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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她被陰暗批纏上了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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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了”

張靜嫻鼓著臉頰吹了好幾口氣,總算讓男人的傷腿上都覆蓋了止血的藥粉。

她直起身,拿著透氣的麻布在他的腿上纏繞了兩圈,再綁一個結,傷口便簡單地處理好了。

也是這時,她才發現扣好的籮筐被掀至一旁。

張靜嫻心頭倏然一跳,立刻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看向榻上的人,與之前的蒼白比起來,他的臉上似乎多出了些紅色。

是發熱的前兆。

張靜嫻試探著伸過去一隻手,碰了碰他的脖頸,臉側,最後落在額頭上,好奇怪,居然就像是冷血的蛇一般,摸上去是涼的。

“不管怎樣,沒有發熱就不會死。”她小聲嘀咕了一句,將籮筐也放回了原先的位置。

之後,張靜嫻不再管他,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現在是夏初,不僅草木繁盛,蚊蟲也多的出奇。張靜嫻不僅要清除院中長出的野草,還要用自製的艾香將房間內外熏一遍。

自離開舅父家中,她為了養活自己每日都忙忙碌碌。

好在勤勞是有回報的,四年的時間,她擁有了三間木屋和一個用籬笆圍起來的院子。

一間木屋用作起居,一間是廚房和淨室,剩下一間便是她攢下的“寶庫”。

小小的房間裡麵放滿了東西,有弓箭藤條、肉乾蜂蜜、換來的粗布麻布、野雉的羽毛、幾個缺了角的陶罐陶甕、曬乾的粟麥豆子、磨成粉的草藥、冬天的兔皮鹿皮被子等等。

張靜嫻取出一些春時收集的蜂蜜和果脯,分彆放在陶罐裡麵,提著往屋外走。

比起木屋,院子大了許多,前前後後都用籬笆圍起來。

前院生長著各色的花木,花是山間尋到的野花,樹是能結出果子的桃木、杏木、酸棗木。對了,一角還有兩株野葡萄藤,結出的葡萄能酸倒牙,但飛來的鳥雀很喜歡,有隻黃鶯為此在桃木上搭了窩。

後院成片種著常見的幾樣菜和豆子,靠近從山坳流過來的一條小溪,張靜嫻用水便是從這處取。

她從後院離開,順著小溪往下走,約莫一刻鐘,小塊的農田和被桑樹圍繞的房屋映入眼簾。

西山村的村人幾乎都居住在這裡,二三十戶,以劉姓居多,唯二的異姓便是張靜嫻的舅父張雙虎一家和據說是士族之後的鄭家。

鄭家的房屋最好,不僅刷了漆,頂上還用了珍貴的瓦片。

張靜嫻的舅父一家則住著和村人一般無二的房子,大小差不多,主體是木頭和夯土,正好在鄭家的隔壁。

她靜靜地走近舅父的家,駐足看了很久,最後還是不敢敲門,隻是將蜂蜜和果脯放在了門前的桑樹下麵。

村中的孩童一同玩耍打鬨,路過張家,其中一個頭上綁著紅布繩兒約莫有七八歲的小姑娘看到兩個陶罐,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阿姐,快出來,大姐姐又送東西了。”大聲喊完,小姑娘忽然意識到什麼,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院門被吱呀一下開啟,從裡麵走出一個模樣俏麗的少女,大概及笄的年紀。她瞪了小姑娘一眼,抱起了兩個陶罐。

“夏兒,你小聲一點,萬一被阿母發現,又要挨罵。”少女左右看看,飛快地將陶罐送到自家的廚房。

張夏兒眼巴巴地跟在姐姐春兒的身後,嗦短短的手指頭。她聞到了,很香很甜的氣味。

張春兒開啟,眼中也有了欣喜,居然是難得一見的蜂蜜和果脯。

“阿姐,先讓夏兒嘗一口吧。”小姑娘忍不住,開口央求。

張春兒猶豫了片刻,沒有拒絕,可惜就在兩姐妹嘴饞的時候,她們的阿母劉屏娘出現了。

她看到陶罐中的蜂蜜,當即冷下了臉。

“丟出去!”劉屏娘一開口,兩姐妹都不敢出聲,隻眼睛裡麵含著不捨和一分期盼。

阿父若是歸來……上天似乎聽到了她們的心聲,這時屋外又出現了兩道身影,一高一矮,肩膀上扛著鋤頭。

張雙虎和十三歲的次子張入林。

“阿父,大姐姐送來了蜂蜜和果脯,我看到她的背影了。”張春兒抱緊陶罐,不想丟掉。

年紀最小的夏兒更是喊著要吃,“甜的,甜的!”

張雙虎聞言,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他放下滿是泥土的鋤頭,對妻子說自己口渴地厲害。

“蜂蜜難得,丟了著實可惜。”他朝張春兒使眼色,讓她衝幾碗蜜水。

次子張入林舔了舔嘴唇,也說想喝。

劉屏娘挨個瞪了一遍幾人,甩手離開,她心中的恨意從未減少過一分。

“大兄一日不歸,阿母是不會原諒大姐姐的。”

“四年了,大兄到底何時才能歸來?”

“不止大兄,村中被征去的男子沒有一個回來的,或許要等到不再打仗吧。”

“可是,怨不得大姐姐,阿母要大姐姐嫁給大兄,兄妹怎麼能在一起?”

“你傻了!大姐姐和大兄是表兄妹,又不是親的,阿母想為大兄留下一條血脈,為此才跪求大姐姐答應。”

“蜜水真甜,大姐姐下次還送就好了。”

張春兒姐弟妹三個在說話,張雙虎一直沉默不語,長子被征去軍中,生死難料,不說四年,恐怕十年後也不一定能回來。

也怪他,在接外甥女回西山村的時候,沒有說清楚。姑舅作婚親上加親是常事,多年來,妻子一直將阿嫻當作未來的兒媳。

長子突然被征,妻子情急之下就想讓阿嫻和長子成婚,好留下一條血脈。

阿嫻拒絕,長子離開四年,妻子便怨恨了四年。當初接回外甥女,張雙虎對妻子多有虧欠,如今的場麵也不好說什麼,隻暗地裡照拂外甥女。

“豚奴說,大姐姐家裡住進了一個男人!渾身是血,特彆高大!”喝完蜜水,夏兒小姑娘一開口語出驚人。

豚奴是西山村鄉老的小孫兒,經常和夏兒在一起玩鬨。

張雙虎一聽皺起了眉頭,如果是從鄉老家中傳出的訊息,那他得去看一看。

事不宜遲,他用完好無缺的一隻手放下陶碗,隨後站起身往門外走。

張雙虎早年是個獵戶,因為一次進山手掌受了傷,缺了一大塊血肉。否則,上次征兵,正值壯年的他不可能被放過。

“剛從田中歸來,又要到何處去?該做暮食了,幫我砍些柴。”劉屏娘去而複返,攔住了他的腳步。

-

親眼看到陶罐被表妹張春兒抱進去後,張靜嫻原路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隔三差五,她會往舅父家中送一些東西,有布帛有吃食,有時候她前腳送過去,後腳被丟出門,但她重新撿起來,下次依舊會送。

張靜嫻時刻牢記舅父舅母對自己的養育之恩,從未忘過。

不像屋中自己床榻上躺著的那人,冷血涼薄。

可再是不情願,她也必須耐心地照顧他一段時間。

尊貴的世家郎君願意置自身與危險之中與北方胡族對抗,保天下萬民安穩,無論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糾纏,張靜嫻都不能讓他死。

她回到後院,神色已經恢複平和。

眼看天色漸晚,她小心抓了一把舂好的精米,加水熬粥。接著,再從後院摘兩根胡瓜,切成絲用麻油拌一起。

幾粒米和半根胡瓜被她放在窗台的位置,張靜嫻端著粥進屋,她的鳥朋友如約而至,發出了婉轉的啼聲。

她彎起了唇角,拿走了黃鶯特意送給她的紫色漿果。

酸酸甜甜的味道,是山林給予生靈們的饋贈。

傍晚清風徐來,綠意婆娑,張靜嫻的心情很好,她模仿黃鶯的叫聲哼了幾下,語氣輕快。

最後,用過暮食,又往男人的嘴中灌了幾勺子米粥,她在淨室稍稍清洗一遍,換上乾淨的麻衣,躺在了鋪好的草蓆上。

不多時,張靜嫻沉入夢境。

寂靜的夜晚,草蓆的不遠處,謝蘊坐起身,借著月光,居高臨下地打量這間簡陋的木屋和毫無防備沉睡的張靜嫻。

他恢複了一些體力,雖然不能站起來,但足夠殺死這個膽敢冒犯他又瞧見他狼狽模樣的女子。

夢中的張靜嫻似乎察覺到危險,微微側了身,麵朝著床榻的方向,用一隻手將自己的臉蓋住。

謝蘊黑漆漆的眼珠一動,目光定格在她纖長的手指上,深不見底。

女子本弱,卻是這雙手在白日將他背了回來。

不過,她哼的歌真是不堪入耳。

當然,行為更是不知廉恥。

謝蘊漫不經心地移開視線,將人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兩遍,三遍,最終,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手遮住了她的臉,唯獨露出一點光潔的額頭和柔和的下頜。

很普通,他想。

這時,窗台傳來了輕微的動靜,謝蘊眼皮驟抬,目光凜冽地看過去。

綠瑩瑩的眼珠一閃而過,一條隻剩下了半截的黑蛇砰地一聲從窗戶被扔了進來。

張靜嫻被驚醒,迷迷糊糊從草蓆爬起來,看到了黑蛇的同時,也對上了一雙冰冷漆黑的眼眸,宛若蛇瞳。

然而這彷彿是她的錯覺,因為下一瞬,男人便溫柔地說道。

“你醒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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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記住這句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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