巢裡的鳥蛋，看看剛孵出來的小鳥是什麼樣子。
“哎喲！我的林峰小少爺，你怎麼又爬到這麼高的地方去了！”
就在林峰抓著樹杈慢慢往下爬的時候，一個略帶嚴厲的聲音突然傳來。他低頭一看，老管家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林立成身邊，正皺著眉看著他。
“上次從樹上摔下來的疼忘了？要是被老爺看見，又該教訓你了！”
老管家繼續說著，語氣裡帶著點嗔怪，更多的卻是擔心。他是跟著祖父一起過來的老人，祖父從城裡退下來後，他就一直留在老宅，幫著打理山莊裡的事。
訓完林峰，老管家又轉向林立成，語氣軟了些：“還有阿成小少爺，快跟我回去吧，馬上要開飯了，再晚菜就涼了。”
在老管家的催促下，兩個孩子隻好收起玩心，一前一後跟著他往回走。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落在鋪滿楓葉的小路上，慢慢朝著不遠處的山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