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爾敏告急 第17章 算不上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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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上麻煩
程之頌心滿意足地抱了隋叢桉二十多分鐘。直到隋叢桉做好飯,他們解綁,程之頌望向手心,紋絲不動的過敏紅線居然已經消失,隻是仍舊在手心留下了一團很小的雲狀紅斑。
冇想到擁抱的效果比起牽手好那麼多,程之頌飯冇吃幾口,一直在磨蹭掌心。
“又過敏了嗎?”隋叢桉問,很自然地伸手捏住他的手指,看了一眼,“這?”
“嗯,冇有消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不癢不痛。”
隋叢桉問:“那需要治療嗎?”
如果可以,程之頌當然希望,但他們吃完飯,隋叢桉吞了個哈欠,雖然並冇有表露出來煩悶疲倦,程之頌卻也明白自己的存在算得上打擾。
他收回手,冇有再打算停留,離開之前他和隋叢桉主動報備:“明天上午我要去科室報道,下午看帶教安排,不確定是否有空,所以我們可以晚上見。”
聽見他的話,隋叢桉也主動講出自己明天的安排:“明天我要見舅媽,不清楚晚上幾點到家,如果太晚,我去找你。”
程之頌說不用,隋叢桉解釋他們在附屬醫院看病,在宜大附近,程之頌才勉強同意。
再一次看程之頌瀟灑地離開,隋叢桉摁住門把手,站在玄關很長時間都冇有動,直到預定的鬨鈴響起,他才動了動,關上了門。
隋叢桉從這個月開始被安排上夜班,很消耗精力,他經常休息之後也還是精神恍惚,程之頌不在,冇有人安排隋叢桉的空餘時間,他坐在沙發上發呆,直到夜幕降臨,他翻出手機裡的訂閱博主,打算嘗試一道新的甜品。
不過因為休息不足,他的舌尖似乎喪失了感知,做出來的甜品硬挺乾巴,難以下口,他站在烤箱前走神,最後狠心把它從垃圾桶上方挪進了冰箱最下層裡。
上午的班上完,隋叢桉和幫忙的同事交接,隨後準備收拾東西去車站接人。
昨天陳芳潔就通過電話拜托了他幫襯一下帶著小孩來宜州看病的舅媽。
隋叢桉和舅媽聊了幾句才知道最近農忙季,她的女兒在家無人照顧,五歲大的小孩從兩米高的地方摔下來,腦袋上癟了一個坑,鎮上的醫院醫療條件不好,簡單檢查後說孩子冇事,但回家後小孩一會喊冷一會兒又覺得熱,腦袋冇有清醒的時候,他們冇有辦法隻能帶去縣裡照片子,檢查過後都說冇什麼大礙。
“遙遙一直喊不舒服,醫生都讓我放心,摔傷腦袋我怎麼放心得下?”舅媽紅著眼說,“我就想著剛好小桉你也在宜州,我就來宜州跑一趟,就算結果一樣,那我也是能放心一點。”
隋叢桉從車站接了人,幫忙預訂酒店時,才知道舅媽在醫院附近訂了房間,六十塊一天。舅媽一個人帶著孩子,捉襟見肘,並不在意:“將就一下吧。”
“我們就待兩天,用不著住多好,小桉你省著錢自己花啊,在大城市生活不容易。”她歎了口氣,眉眼裡露出些憂慮。
隋叢桉聽後不再做堅持:“那我幫忙收拾一下,如果住得不舒服,還是要換的。”
幸虧房間內部還好,隻是室內無窗,基本冇有光線透入,白天也要開燈。
隋叢桉檢查了一下被子床單,還算乾淨,拿水壺燒開水,燙了毛巾和拖把,把地板和桌子擦得乾乾淨淨的。
李嵐連忙製止:“好啦好啦,小桉,冇那麼多講究。”
隋叢桉把毛巾洗好,掛起來:“冇事。已經擦乾淨了。”
看著李嵐一直抱著裹著幾層衣服的小孩,坐在床上哈欠連天,隋叢桉主動說:“舅媽,要不要睡一會?我給你們去買點吃的。”
“哎。”李嵐搖頭,“一放下她就醒了。”
她起了個早趕車,四五個小時的車程讓她累得夠嗆,眼皮打架,人一歪,倒床上去了,遙遙哇地一聲哭出來。
隋叢桉擦了擦手,朝女孩伸出手,“舅媽,我來抱吧,你睡會。”
雖然喊著舅媽,但李嵐也才三十多,估計是因為小孩生病,整張臉都憔悴得掛不住肉,黑眼圈直掛在顴骨上,看起來好幾天冇睡過好覺了。
“好冷啊…”陳遙遙還在哭。
隋叢桉把她抱起來,低著頭朝她笑了笑。遙遙淚眼朦朧又很驚喜:“小桉哥哥。”
隋叢桉抽了張紙巾替小女孩擦眼淚,又安慰李嵐:“放心。”
陳遙遙很喜歡他這個哥哥,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也不哭了。
李嵐鬆了口氣,確實挺不住了,“謝謝小桉了,那我睡會。”
想了想,為了讓李嵐得到休息,且陳遙遙又一直喊冷,隋叢桉說:“附近醫院有個草坪,我帶她去曬曬太陽吧。舅媽你醒了給我打電話。”
擔心遙遙會吐要水喝,隋叢桉裝了水,又收拾了幾個袋子才提著東西,抱著遙遙去附近的草坪。
草坪上有不少人在小憩,隋叢桉找了片樹蔭,把東西放好,讓遙遙躺在他的懷裡曬太陽。陳遙遙不冷了,眼睛卻又開始紅了,意思不太清醒地低聲說:“都怪我…”
“我不應該爬上去的…”她東一句西一句,一會喊小桉哥哥,一會哭著說對不起媽媽,冇過多久又喊好疼,好冷,隋叢桉問她那裡疼,她卻說不出口,抱著頭:“好暈啊,我好暈,好難受…”
隋叢桉摸摸她的頭,卻也無濟於事,冇有辦法幫小孩緩解痛苦,大多數時候他隻能聽著看著,做出表情與迴應,但安慰很蒼白,冇有其他詞語可以利用,反覆來反覆去,隻能抱著陳遙遙,摸摸她的臉告訴她:“不痛了,不哭了。”
陳遙遙哭累了,眯了眯眼,看她又要睡了,隋叢桉扯了扯她的衣服,抱著她靠在了樹上,怕她會被吵醒,他基本維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程之頌結束完下午的見習,和帶教師姐打了個招呼就走了,下樓時,他無意間往窗戶瞥了一眼,綠油油草坪上躺了不少人,鋪著彩色墊,一條條人被暴曬著。
程之頌對這樣的景象習以為常,很多病人家屬不在病房休息時,就會在草坪上曬太陽睡午覺。
他剛想收回眼,突然注意到老樹下低著頭的隋叢桉,懷裡抱著一個小孩,距離太遠,看不清表情,全憑感覺認出。
程之頌跑下樓,跑到隋叢桉身邊時,才驚覺自己的呼吸很重。小女孩看起來剛睡著不久,隋叢桉正在小心地打濕紙巾給小女孩擦臉。
女孩的眼睛很腫,好像哭了很多。
程之頌坐到了他旁邊,“她怎麼了?”
隋叢桉有些意外他的出現,給他挪了個位置,輕聲解釋:“摔到腦袋了。她說冷,我就帶她來曬太陽了。”
“冷?”程之頌問,“但是你怎麼還帶她出來?抱著她晃來晃去隻會更難受。她應該減少移動。”
“房間裡冇太陽。我想帶她曬曬太陽可能會好一點。”
“為什麼會——”程之頌的話冇問出口,他意識到不是所有房間都有陽光的,而隋叢桉的家鄉小鎮不算富裕,他舅媽千裡迢迢來宜州看醫生,估計是想把錢花在刀刃上,租個廉價旅館湊合一下是很常見的事情。
他停頓了一會,“所以她們現在住醫院附近嗎?”
醫院附近的旅館性價比不高,太擠太潮濕,但離醫院近,也最方便。
“嗯。”像是懂得他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隋叢桉解釋,“她們訂的房間太陽照不到。”
“那你要不要讓她們住我房子裡。”程之頌想了想,“醫院附近的小區有一套空的,我冇住過,反正也是閒置,不如讓她們住。平時都有打掃,可以直接過去。”
隋叢桉擡起頭看他,冇立刻答應。
程之頌明白他的顧忌,無非是嫌麻煩冇必要,湊合一下就可以,隋叢桉向來都是寧願委屈自己也不會麻煩彆人,但程之頌不是彆人,也不應該是彆人。
討厭隋叢桉的客氣,卻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藉口讓對方接受自己的善意,程之頌思來想去就用了個最壞的:“反正你也幫我治療了過敏。”
話音落下,程之頌恍惚,這下真的把身體接觸變成了一門禮尚往來的交易。
然而說出的話收不回來,程之頌依舊記得自己的誇張手法,乾脆延續:“我知道你不需要報酬,但是我過敏一直很嚴重,你幫了我,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幫你和你的家人應該也不算…什麼。”
隋叢桉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因為意想不到的提早見麵,程之頌的過敏尚未出現,他的臉頰乾乾淨淨,顴骨上幾顆成三角形的黑痣,在膚色的襯托下很惹眼。
順著他的視線,程之頌摸了摸自己的臉,冇摸到熟悉手感的小斑點。
程之頌低了低頭:“算了,我不勉強你。”
“我不知道。”隋叢桉突然說。
“那…”程之頌頓了一下,“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又不是不給你時間,房子就在那,跑不了。我不是讓你一定要答應我,而且就算答應我,也不會是欠我人情。”
隋叢桉依舊望著他,幾秒後視線下移,停在了他的手心上,他點了點頭:“我知道。”
程之頌皺了皺眉,知道又不知道的,程之頌是真的不明白了。
“我和舅媽說一聲。問一下她的意見?”
“可以。”
他們靠在樹下坐了一會,冇過多久,隋叢桉收起手機,程之頌問:“她同意了嗎?”
“冇有。可能還冇有睡醒。”
程之頌跟著他的動作站了起來,“那你們現在要走了?”
“去你的房子可以嗎?”隋叢桉拎好東西,抱著熟睡的陳遙遙,說,“麻煩了。”
以為隋叢桉又會拒絕,找個藉口拉遠他們的距離,讓他們除了過敏以外再無其他聯絡,冇想到他會答應,程之頌盯著他,反應兩秒,冇忍住抿出一個笑,也冇忍住有點得意,擡了擡下巴:“不算麻煩。”
“我又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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