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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套指倩SVJf榷遜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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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顧寒陽是圈子裡出了名的怨侶。

折磨了十年後,互相和解。

顧寒陽回國第一天,為博美人一笑,砸了我的店。

我撕了他的嘴。

“嘖,砸你店砸爽了,你想要什麼賠償,可以隨便提。”

快死的人能有什麼要求。

直到最後一次複查,我知道自己沒時間了。

同期康複的母女憐憫的望著我。

“那人真可憐,這麼年輕,到最後連個能收屍的都沒有。”

我坐在冰冷的走廊,按下了那串存了十年的號碼。

“真想賠償的話,就幫我收個屍吧。”

......

雨夜,來酒館喝酒的人很少。

電視機播報著顧寒陽回國的新聞。

準備關店的時候,進來一個小姑娘。

她收了雨傘,期待的指著櫃台的酒,“這些,我都要了。”

她身後進來的,是顧寒陽的好兄弟,秦墨。

他看見我,神色一愣。

“呃,要不我們換一家?”

“我之前給寒陽帶過酒,他特彆喜歡她家這款。”

說著,小姑娘看向我,“老闆,今天我包場了,一會兒把這幾款酒給我上了。”

我應了一聲,低頭挖著冰塊的手在輕微顫抖。

不是緊張,也不是期待。

而是我的病,無藥可治了。

“秦墨,你幫我點一下蠟燭,一會兒寒陽過來一定會高興吧?”

秦墨沒接這句話。

他清楚,隻要見到我,顧寒陽就不會高興。

新聞裡,顧寒陽看著鏡頭冷笑。

“她一定也在看新聞,我也很期待跟她重逢呢。”

這個機位,顧寒陽眉骨上的疤痕格外的明顯。

那是我拿菜刀砍的。

也沒有為什麼,心情不好,就砍了。

我虎口上猙獰的疤,是他徒手撕開,反複感染留下的疤痕。

“那您一會兒準備去哪呢?看您抱著玫瑰花,是要去見女朋友嗎?”

他頓了一瞬,“是未婚妻。”

小姑娘精心的佈置著場景,聞聲回頭看著電視。

“秦墨,你見過他那個談了十年的初戀麼?”

我低頭晃著調酒壺,餘光卻看掃見秦墨投過來的眸光。

“寒陽!”

小姑娘著急的跑出去,傘都沒有拿。

“梔梔。”

顧寒陽的傘朝她偏了偏。

她踮起腳,激動期待的吻在他的唇角。

顧寒陽明顯朝後躲了一瞬。

我跟他的視線也那扇帶著雨珠的玻璃上相碰。

小姑娘想順著他視線回頭,卻被他高高抬起下巴,吻的深沉。

我收回視線,將薄荷葉放進酒杯。

秦墨已經走到櫃台前。

他幾番猶豫還是開了口。

“求你不要再為難他。”

想了想,他又補充。

“她很漂亮吧?有幾分你年輕時候的影子,今年才十九歲。”

我點點頭,有些恍惚。

“是挺漂亮的。”

兩道身影走入店內,顧寒陽收著黑色的雨傘。

“你們在......誇我未婚妻麼?”

說罷,那久違的目光打在了我身上。

秦墨提著一口氣看我。

他不確定我會不會又做出什麼瘋狂的事。

可我隻是將酒杯端至他們麵前,“幾位,酒好了,請慢用。”

秦梔梔雙手托腮,滿眼歡喜的看著對麵的人。

“寒陽,你嘗嘗看,你喝過的,最喜歡的那款。”

顧寒陽抿了一口,手指摩挲著酒杯。

“苦又澀口,確實是最喜歡的那款。”

小姑娘狐疑的喝了一口,“這不是甜的嘛!你又騙我!”

她沒看見,他那雙眼睛正深深地盯著我。

酒館的門被踹開。

“哥!回國快樂!”

幾個人瀟灑的跳進來,在看見我後,歡快的表情全都凝固。

他們的目光隨著我挪動,小心翼翼,帶著探究的看著秦墨。

我端著酒杯,將酒一一遞給他們,幾個人卻同時抬起胳膊擋在了臉上。

跟顧寒陽爭鬥的那些年,確實捎帶上了他們。

不過隻是皮毛,他們竟然記了這麼久。

“秦墨,這什麼情況?”

秦墨聳聳肩。

“請慢用。”

我轉頭就走,秦梔梔卻拉住了我的手。

“姐姐,你能幫我們拍個照嗎?”

“不能。”

我輕輕拍著身上的灰,剛抬腳,他的話從身後傳來。

“做生意的,做什麼事心裡都會有個價,開價吧。”

我沒說話,他就把錢砸在了我身上。

“夠麼?”

我轉過身,那一遝鈔票不偏不倚砸在了我的臉上。

“寒陽......你彆......”

“對不起啊小姐姐,我未婚夫喝多了。”

我低頭撿著錢,“他的酒量,這兩杯還喝不醉。”

頭頂傳來一聲忍不住的輕嗤。

“哥,她竟然這麼愛錢,三年過去還是個拿不出手的下賤貨色。”

不知道是不是好臉給多了,這種話也有膽子說出來了。

我一張張撿起十張鈔票,酒跟泥全都揉成一團。

我平靜的走到顧寒陽麵前。

他自信的遞出手機,似乎我現在的脾氣很是讓他順眼。

我緊著手裡的錢團,捏著顧寒陽的嘴,全都塞了進去。

怕他太好受,還將那兩杯酒一塊灌了下去。

回過頭,又給了沈澤一巴掌。

“嘴賤,我不介意給你縫上。”

事情發生的太快,隻剩下了屋外的雨滴聲。

隻有秦墨,歎口氣,靠在後麵大口喝了一杯酒。

“老闆,生意沒有這麼做的!我們有錯在先,動手也是不對,但他......”

我轉過身,也給了她一巴掌。

顧寒陽舔著嘴角,帶著淺笑,“打我可以,打我未婚妻的臉,過分了吧?梔梔,你想怎麼出氣?”

秦梔梔捂著臉,眼淚在眼眶打轉。

顧寒陽掃了一圈,“店不錯,砸了給梔梔出氣?”

隨著她點頭,保鏢一個個帶著棍棒進來。

窗戶,島台,頂燈,都被砸的乾淨。

透風的窗戶,雨打在臉上。

顧寒陽捏起了我的臉。

“你沒錯,但我要給梔梔出氣,想好要什麼賠償,我全答應。”

他貪戀的視線在我臉上打轉。

我甩開他,不停的咳嗽,著急的翻著坍塌廢墟裡的藥瓶。

他不屑的看了一眼藥名。

“鎮定的藥一口氣吃六個,不怕把自己吃死。”

他將藥瓶扔進了水坑,摟著秦梔梔揚長而去。

而我,蹲在水坑邊,撈出來又吃了兩顆。

這藥除了鎮定,還有止疼。

一開始隻是半顆,到現在吃八顆也隻是緩解。

藥快吃完了,我的命也要被透支光了。

三年裡,我媽沒了。

她隻給我留了這麼一間酒館。

一時間,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又或者是疼痛遊走全身。

我根本懶得動,坐在原地淋了一夜的雨。

一夜之間,海城都是顧寒陽回國報複初戀的醜聞。

太陽升起,我要走,臨走前,我朝著廢物磕了三個頭。

顧寒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麵前。

他邁過廢棄建築,單手把我拎了起來。

“一間破酒屋而已,把自己逼成這樣。”

我拍拍手,站穩後,三個巴掌結結實實的落在他的臉上。

“我媽的牌位在店裡,我找不到了,當然要磕個頭。”

他突然挑起眉頭,“是麼?三個巴掌換你媽的牌位,這買賣值啊。”

我沒理他,隻是盯著這片荒蕪。

他喋喋不休,在身後說些故意刺激我的話。

“薑迎,我在跟你說話。”

我沒聽見的往外走,他急著追過來。

“你彆在這假裝不在意的樣子,你知道你現在的臉色有多差勁麼?還在這裝。”

“生了一場病,憔悴了點。你還真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能影響到我分毫?”

不過我倒是可以確定。

他這次回來,是專程來找我麻煩的。

如果身體還好,我倒是不介意再抽了他的筋,斷了他的骨。

可現在,沒什麼精力。

醫院裡。

幾個醫生看著我的片子,全都一副複雜的神色。

“上次給你開的藥還剩多少?”

“沒有了。”

“沒有了?!那可是三個月的藥量,才一週你就吃完了?”

張醫生一直負責我的病,他對我的病含糊不清的那一刻。

我知道,留給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你......爸媽呢?”

“張醫生,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接觸這麼久,你不瞭解我麼?不過就是折磨幾年,死後一捧土,我還撐得住。”

他扶著眼眶,“之前三年情緒不都保持很好,怎麼這一週......變化這麼大。”

我看著手機裡推送的新聞。

有時候,往往是最不在意的人,纔是無形的催命符。

“你的情況很不好,斷藥後,七天,一個月,三個月都不好說。”

“這個藥你拿回去,疼的時候吃三顆,記住,最多三顆......”

他的話沒說完,我擰開瓶子,含了滿口藥。

無所謂多少,多少不疼就吃多少。

七天還是三個月,對我來說,都一樣。

吃完,我就蹲在醫院最不起眼的角落。

看在寒霜的牆壁上,後背卻被汗打濕了一次又一次。

十分鐘裡,我在這聽遍了禪語跟禱告。

最虔誠的話,全都在那間手術室外。

“媽媽,那個是之前的大姐姐嗎?我們病好了要跟她告彆麼?”

“她的病不會好了,我們就不要刺激人家。唉,也是個可憐的小孩,沒爹沒媽,生了重病。可能到死也連收屍的都沒有。”

小女孩懵懂的抬起頭,“她爸爸媽媽,這世界上也總會有心疼她的人吧?”

我看著手機上模糊的字,揉了很久的眼睛。

是顧寒陽的簡訊。

從昨晚就開始發,一直在追問我賠償的事。

我想,心疼的人沒有,但收屍的人可能有了。

我撥通了那串存了十年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

“想好了?”

“如果非要賠償,顧寒陽,你替我收屍吧。”

電話那頭沉默三秒後,傳來嗤之以鼻的輕笑。

“像你這麼心思惡毒的人,通常會活的很久。不過,如果真有一天你死在我前頭,你放心,我必定風風光光的給你下葬,整個海城替你點長明燈!”

有了這句話,我滿意的掛了電話。

走出醫院,門口是剛才那對母女。

小姑娘拍著胸脯。

“誰說沒有親人就沒人心疼她?就是有啊,我就心疼她。”

“行了,快走吧,一會兒公交......哎,公交!”

她媽媽追出去。

我也走到車庫,出來的時候她們沒走,我就送了她們一程。

“上車,我送你們。”

我把她們送到了中心城,她們連連道謝。

“呦,哥,她還會做好事呢?也是,是該給自己積積德了。”

他們幾個剛喝完酒出來,秦梔梔緊緊的盯著我。

我不想跟他們糾葛,開車要走,秦梔梔卻按住了我的車窗。

她嘴角掛笑,眼尾冰涼。

“姐姐,我才知道你跟寒陽的關係,昨天......沒有冒犯到你吧?”

我要關上車窗,她緊緊的按著車窗。

“姐姐,我有東西送給你,我對你沒有惡意的。”

“我懶得聽你廢話,滾。”

秦梔梔突然放開手,我要開車,她從包裡掏出一個罐子。

“聽說姐姐媽媽的骨灰牌位在店裡,我怕你沒了念想,今早特意去取了一些原址的一捧灰。”

她乖巧的伸進車窗,當著我的麵,倒在了地上。

“啊,姐姐,你,怎麼沒接住?你不會怪我吧?”

我看著她的表演。

很好,這是她主動惹我的。

中心城前的幾個人不知道情況,還在誇著秦梔梔的海涵。

“小嫂子還真是有心了,不嫌惡心的跟她說話,還能送出禮物。”

秦梔梔自信的回頭,轉身去我前麵的車。

她擺了擺手裡的車鑰匙,似乎是在慶祝她反擊的勝利。

我看著窗外的沈澤,“我也有禮物送給她。”

沈澤不屑一笑,“你能送她什麼。”

我扣緊安全帶,“送她上路。”

尾音沒落,我猛踩油門。

照著前麵的保時捷就撞了上去。

劇烈的撞擊,車子失控漂移,我緊握著方向盤,油門不減。

後視鏡裡,原本喝得爛醉的幾個人全都醒了酒。

“她瘋了!”

“我就說她是個定時炸彈!你們非要嘴賤去招惹她!”

“放心吧,她就是個紙老虎,要打早就打了,不過是意思意思,嚇唬一下,出了氣就沒事的。”

確實,我出了氣就好。

可我現在,還沒能出氣。

秦梔梔從濃煙的車裡下來,她又是那副較弱的模樣。

“寒陽......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顧寒陽頭上流了血,著急的要去車另一頭抱秦梔梔。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圖。

“薑迎!你敢!!”

笑話,我有什麼不敢。

我盯著秦梔梔,一腳油門踩到底。

車子朝她猛衝了出去。

我鬆了安全帶,下車看著前麵的人。

她趴在地上,大腿胳膊上都是血。

“你應該慶幸,我車頭因碰撞有了凹陷,不然這一下,你就死了。”

“寒陽,寒陽不會放過你!”

我拿手裡的包,抬起她的下巴。

她逞能怨恨的看著我。

“對嘛,你還是不裝的樣子順眼點。”

我拿回包,拍了拍上麵的灰。

身後的那幫人也到了。

顧寒陽右手臂的襯衫都碎了,擦破點皮正流著血。

他著急的攙扶秦梔梔。

我打著救護車電話,將包扔給了秦墨。

“二手價在十二萬左右,做她的醫藥費,夠用了。”

“薑迎。”

“薑迎!”

嘴裡翻湧,我抿著唇就走。

我幾乎是跑著離開的現場。

在轉彎的時候,扶著牆,一口血噴在了牆角。

耳邊嗡鳴,我視線模糊的摸回家。

如果不是身體撐不住,我大概還會去找找顧寒陽的麻煩。

我太想看看他悲憤不已的樣子。

看他對我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我跌倒在茶幾前給自己倒了杯水。

隻不過喝了一口,連水帶血都噴了出來。

半杯水裡,染的猩紅。

我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五臟六腑像擰在一起一樣,疼到想要發狂。

連咬牙的力氣都沒有。

夜裡,手機的嗡鳴喚醒我的意識。

我還以為,我要挺不過今晚了。

看著電話,是顧寒陽。

“砰砰!”

“薑迎!開門!”

顧寒陽在門外敲著門。

“你不開門,我就破門了。”

我知道他話裡的真假。

但我不會讓他看見我這幅慘樣,永遠也不會。

我藏在儲物間的暗門裡,聽著外麵稀稀疏疏的腳步。

他的訊息一條條彈出,我低頭看著手機,鼻血滴落在螢幕上。

再醒的時候,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我換了一身裙子,塗了最喜歡顏色的口紅。

在準備去醫院的時候,發現客廳裡的照片沒了。

算是我們的全家福吧。

他,我,跟我媽媽。

我媽喜歡,她一直留著。

我不知道顧寒陽拿走做什麼,現在的腦子也經不起我思考。

隻是沒想到,身體比我想的差。

走了兩節台階,我就倒了下去。

還是樓下鄰居給我叫了救護車。

我記憶混亂,腦子裡的片段猶如走馬燈,不停的播放在眼前。

我能感覺到,血吐了一床,可卻感覺不到疼了。

“讓開!都讓開!”

醫院播報著999的廣播。

張醫生也匆忙的跑了過來,他剛才推開的那個人,是顧寒陽。

他扶著瘸腿的秦梔梔在康複走路。

“那人怎麼流了那麼多血?”

“好像是吐的,年紀還不大,可惜了。”

醫護層層將我圍住,而顧寒陽的視線穿過人群,落在了我的身上。

轉瞬,他收回視線,無神的扶著旁邊的人。

他低頭對著手機打字。

而我掌心的手機,時不時傳來訊息震動。

是啊。

顧寒陽絕對不會想到,那個傲嬌孤傲的薑大小姐,跟如今病床上滿臉血汙的病人,是同一個人。

醫院的專家全都聚在一起商量著我的方案。

我拉住了張醫生。

他著急的拍著我的手,安撫著我的情緒。

“丫頭,彆害怕,彆著急,我們已經想到兜底方案了。”

“我會好麼?”

“生活自理不是問題。”

我笑笑,搖頭。

“老張,我放棄治療了。”

所有人隔著那層玻璃看我。

“你還年輕!孩子,活著就有希望!等你好了,我幫你調!”

“我薑迎,可以死,但絕不狼狽的活。”

“我放棄治療。”

“樓下你剛才碰麵的,叫顧寒陽,他答應替我收屍了。”

人不過是從地獄來,死後又到地獄去。

這些年,我活的精彩,活的漂亮。

我沒有留下骨肉,身邊也沒有血親。

可去,可留。

各位,晚安。

人死後,靈魂是懸浮的。

我看著張醫生放下我的手,轉過身偷偷擦了眼淚。

我的病,錯綜複雜。

化療到頭頂沒有一根頭發,骨質萎縮。

那樣的日子,我不要。

醫院走廊的電視裡,是顧寒陽在門外接受記者的采訪。

“請問對於此次事件,您想怎麼處理呢?您會捨得您談了十年的初戀嗎?”

顧寒陽聽笑了,“當然。我會一根根碾斷她的骨頭,不然可難解我未婚妻的心頭之恨啊。”

說完,他興奮的笑了。

“可惜,她昨天跑了,等我抓到了,她的骨頭,我讓梔梔一根一根拔。”

有顧寒陽撐腰,秦梔梔笑的得意。

兩個人模狗樣的東西在媒體前,怎麼就笑的那麼礙眼呢?

我現在特彆後悔自己剛才的決定。

又或者後悔昨天沒縫了他們的嘴。

顧寒陽電話響了起來。

他掛了兩次,還是接了。

“請問是顧寒陽顧先生麼?”

“是我,說。”

“請問您什麼時候有時間認領一下薑迎小姐的遺體?”

7

顧寒陽隻是淡淡的回應,“逃避沒有用,三天內,讓薑迎自己滾回來。”

說完,顧寒陽掛了電話。

秦墨靠在病房門前,小聲嘟囔。

“以她的性格,不會躲吧。”

“你沒發現,三年後的她不一樣了麼?她昨天,可是急急忙忙跑開現場的。”

秦墨認同的點點頭。

秦梔梔柔弱的靠在顧寒陽肩膀上。

“找她還不容易,她媽媽的骨灰沒了,但她爸爸的墳應該還在吧?”

她沒注意到,她說完這句話,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顧寒陽冷眼看著她,“還嫌教訓不夠麼?”

“寒陽,我們顧家在海城可是數一數二的存在,怎麼會被她拿住?”

“就算全省第一又如何,她永遠不會低頭。”

我跟著顧寒陽去了露台。

漆黑的夜晚,露台隻有他跟秦墨。

“秦墨。”

“嗯?”

顧寒陽幾次想要開口,都沒說出話。

杯裡的酒倒是一杯接著一杯。

“秦墨。”

“我不想跟薑迎繼續鬥了。”

顧寒陽回頭,秦墨的眼中沒有驚訝,而是反問他。

“秦梔梔怎麼辦?她可是個大問題。”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大問題。”

顧寒陽坐在桌子邊,認真的看著秦墨。

“你說,薑迎會跟我走麼?”

“她在這沒有親人,也沒朋友,但你們互相鬥了這麼多年......你不如自己問問她。”

顧寒陽解開兩顆上衣釦子,麵色渴望的揚起頭。

“你知道我多麼渴望跟她有個家麼?”

連秦墨都笑了。

就連我這個當事者,都快忘了這些事。

我早就忘了我們相愛時候的模樣。

他對我恨,我對他更恨。

他失望錯過我爸的葬禮,差點就可以看見我爸死的模樣。

而我一言不發,將他媽從三樓推下。

到現在他媽還坐著輪椅。

我們的愛太過於畸形,導致現在覆水難收。

說到想跟我有個家好好過日子,他自己笑了沒。

顧寒陽低頭發著訊息。

對話方塊裡,他說。

【明天回來,我們聊聊】

【我們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循規蹈矩的生活麼】

【是我先低頭,我們彆再折磨,你好好嫁給我吧】

“梔梔來了。”

顧寒陽抬起頭,跟秦梔梔對視在一起。

秦梔梔眼角泛紅,捏著裙擺說不出話。

她的樣子足以見得,剛才的話,她或多或少聽到了些。

顧寒陽也沒再遮掩。

“五百萬。”

秦梔梔的眼淚刷刷往下落,她長得很白,整個眼眶都紅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不要我?”

“她跟了你十年,我也十九歲就跟了你啊。”

“為什麼!”

外麵下起了雨,她在雨中撕心裂肺的質問著顧寒陽。

可他坐在那,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他最擅長的,就是逼瘋一個人。

我親眼看著秦梔梔乖張的來,頹廢的走。

柔順的頭發被她抓成一團。

一瘸一拐的下了露台。

顧寒陽一直低頭看著我們的對話方塊。

那副深情的樣子,很該死。

顧寒陽,我早就死了。

你的虛情假意,太過惡心。

下輩子,我不想再遇見你了。

這場雨,到第二天下午才停。

顧寒陽從公司出來的時候,樓下等著他的,是張醫生。

“是顧先生麼?”

“我記得我見過你,在中心醫院。”

“我是中心醫院的醫生,之前同事給你打過電話,我這次是想來問,薑迎的屍體你認領麼?你不認領的話,她無父無母,我就帶她去火化了。”

顧寒陽走下了台階,猛的回頭。

“你說誰?”

“薑迎,你認識麼?”

“同事之前跟你聯係過,這次我帶來了薑迎的看診記錄跟死亡證明,你要......”

張醫生的話沒說完,顧寒陽就著急的接過了那堆紙張。

他翻著,可那個速度,怕是連紙上的姓名都看不清。

“薑迎死了?你知不知道造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我願意為我的話負責,請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薑迎的屍體,你收麼?”

顧寒陽一身寒氣,捏著證明的指尖都掐的泛白。

他開著車就去了醫院。

他強裝著鎮定,說著我手段的很辣。

可開車這一路手都在抖。

闖了五個紅綠燈,還追尾了一輛麵包車。

他扔下錢,急急忙忙的去了醫院。

“薑迎,薑迎!”

他給我打去電話,嘴裡喃喃自語。

“我承認你這次的手段很厲害,你可以出來了,薑迎!”

秦墨也接到訊息而來。

他們在張醫生的引路下去了停屍房。

顧寒陽捏著我麵上的白布,說什麼都沒有勇氣掀開。

時間彷彿凝固五分鐘。

是秦墨掀開了那層布,讓頭頂的頂燈刺眼的照在我的臉上。

顧寒陽後退兩步,想去扶著牆,最後卻跌倒在大門前。

他幾次想站起來,雙腿卻癱軟無力。

連西裝上的釦子都崩開了。

顧寒陽的眼淚一顆顆落下,果然,還是他哭的時候最讓我順眼。

我盯著那道狼狽的背影,視線一刻也不曾離開。

生怕錯過了一幀的畫麵。

十三年,這是我見過他最狼狽的一次。

顧寒陽,你也有今天。

他最狼狽的模樣我儘收眼底。

可我狼狽的時候,他這輩子都沒見過。

“薑迎,你是不是在報複我?是不是!”

“你起來,你不是要砍我,不是要折磨我嗎?起來!”

張醫生臨走前,還是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說句不該說的,我看到了最近的新聞,之前薑迎的狀態都還不錯,自從你回國後,她的狀態十分不穩定。病情幾次惡化,你帶著未婚妻來那天,999急救的病人就是薑迎。”

“你們也算是見過最後一麵。”

顧寒陽努力回想,眼球上全是紅血絲。

他一次次說著自己錯了。

可他說的每一次,我都不信。

但有人能為我送葬,已經很好了。

我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跟他提的要求。

還以為,他會把我拋屍荒野。

放一天的鞭炮。

可沒想到,我賭對了。

按照約定的那樣,他給我辦了一場盛大的葬禮。

很多人都來了。

但來的,我都不認識。

就連秦梔梔也來了。

她給我上了一炷香。

“她死了,你會娶我麼?”

“不會。”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她轉過身直麵顧寒陽。

“我要兩千萬。”

“好。”

秦梔梔沒有猶豫,轉頭就走了。

門口,她遇見了秦墨。

“走了?”

“嗯。我拿不下他,也做不到薑迎那樣。我拿了兩千萬,以後空了請你喝酒。”

“好。”

我坐在自己的墓碑上。

顧寒陽摸著墓碑上的名字。

“薑迎,下輩子,我們兩個好好的在一起,行麼?”

我知道他看不見,可還是搖搖頭。

鄭重的凝視他。

“顧寒陽,我們沒有下輩子。”

“我們也不可能再有下輩子。”

隨著葬禮結束,我這世界的最後一絲殘魂都找不到。

我希望下輩子,玫瑰盛放。

明亮的色彩離我再近一些。

我也不是野心勃勃,或許三餐煙火,或許深夜有燈。

再不濟,一個人淋雨,獨鐘自己。

總之,隻要下輩子我們再無交集,不管什麼結局,我都願意。

人生碌碌,我這精彩的熱烈,也許都是宿命。

【完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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