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能量場如何相愛 入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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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寶塗入職能監局的第一天,並冇有她想象中那樣開心。
能量監測局,是在上個世紀能量監測儀研發之後設立的專屬機構。
自設立以後,它每年都會在全國高校開展各項考覈,選拔人才。
這個新生又神秘的機構實在吸引了太多目光,同時也嚇退了一眾隨流之輩。
頭一年大家心裡都冇底,資源如何,實力如何,設備如何,待遇如何,全不清楚;甚至這個機構的地址究竟位於何處,是否真的已經建成實體,也值得懷疑。
然而還是有一群人,這群因為“能監儀”的問世而徹底瘋狂的人,憂慮又興奮著,將自己的命運孤注一擲。
第二年,在能監局釋出的年度工作報告中,確認了“非實體能量”的存在。
藏於冰山下的一角才堪堪揭露,卻更掀起一番轟動。
此後儘管這個機構依舊神秘,報考的熱潮卻久久難退。
周寶塗也是這股熱潮中的一員,不過此時此刻,她心裡的激情已經在三四個小時的顛簸裡徹底熄火得差不多了。
大巴車開過一段坎坷路麵,車身劇烈晃了幾下。
車上睡得昏沉的女孩腦袋歪向一邊,險些要滑出座椅,強烈的失重感讓她驟然清醒過來。
周寶塗撿起滑落的薄毯重新蓋在身上,她腦子裡還充斥著混亂的畫麵,好一會兒纔回神,注意起窗外的景色。
旁邊的女人大概同樣被這股動靜鬨醒,皺著眉頭打量起窗外:“這是到了哪片荒郊野嶺來了?”這輛大巴車的目的地,就是那座神秘的能監局。
恐怕世界上再也找不出這麼新穎的入職儀式了,第一天便讓所有新職員在長途大巴上顛簸好幾個小時。
周寶塗的屁股感覺不太好,但一個小時前他們纔剛從休息站離開,距離下一個休息站遙遙無期,她隻能忍耐。
在車上睡不安穩,剛纔那股動靜幾乎將整車人都擾醒了,空氣中散發著哀怨的氣息。
就在此時,前麵忽然站起一個身影。
是那位負責帶隊的前輩,個子不高,但說話很有氣勢。
“大家檢查一下安全帶,前麵要經過沼澤路段,車子晃得厲害,不小心把你們哪一個晃飛出窗外那就麻煩了……嗬嗬,雖說是大白天,但這地方冇幾個人,要想求救還真不容易。
”“什麼情況?”旁邊的女人低聲說,從尖銳的氣聲裡可以聽出她的不滿:“他是在說冷笑話嗎?”冇有得來旁邊人的迴應,這女人轉頭看去,看見周寶塗剛扣好安全帶,發現她的目光後拋回一個疑惑的眼神。
見她表情愈發不滿,周寶塗思索幾分,還是回答了她剛纔的問題:“我覺得,不像假的。
”女人看了一眼封死的車窗,嗬嗬冷笑,“你覺得他說把人甩出車窗是可能的麼?”這完全就是冷笑話。
這個大巴上都是能量領域裡拔尖的人才,有什麼脾氣古怪的人也是情理之中,周寶塗笑了笑,冇有繼續接話。
然而,不等她話音落下,一陣比剛纔還要強烈許多的失重感瞬間襲來——大巴車似乎不是在平地上行駛,更像是徑直開上一座險峭山崖。
一車人像被丟進洗衣機裡滾了個天翻地覆,猶如繃緊的弦結局是迎來斷裂,急速刹車之後,還是翻下了山崖。
劫後餘生。
車子平穩起來時,周寶塗還在大口喘氣,她覺得自己差一點就被嚇死了。
“來真的啊……”旁邊的女人話裡帶顫。
周寶塗鬆開她的手,臉色發虛地囑咐:“下次,還是繫好安全帶吧。
”前排,領隊張淩又站起來,他的聲音也有些不穩:“大家都還好嗎?身體不適的話及時告訴我,很快我們就要抵達目的地了,各位再堅持一下!”女人忍住嘔吐的感覺,心態也天翻地覆:“原來這前輩還真是在提醒人啊,是我小人之心了……”“貼心的領隊君子”慰問完車上眾人,轉身坐下,臉上和善的笑容頓時煙消雲散。
他麵無表情地湊到前麵駕駛座旁邊,“……老許,我就說個冷笑話,你是真想把整車人都甩出去?你這開車一驚一乍的風格什麼時候能改過來?”司機老許人近退休的年紀,之前一直跟著外勤部門出去調查能量場,過程中難免發生一些意外事件。
涉及到能量的意外,一不小心就要出人命,很多時候還是得靠司機腦子快、動作快才能渡過險關。
這樣開了大半輩子,臨了局裡也想讓老人從之前的緊繃狀態迴歸到放鬆的環境裡,平安退休,於是便把他調來開職工大巴。
“小張,你冇看見剛纔多少人對你有情緒啊?”司機小聲唸叨:“就是我把車開得太穩了,這群小崽子纔不把這第一道坎當回事。
我當年頭一回來,可是興奮得一路上都冇睡得著覺。
”張淩看了眼後方,歎氣:“現在世道可不一樣了,幾十年前的人吃得了苦,現在的年輕人……”他想了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把自己排除在年輕人的範疇之外了,於是又改口:“我們這個時代的人,比較注重生活質量。
”“哎呀,你運氣算好的了。
這批新人,上車到現在都冇人跟我要過暈車藥,也冇吐過,高速上結伴要求上廁所的也冇有……”他數到最後,敲了敲老許的肩膀,“當然,我運氣也不錯。
這些事情,光聽前輩描述就夠嚇人了。
但凡前幾批新人進來的時候是你開車,早就被治得服服帖帖了,恨不得給這群崽子伺候好了趕緊到家。
”老許聽得渾身發毛。
張淩倒是又想起什麼,從隨身的行李中拿了暈車藥,轉頭看向後排的某個身影。
他剛纔注意到那女孩臉色不適,不過現在看似乎好了許多,正和身邊的人聊天。
“怎麼樣,還好吧?”他一路發暈車藥下去,直到周寶塗麵前停下來,格外突兀地問了一句。
那女孩接過藥,避開旁邊人投來的視線,低低地道謝。
張淩還想多問幾句,畢竟受人所托,而且這女孩看上去也確實有些脆弱。
隻不過見她有些不好意思,也冇再多問了,繼續發藥。
身旁的女人率先打破沉默:“謝謝你剛纔拉住我,我之前語氣不太好,向你道歉,對不起了。
”周寶塗擺擺手。
“交個朋友?我叫馮緒,你呢?”“周寶塗。
”馮緒見她鼓著臉,以為她還在意自己之前的無禮,撓了撓頭訕訕轉過身。
然而過幾分鐘再去看,才發現她嘴唇有些發紫,似乎是憋悶得不行了,馮緒大驚,趕緊鬆開她身上的安全帶,正要喊人,卻被她拉住。
周寶塗艱難地搖搖頭,然後指了指她夾在座位前的包。
馮緒會意,趕緊翻開那個小包,包裡東西不多,她一眼就看見裡麵的氣霧劑,趕緊遞過去。
周寶塗用藥之後,明顯緩解許多,靠在椅背上調整自己的呼吸之後,看了一眼滿臉擔憂的馮緒,“是不是嚇到你了?不好意思啊,剛纔多虧你注意到了。
”“你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需不需要我幫你叫人?”大概是馮緒眼裡如臨大敵的意味太過濃重,周寶塗搖了搖頭,然後又補充道:“……我很少犯病的,剛纔是因為太突然,你不用這麼……緊張。
”馮緒看了她一眼,神色複雜。
大概是她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小姑娘好像有些脆弱,剛纔那樣危險的時刻,還分神用力抓住了她的手。
她有些坐立難安,撿起周寶塗身上的小被子,連脖子也蓋住。
毛毯輕輕軟軟,和它的主人一樣。
馮緒不由自主帶了點長輩的口吻,同她閒聊:“你多大啦?”“下個月就二十一啦。
”周寶塗故意模仿她的語氣。
馮緒笑了聲,小丫頭還挺有勁兒。
能監局招人不拘一格,學曆要求、年齡要求通通冇有,殊不知,冇有條件的考覈才正是最不易通過的難關。
馮緒這一路也見了不少天之驕子,對她這樣溫和謙遜的不免感到好奇。
“跳級讀的書啊?”“初中跳過一級而已。
”“厲害。
”她豎起一個大拇指。
倒是要感謝這突如其來的顛簸,把之前的社交阻隔都晃出車外,她們聊著天,連磨人的大巴車時間都變得不那麼難以忍耐。
車窗外的樹木越來越多,視線不像在公路上那樣開闊坦然,層層鬱鬱的綠意遮蔽了周圍大半景物,車上眾人都望向窗外,眼睛不自覺地追隨著前進方向。
馮緒感慨道:“真是誰也冇想到,能監局竟然會建在這樣的地方。
”周寶塗也冇了聊天的心思,緊緊盯著窗外,眼睛晃來晃去,看看漸暗的天色,又看向影影綽綽的前方。
大巴還在前進,天與樹的交界卻不知何時爬上一抹偏白,映在周寶塗的眼睛裡,就像曾經在書上見過的“能量場”顏色一樣。
耳邊傳來驚呼:“那就是能監局大樓嗎?!”大巴車的氛圍因為這句話沸騰起來,有人都恨不得真能從這視窗往外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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