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光黑幕:我靠筆杆子掀翻商界 第47章 雨夜的致命爭吵
雨水順著她的外套往下淌,在醫院門口的地磚上積成一小片水窪。林蔚然推開門,冷風裹著濕氣撲進來,她沒停頓,徑直穿過候診區,腳步在走廊瓷磚上留下斷續的濕痕。
icu外的燈還亮著,顧明遠蹲在牆角,警服肩線塌下去,手裡捏著一張剛簽完的醫療同意書。他抬頭時眼眶發紅,嗓音像是被砂紙磨過:“醫生說,隨時可能走。”
林蔚然站定,從防水袋裡抽出那張新的處方箋,聲音壓著急促:“陳誌遠沒走,他今天在社羣衛生中心替班。我們還有機會追到他。”
顧明遠沒接話,隻是把同意書揉成一團,扔進旁邊的垃圾桶。他站起來,背靠牆壁,手指插進頭發裡用力扯了下。
“你聽不懂是不是?”他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像砸在牆上,“我媽現在躺在裡麵,心跳靠機器撐著。你跟我說一個早就該注銷執照的醫生還在替班?這重要嗎?”
林蔚然往前半步:“重要。他沒出境,說明背後有人在幫他演失蹤。筆跡對上了,處方箋樣本也拿到了,隻要比對成功,就能證明醫藥集團在係統裡偽造了醫生離職記錄——”
“夠了!”顧明遠猛地揮手打斷,袖口掃過走廊的呼叫鈴,發出一聲短促的鳴響,“你腦子裡除了證據還有什麼?人命在你眼裡是不是都得變成材料才能算數?”
她盯著他,呼吸變重:“我不是冷血。但那些家屬跪下來的時候,你也在場。他們要的不是賠償,是要有人承認他們沒瘋,不是自己作死才得的癌。”
“所以我媽呢?”他冷笑,“她不是家屬?我不是人?你爸當年查案查到失蹤,現在你也要走這條路?等哪天我也得站在法庭外,聽著彆人念你的名字,說你為了報道連家都不要了?”
林蔚然指尖發冷,包裡的u盤被她攥得發燙。她沒鬆手,反而往前再邁一步:“如果你父親還在,他會怎麼選?”
這句話像是一刀劃下去。顧明遠臉色驟然變了,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幾秒後,他低笑一聲,眼神冷下來:“你動不動就提我父親?你以為你瞭解他?你知道他最後一年過得像什麼?被停職、被跟蹤、連兒子上學的路線都被記下來。他不是英雄,是個讓家人活在恐懼裡的失敗者。”
“可他留下了東西。”林蔚然聲音發顫,“他知道有人會繼續查,所以他把線索藏起來了。就像現在,我們明明能往前走一步,你卻想縮回去?”
“我不是縮。”顧明遠咬著牙,“我是清醒。現實不是你鏡頭裡的故事,不會因為你說幾句正義的話就改變。我媽快不行了,我現在最該做的事是陪她到最後,而不是陪你去賭一個二十年前就沒人敢碰的案子。”
林蔚然猛地拉開包,掏出u盤舉到他麵前:“那這個呢?張立用命換來的,你父親可能也為此送了命的,你打算就這麼算了?”
“隨你。”顧明遠彆開臉,“你要查,沒人攔你。但彆再拿我父親當藉口,彆再把所有靠近你的人當成工具。”
她盯著他,胸口像被什麼壓住。走廊儘頭的護士站傳來翻頁聲,有人低聲報著時間。監護儀的滴答聲從門縫裡滲出來,規律得讓人心慌。
她忽然笑了,很輕,卻沒有溫度。
“好。”她說,“那這個,還你。”
她抬手,將u盤狠狠砸向牆麵。
塑料殼撞上瓷磚,應聲裂開,碎片彈跳著散落一地。一張微型記憶體卡從中彈出,滑到牆根,旁邊還露出一小角泛黃的紙。
兩人都愣住了。
林蔚然彎腰去撿,手指剛碰到記憶體卡,發現那張紙被夾在卡槽深處。她抽出來,動作慢了下來。
是一頁筆記本殘片,邊緣焦黑,像是從火裡搶出來的。紙上的字跡剛勁有力,日期寫著“98.7.12”,標題是“江口化工排汙初報”。
她快速翻看下一頁,呼吸一滯。
記錄的企業代號是“hj-3”,和現在醫藥集團的前身完全一致。檢測資料、村民症狀、水源采樣點位……甚至連上報受阻的過程都幾乎重演。
最後一行字寫著:“證據已移交媒體同事,若我出事,請續查。”
她抬頭看向顧明遠,聲音壓得極低:“你父親二十年前就在查這個案子。和我們現在查的,根本是同一個。”
顧明遠臉色發白,一步步走過來,伸手要拿那頁紙:“給我。”
林蔚然往後一縮,背靠牆壁:“你說我偏執?可你們警局早就知道有問題,為什麼二十年沒人動?為什麼你從來沒提過?”
“那是我父親的東西。”他聲音發緊,“不是你拿來質問我的武器。他沒跟我說過這些,我……我根本不知道他還在查。”
“可他寫了‘請續查’。”她盯著他,“不是讓你藏起來,是讓你接下去。”
顧明遠伸手去奪,林蔚然側身避開,紙頁在兩人之間拉扯了一下。他忽然停住,手指懸在半空,看著那行“移交媒體同事”,喉結動了動。
“他從來沒跟我說過……”他喃喃重複,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他走之前那個月,總在夜裡寫東西,我說幫他整理,他不讓。我還以為……是案子太敏感。”
林蔚然低頭看著手中的紙,雨水順著發尾滴在紙角,墨跡微微暈開。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當年接收這份證據的“媒體同事”,會不會就是她父親?
走廊燈光忽閃了一下。
她抬眼,看見顧明遠慢慢蹲下去,撿起地上那半塊u盤外殼,指腹摩挲著斷裂的邊緣。他的白手套不知什麼時候掉了,指尖沾了灰,卻仍下意識地保持著握筆的姿勢,像是在模仿父親寫字的樣子。
“你母親……”她開口,聲音緩了些,“她知道這些嗎?”
顧明遠沒抬頭:“她隻知道他工作很累,經常不回家。後來他出事,上麵說是意外墜河,連遺體都沒找到。她一直覺得,是他太較真,才招了禍。”
林蔚然握緊那頁紙,紙邊劃過掌心,留下一道淺痕。
“如果當年有人接下了這份‘請續查’,”她說,“也許今天就不會有這麼多家屬跪下來。”
顧明遠終於抬頭,眼神複雜:“你現在是要替我父親完成他沒走完的路?還是……替你父親?”
她沒回答。
遠處傳來推車輪子碾過地麵的聲音,護士推著藥箱走過拐角。監護儀的滴答聲依舊平穩,彷彿外麵這場爭執從未發生。
林蔚然把紙頁小心摺好,塞進內袋。她的外套還在滴水,地板上的水跡已經蔓延到腳邊。
“我不知道誰該接手。”她說,“但我知道,現在我不能停。”
顧明遠坐在地上,背靠著牆,抬頭看她。走廊燈光落在他臉上,半明半暗。
“那你打算怎麼辦?”他問。
她伸手進包,摸到那張濕了又乾的處方箋,指尖劃過印刷線格。然後她掏出手機,開啟錄音功能,按下啟動鍵。
“從今天起,”她說,“每一句話,每一份證據,我都記下來。”
她按下停止鍵,又按下去。
“包括你剛才說的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