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能量場如何相愛 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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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孟螢珈再冇有找過周寶塗的麻煩。
而王旻書在這之後的幾天裡,時不時就會想起那天在辦公室裡,她略顯落寞的神情。
原來像孟螢珈那樣的人,也會因為鬱結於心,變得不像原來的自己。
那周寶塗又是什麼樣的心情?“王姐,王姐!”耳邊的聲音將她從思緒中剝離出來,再回神,周寶塗已經整理好了眼前的實驗台。
“從今天就開始,可以嗎?”實驗初期,她還是決定謹慎一些,多做幾個模擬環境,順便也可以積累經驗。
“嗯,憶南那邊設備基本上都申請下來了,待會兒你先跟著他學一陣,之後好上手。
”“好。
”王旻書才發覺,這孩子這幾天似乎冇怎麼說話……雖然她一直以來話都不多。
“寶塗,最近一陣累不累?要不然這兩天放個假?”她試探著發問。
卻被這人一口回絕:“冇事,王姐,我不累的。
”“你纔剛開始,冇必要這麼拚。
我看其他組的新人前幾天還一起組隊去森林裡采數據了,雖然說是工作,但其實啊,就是去玩兒的。
新鮮嘛,哪裡都想轉轉。
你呢?不約著盛恢一起出去看看?”說著說著,周寶塗的神色明顯不自然起來:“王姐,怎麼突然提他……”王旻書揮了揮手,“你們倆還想瞞著人呐?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冇有的。
”年輕人就是臉皮薄,她還想笑著多調侃幾句,卻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了個猝不及防。
電話裡,李憶南哭嚎著抱怨人手不夠也不能隻派他來領東西。
這邊電話還冇掛,周寶塗剛好得了藉口,興沖沖起身去幫忙了。
忙活一下午,王旻書總算是看明白,這孩子不僅精力充沛,還不愛表露心跡。
要是再試圖多安撫幾句,她真有可能為了證明自己冇有問題,就這樣風風火火乾通宵。
隻是就算勸不動,她也還是放心不下,臨走前要囑咐一句:“寶塗,鑰匙在左邊櫃子上,一會兒走了記得把門鎖好……你會走的對吧?”周寶塗答應得乾脆。
然而一轉眼,她不過弄清了幾個複雜機器的原理,再抬頭時,已經是淩晨。
持續高強度運轉的大腦已經是強弩之末,她在實驗室的櫃子裡找了張小毯子,在旁邊的休息椅上胡亂躺下,冇過多會兒就沉沉睡去。
正值熱夏,室內冷氣開得足,工作的時候還算舒適,快要睡著時才發覺身上有些冷。
直到額邊有熱度靠近,她咕噥一聲,下意識循著熱源貼過去。
半夢半醒間,似乎看見一雙略顯疲憊的眼睛。
與此同時,自己的手彷彿被那股熱意也裹住,熨帖溫暖。
這個場景,她並不陌生。
和盛恢在一起的第二年,他們在她學校附近租了房,搬出宿舍,開始同居生活。
隻是冇過多久,他正式參加工作,越來越忙。
尤其在頭一年,一年裡見麵的次數,十個手指都數得過來。
那段時間就總是這樣,淩晨三四點的黑夜,他風塵仆仆回到家。
悄聲進了房間,不想直接叫醒她,就坐在床邊輕輕握著她的手,直到抵不住睏意。
大多時候,她醒來時,都看不見人。
然而手心的燙意還十分清晰。
周寶塗能感覺到,他那時候壓力很大。
到了第二年,他的時間充裕許多。
儘管還是總在淩晨三四點回到家,卻很少再在天亮前不辭而彆。
從那以後,這樣的場景幾乎就冇有再出現過了。
周寶塗的思緒開始發散,緩緩抬起手,想摸一摸夢裡的那雙眼睛。
手纔剛伸出去,就被裹進同樣熱乎乎的暖意中去。
她睜開眼睛,才發覺眼前並不是夢。
眼前握著她兩隻手的男人麵色沉鬱,下巴又冒出青色,頭髮微亂,身上的襯衫也鬆了幾顆釦子。
看上去像剛拾荒回來。
“唔……”剛睡醒的人還有些迷糊,絲毫不察對方也在以同樣的目光回視她。
不知道是熬了幾個夜,眼底烏青重得讓人難以忽視。
本就白皙的皮膚在極度疲倦之後已經看不見多少紅潤血色,不吃飯不喝水,唇邊都起了皮。
“吃點東西再睡。
”她手裡被遞過一個小碗,熱乎的清湯上浮著幾隻水餃。
溫度從手上傳遍全身,她摩挲著小碗,聽見他說:“一口吃不成胖子,非要這麼著急,最後落個吃力不討好。
”她冇抬頭,碗裡漂浮的熱汽悶得臉蛋發紅。
許久冇人說話。
再抬頭時,見他搬著個小凳坐在休息椅旁邊,兩條長腿就這麼曲著,也不嫌酸,靜靜看著她吃東西。
“你也吃一個?”她伸過去。
他輕輕搖頭,說不用。
周寶塗才發現他聲音又低又啞。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悶頭喝湯。
“好喝,餃子也好吃……廚藝有精進嘛。
”這誇讚過於刻意,他冇忍住笑了一聲,眉眼間的疲憊隨之散開許多。
他們認識的時間太長,輕易感受到對方的情緒變化幾乎成了本能。
周寶塗能察覺到他的疲憊與心煩,他自然也能感受到來自這人身上彆扭的安撫意味。
“你在安慰我嗎?”把話說開,她倒是眼神遊移。
他歎了口氣,語氣無奈,低沉的嗓音叫接下來說出口的話又多了些許繾綣意味。
“可惜,還在鬧彆扭。
不能抱,也不能親,安慰效果冇有那麼好。
”周寶塗繼續悶頭吃餃子。
他的目光彷彿有形,輕緩劃過女孩的髮梢眼角。
“再等等……就差臨門一腳了。
”那麼簡單的一句話,不知道要經曆多少才得見天日。
她放下手裡的碗,沉默良久。
盛恢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等著。
終於,她開口:“兩年前,強能量場的項目,曾經出現過很重大的意外,是麼?”又一陣沉默,盛恢冇有回答,隻是試圖握住她的手。
周寶塗冇有甩開,她注視著兩個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眼眶發澀。
“性命攸關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她語氣裡染上幾分急躁:“如果我冇有到能監局來,如果我冇有從她們的嘴裡聽說這件事,你是不是打算就一直不告訴我……”他又歎氣,有幾分無奈地笑。
那個項目誕生得突然,又很倉促,而主導者又是那時初入茅廬的他,更是不被看好。
然而儘管局裡大多數人都對此持反對意見,上麵的態度卻始終很模糊。
就像看到某種信號一樣,當初進行研究的團隊因此冇有徹底放棄,在暗中一直維持著實驗的運行。
這兩年裡少不了明槍暗箭,你來我往,但都冇有傷及項目命脈。
倒不是那些頑固保守派手下留情,隻是如今的盛恢也不再像兩年前那樣青澀莽撞。
他從小到大,學什麼都很快。
那樣代價慘重的失敗隻需要經曆一次,就足以讓他印象深刻,學會如何守護自己的心血。
“所以,你當初攔著我,也是因為後怕嗎?”她無法忘記,半個月前,和盛恢攤牌的那個晚上。
那種滿心激動,卻被人迎頭潑了盆涼水的的感覺還記憶猶新。
那晚,他沉默的瞬間,臉上閃過太多情緒,驚訝、疑惑、不解……唯獨冇有喜悅。
短暫的僵滯後,他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是:“……你不要去。
”再之後,便是一場互不妥協的爭吵,與長達半個月的冷戰。
“那天晚上,大概是後怕比較多。
”他垂著眼睫,頓了幾秒,又道:“後來再想,最不解的倒是,為什麼你的意願已經強烈到這個地步,我卻不知道。
”他的目光移向女孩脖頸間的項鍊,“你的理由,我可以理解。
但為什麼不能提前告訴我?”“……有些事情我必須自己完成。
”盛恢捏了捏她的手背,“你覺得我插手你的事情太多,隻需要說一聲……我難道還會不聽嗎。
”她泄了氣,又搖搖頭,“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
”畢竟她從做下決定開始,就不是百分百的堅持。
害怕自己的猶豫不決,也害怕他的反應會讓自己更加退縮。
從備考到結束,她像在一口油鍋裡掙紮,刀山火海裡,顫顫巍巍地往前。
但還好撐了過來,還好走到今天。
“項鍊裡的東西,都看過了嗎?”周寶塗下意識摸摸胸口的晶片,“……東西?”他隻是笑,“忘記了?閉上眼睛。
”周寶塗心口微震,閉上眼睛。
這枚小小的晶片項鍊的確很特殊,它可以裝載很多內容,文字、圖畫、甚至是影像,通過能量的形式和人體連接。
周寶塗脖子上的這一枚裡,記錄的正是“七零零六”號的資料。
“她的情況太特殊,剩下的資訊不多,幾乎都在這裡了。
”他伸手擦去寶塗眼角溢位的眼淚,“很久冇見到她了,對嗎。
”她的情緒過於強烈,莫名有股失力感。
明明是見到了最想見的人,卻因此而生出一股更加無措茫然的孤獨。
抱住她的人臂膀加緊了些,周寶塗纔沒有徹底失控。
“……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她了。
”她握著那枚晶片,眼皮閉得很緊,眼淚一點點從濃密睫毛下滲出來。
遲遲不願睜眼,隻是心裡還有奢望,讓這張重新清晰浮現在腦海中的臉,能留下永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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