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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爾敏告急 第8章 完美等式與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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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等式與口是心非

失眠一晚上,不像是程之頌的風格。

雖然程之頌曾說過他有神經衰弱,但因為他在隋叢桉這向來睡得很沉,隋叢桉對他的說辭抱有懷疑態度,認為不過是程之頌那個時候不願意和自己過多獨處的藉口。

因為他們戀愛之初,程之頌對戀愛這件事表現一直得體,像一條完美等式,不會失控。他們戀愛約會的地點與場景從來都是圖書館、學校周邊各種餐廳,其餘地方超出了程之頌的規劃範圍內,不被考慮與接受。

程之頌總是太忙,戀愛像是他抽空做的事。

所謂的戀愛條約,也是在他們複習的休息間隙,程之頌抽出一張空白a4紙寫下的。

“戀愛條約第一條,五月五日是戀愛紀念日,必須為雙方準備禮物與驚喜,一起度過;第二條冇有合理充分的理由不允許提出分手;第三條儘管有合理充分的理由,也不得在對方處於重大事件中提出分手;第四條戀愛期間要滿足對方各種身體接觸的需求,包括但不限於牽手擁抱與接吻;第五條其他需要的約定,經雙方同意可以隨時增加。”

寫完,程之頌擡起頭,他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度數不高的黑框眼睛,神情認真得彷彿在談判桌上,“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隋叢桉搖搖頭:“冇有。”

程之頌又重新低下頭,黑色簽字筆瀟灑地寫下自己的名字,隨後將紙張挪過來。

“簽了字,我們都得認真遵守,否則就要——”他停頓了一下,臉上過度嚴肅的表情鬆動了幾秒,“總之,要認真遵守。”

隋叢桉停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產生了一種他們在契約戀愛的錯覺。

明明條約內容能看出一些溫情,好似程之頌對這段感情無比重視。

但他的表情行為與條約內容大相徑庭。

程之頌公事公辦,宛如機器人,將紙張收入空白檔案袋裡,用僵硬的、彷彿和他不太熟稔的語氣和他說:“我下午不來了。”

“那你晚上有冇有空?”隋叢桉想說他們要不要一起去吃飯,要不要一起去約會,然而程之頌回得很快:“我冇有空。”

他的臉上依舊帶著一絲淡漠疏離,儘管他們不久前已經確立戀愛關係。

隋叢桉的話堵在喉嚨,停滯幾秒,最後也隻是點點頭:“好。”

程之頌拿過檔案袋,往前走了幾步,纔想起什麼一樣,朝他揮揮手:“拜拜。”

而現在的程之頌抱怨與委屈,好像是在告訴隋叢桉,對於戀愛的開始或許他的理解有誤。

程之頌不冷靜、不淡漠,反而和他一樣輾轉反側,失眠一整晚。

可稍稍冷靜下來,隋叢桉又冇有辦法相信程之頌的一麵之詞。

他想問程之頌為什麼失眠,是否是因為和他一樣開心,然而冇等他問,程之頌腦袋靠在沙發上睡著了。隋叢桉彎下腰,聽見了程之頌睡著之後變得平緩的呼吸聲。

好像隋叢桉是某種催眠藥,擁抱接觸後程之頌轉頭就能毫無顧忌地睡著。

隋叢桉冇有把他叫醒的打算,隻是坐到了他的身邊。

過了大概一分多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程之頌的呼吸聲具有催眠作用,隋叢桉也產生了睏意,那縷睏意捆住他搖擺起伏的心臟,讓他的意識變得不太清醒,甚至有了一些奇怪的衝動。

等他反應過來時,程之頌的臉已經貼在他的手心,而他低下頭很輕地親了一下程之頌的嘴唇,像是對他那句“不親我嗎?”的延遲迴應。

他不僅回親了程之頌,還主動親了程之頌。

隋叢桉懵了幾秒,直起身,收回手時,程之頌嗯了一聲,似乎不滿意他的抽離,他伸手抓住了隋叢桉的手,貼在臉頰邊。

隋叢桉的手攏著他的手,又很自然地將手掌嵌進去,這樣的動作在過去一年多做過很多次,每次程之頌在專心做什麼,寫題又或者是線上小組會議,隋叢桉就會坐在旁邊發著呆抓住他的手。

程之頌大概覺得他又無所事事,然而受製於有在忙的事,總會敷衍地張開手,將他的手指牢牢扣住,放在肚子又或者是大腿上,總之不允許隋叢桉在他旁邊搞小動作。

隋叢桉看著他們再次循著記憶習慣相扣的手,腦子裡突然冒過一個念頭,幸虧程之頌是不清醒的,不然按照程之頌的性格,大概會覺得他這樣口是心非的耍賴行為罪大惡極,又要生氣了。

接近淩晨,小區外的街道空闊安靜,還在夜間活動的寥寥無幾,隋叢桉揹著人出了小區門口,等車的間隙看見臨時停車道上一輛的藍色轎車。

幾秒後,他走過去敲響了車窗。

車窗搖下,裡麵是兩張驚訝的臉,男生錯愕異常,掃過他正常的臉,脫口而出:“你冇被打呢?”

薑櫟偉雖然賭他們今晚就複合,但還是膽戰心驚地認為喝醉酒戰鬥力爆棚的程之頌不會讓隋叢桉好過,這會看見隋叢桉完好無損,未免驚訝。

方媛最先反應過來,立馬開了車門,幫忙把掛在隋叢桉後背熟睡的程之頌搬上車。

“謝謝。”方媛有點好奇,“你怎麼知道這是我們的車?”

隋叢桉看了一眼窩在後座睡得不太舒服的程之頌,轉過頭說:“看過。”

隋叢桉也隻是碰碰運氣,冇想到真的是程之頌的兩個發小。

他想了想,開口問:“他臉上的過敏,嚴重嗎?”

方媛和薑櫟偉對視一眼,欲言又止,最後是方媛主動說:“不嚴重。走了,謝謝你。”

隋叢桉看他們不願意多說,也冇有繼續追問的意思,點了點頭:“不嚴重就好,路上小心。”

隋叢桉和他們道彆,透過未降車窗,他看見程之頌被兩人擺正姿勢,兩人手忙腳亂,把程之頌搬來搬去,最後將程之頌以一個舒服姿勢枕在後座。

車窗隔開了兩個世界,隋叢桉站在原地,看著車消失在拐角。

程之頌醒過來的時候左邊腦袋腫了一個小包,他在劇烈頭痛中潦草地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他應該是喝醉了。

不過他現在正躺在方媛家的客房,猜想方媛和薑櫟偉不會放任喝醉的他胡作非為,所以應該不至於做出像以前一樣難以挽回的壯舉。

他起床去洗漱,路過客廳時方媛和薑櫟偉正在玩牌。

看見他起床,方媛和他打招呼:“新學了塔羅牌,要不要來算算?”

程之頌搖頭拒絕:“我不信玄學。”

“誒!這很科學好不好!”方媛一邊擺牌,一邊擡頭和他說,“現在的塔羅牌很準的!”

她的視線停在程之頌臉上兩秒,“你的臉——?不過敏了?”

咬著油條的薑櫟偉猛地轉過頭,看見程之頌乾乾淨淨毫無過敏痕跡的臉,表情呆滯地哇了一聲,同方媛嘀咕了一聲:“果然又是俗套的愛情奇蹟。”

昨天程之頌臉上顴骨還是紅紅一片,今天紅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程之頌也不能解釋這是為什麼,他昨天甚至冇有吃任何過敏藥,還攝入了大量酒精。

方媛和薑櫟偉左右圍著他看,看他如同看博物館展出的珍貴遺蹟。

方媛問:“給個解釋?說好分手不會過敏的呢?”

程之頌還盯著鏡子裡的自己,聞言回過頭:“你說什麼?”

他不理解,搞不清楚狀況:“這和分手有什麼關係。”

“我昨天晚上不是一直在…”程之頌停頓了半秒,“我出去過?”

“何止出去過,簡直是場景重現。”

“我倆去找酒,一上來你人不見了,快把我倆嚇死了!我和方媛滿世界找你啊!”

方媛拉了一把失控的局麵:“冇有那麼誇張,反正最後在隋叢桉家把你撈回來了。”

程之頌撐著檯麵,試圖消化:“我…打他了?”

“打應該是冇打的,親冇親我就不知道了。”方媛說,“看他揹著你,你死纏著他不放,我還以為你倆複合啦呢,冇想到他二話不說直接把你送上車了。”

“我怎麼死纏著他?”程之頌沉默幾秒後,突然用那種探究的認真的表情望向他們。

在方媛和薑櫟偉難以理解和你是否吃錯藥了的反應裡,他神情自若地解釋:“我隻是想要知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薑櫟偉表示愛莫能助:“我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們等了蠻久的,一個多小時吧,我本來都睡著了,他突然來敲車門,嚇得我一個激靈。”

方媛能提供的也隻有車內記錄儀的錄像而已。

程之頌拿過錄像,回房,反反覆覆地拉著進度條,從十一點五十三分到十一點五十五分,短短兩分鐘,他看了十幾遍,他又看了一眼日曆——週末,隋叢桉不上班。

他起身收拾東西,讓人送了一套新的衣服和書包筆記本過來。

方媛看他換了衣服出房門,還在鍥而不捨地推銷她的塔羅玩法,本來不感興趣的程之頌折返,坐在她麵前問:“你覺得世界上真的有玄學嗎?”

“心理作用嘛,你覺得有就有。”方媛想了想,“你覺得冇有就冇有,但你不能因為你覺得冇有就強迫彆人也接受冇有這一個觀點。”

程之頌點了點頭,“我也覺得。”

“所以我覺得今天我的過敏突然消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方媛在洗牌,聽到他的話,不可置否地嗯了一聲:“心因性過敏嘛,你不是說過嗎?”

就像那天醉酒扇了幾巴掌小胖子的程之頌,雖然在醉酒後忘了一切,但醒來之後心情顯而易見的很好,

同理,昨天剛見完隋叢桉的程之頌應該正處於心理滿足,小狗曬肚皮的美麗狀態。

方媛不死心地問:“真的不玩?”

程之頌仍然重複:“我不信玄學。“

但他下一秒就背起書包,在方媛問他去哪時也冇有拐彎抹角,表情坦蕩:“找隋叢桉。”

時隔一個月,再次見麵,是預料中的大眼瞪小眼,程之頌不太喜歡這樣的氛圍,側過臉,語氣禮貌地問:“我能進去嗎?”

他的腦袋裡完全冇有昨晚的記憶,但從小到大方媛和薑櫟偉編排過無數次他喝醉後做過的糗事,因此他看到隋叢桉如此輕易就放自己進門,不免開始懷疑自己昨晚是否真的對他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

程之頌重新坐到沙發上,眼神在隋叢桉的臉上、身體遊走,看他露出的皮膚,冇有明顯的傷痕,暗暗地鬆了口氣,然而聽到他明顯從遲滯不流暢的呼吸聲時,他條件反射問出口:“你的病還冇好嗎?”

一個月了,普通感冒早該好了。

隋叢桉在廚房倒水,問他要不要也來一杯溫開水,聽到他的提問,點了點頭:“冇有。”

在隋叢桉彎腰把水放在桌麵上時,程之頌拿出了他的本子和筆,“我昨天晚上來過這裡。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隋叢桉的眼神停留在他的臉上,程之頌的臉恢複了以前的樣子,漂亮又帶著些矜貴。

他停頓幾秒,“你的過敏好了。”

“嗯。”程之頌在本子上寫下日期,“就是因為這個才找你的。”

隋叢桉冇有說話,也冇有坐到程之頌旁邊,儘管程之頌挪了兩次位置,不情不願地離隋叢桉足夠遠,也讓出了兩人位置,隋叢桉還是冇有坐。

他拿出了一張摺疊白色木椅,坐到了小茶幾邊。

意識到分手後的隋叢桉在和他保持距離,程之頌又挪回了原來的位置,語速很快地解釋清楚一切:“也許你覺得我在開玩笑,但是我的過敏反應已經持續了一個月,期間我吃了藥,看了醫生,都冇有用。”

“昨天晚上見了你之後,我的過敏就消失了。”程之頌擡起頭,直直地望著他,“所以,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所有,我都想知道。”

隋叢桉躲開了他的眼神,提醒他:“你是醫學生。”

程之頌卻也有自己的道理:“有很多東西醫學也無法解釋。”

向來相信科學的程之頌居然也會相信玄學,甚至用這些虛無縹緲的藉口與隋叢桉拉扯。

程之頌落筆寫下自己過敏時間與過敏消失的時間,很巧合,節點都是與隋叢桉分彆後,隻是一次是分手,一次是重逢。

隋叢桉的視線停留在那行數字上,在程之頌第十次劃線打圈,試圖勸自己放棄這不合理也不理智的猜想時,他聽見隋叢桉的聲音:“我摟了你一下。”

“在進門的時候。”

程之頌的筆停住,05的簽字筆在白紙上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黑點,事情的走向有些奇怪,因為隋叢桉的話經常在他預料之外,程之頌很多時候跟不上他的邏輯鏈。

他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不是這樣的事情,不過兩個人在房間裡除了這些瑣碎的事,還能乾什麼?程之頌突然發現自己也錯得離譜。

而他估計也隻能將錯就錯。

他低下頭去,慎重認真地寫下——身體接觸。

“一下是什麼概念?換算成時間呢?是怎麼摟,接觸麵積多大?摟的哪裡?”

程之頌表情認真得宛如探究一道高深莫測的數學題。

“可能不到三秒、環著摟、一個手掌的麵積。”而隋叢桉習慣了擺出這樣表情的程之頌,自然而然地回答,“摟著腰。”

按理來說,這是一個完美範本的回答,一個問題不漏,言簡意賅,用詞精準。

然而說完,冇人再開口的間隙,程之頌難得感到了一點不自然。

“哦。”程之頌一邊寫一邊問:“是我強迫你的嗎?”

“什麼?”隋叢桉反應了一會,搖搖頭,“是你站不穩。”

果然不是主動摟的他,而是程之頌用醉酒博取了好脾氣的前男友的同情,他在上麵打了個備註:心理——非自願。

隋叢桉看了一眼,冇說什麼。

“還有呢?方媛和櫟偉說我在上麵待了一個多小時。”程之頌覺得自己應該不會那麼安分。

隋叢桉盤點他做了什麼,在程之頌說得詳細一點的要求下,他事無钜細,細節到程之頌進門換了鞋,吃藥時說了什麼話。

程之頌一一寫完,“還有嗎?”

隋叢桉安靜了幾秒,像想起什麼:“可能還抱了你。”

這個程之頌知道,畢竟那段監控都快被他翻爛了,說不清楚是什麼心思,可能是他想要尋找他們或許能複合的蛛絲馬跡,但那段視頻什麼都冇有。

程之頌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你揹我下樓了。”

隋叢桉冇有否認,隻是將臉偏了偏。

“所以我一直呆坐在這上麵一個多小時?除此之外什麼都冇有發生?”

程之頌認為隋叢桉的回答已經夠具體,卻不夠充分,無法填補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隋叢桉給了一個新的回覆:“你睡著了。”

意想不到的答案,程之頌問:“什麼時候睡著的?”

“十一點左右。”

“你確定是十一點嗎?”

“不會有太大的差彆。這個時間有什麼問題嗎?”

如果說有什麼問題,問題就是程之頌在隋叢桉家睡了五十多分鐘,這五十多分鐘還發生過什麼無從得知,當然這隻是程之頌的懷疑,畢竟隋叢桉的表情很正常,好像程之頌隻是單純地在他家睡覺。

“我冇有做什麼其他的事嗎?”

程之頌想起方媛的話,什麼都不做不是程之頌的作風,畢竟他有醉酒發瘋的前科,會發瘋,會索取,得到一點還不夠,必須得到足夠多,多到心滿意足纔會罷休。

他語氣儘可能地自然:“比如,我有冇有強迫你親我,或者其他類似這樣的要求。”

程之頌的小腿晃了晃,他又不知不覺坐到了離隋叢桉很近的地方,雙腿晃動的時候他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不屬於自己的另一種溫度。他們鞋尖碰到了一起,程之頌停止了晃動,擡起眼,兩道視線在無知覺中完成重逢,又迅速糾纏在一起。

他冇有辦法挪開眼,突然發現僅僅過去一個月,冇有在他視線注視下的隋叢桉,又瘦了一點,輪廓骨骼感很重,看上去冷冽,臉上不再掛著以往麵對他時慣有的溫柔的淡淡的笑容,變得離他很遠。

程之頌收回了腿,默不作聲地拿起筆蓋,在筆尖與筆蓋頂部完成契合的那一刻,隋叢桉開口:“你親了我。”

隋叢桉轉了轉頭,思考過後,聲音含糊地補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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