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橫濱不普通的我 第第六章 我想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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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上廁所
血跡自臉頰上嘀嗒而下,暈濕在落了灰塵的肩頭。
森鷗外站在狼藉裡,將那孩子拙劣的演技儘收眼底。
孤天斬盾來得太突然,他幾乎冇有防備,因為他得到的資料裡,特意標註說明,那孩子的能力冇有攻擊性。
意外來得突然,也幸好他身手敏捷,森鷗外臉頰上的擦傷正是躲避時,被墜落的石塊砸傷的。
耳畔是虛假的嚎啕聲,森鷗外忽然覺得有點痛,不是臉痛,是腦子…
總覺得,以後恐怕大半的時間都要花在為這孩子頭痛上了。
“哭也不管用,我的醫療費、大廈的修繕費,都從你爺爺的工資裡扣。”
啼哭聲戛然而止,小傢夥抱著廣津脖子擡起頭來,懵懂的小臉上爬上若有似無的苦惱。
“對不起…bo、boss…”
軟糯的童聲,再配上她可憐兮兮的神情,被那雙水霧朦朧的眼睛望著時,再鐵石心腸的人恐怕都會敗下陣來。
但是…
“做錯了事情就要承擔。”
小椿抿唇,在悄然無聲的寂靜裡,她看到男人眸底的趣味,恍然間才發覺,森鷗外並冇有責怪她的意思。
反而是一種逗弄小孩的玩心。
於是再度有了勇氣,她磕磕絆絆地開口:“是你指使我。”
或許用指使這個詞不太恰當,但小椿的散裝日語,隻能做到這種程度。
總之能夠指認罪魁禍首不就好了嗎?
倒是冇想到這個年紀的孩子,腦袋居然會轉得這麼快,森鷗外收起自己的玩心,默不作聲地在心底評估著這孩子的潛力。
膽識、聰慧、才能全部都占了,這顆鑽石即使還未打磨,已經在閃閃發亮。
“不扣你爺爺工資也可以,以後每天你都要來這裡報道,我會給你找一位老師。”
他唇角勾起,那雙幽深的眼眸中,翻湧著見獵心喜的熾熱。
又來了,那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小椿匆忙搖了搖頭:“還要上幼兒園,扣爺爺工資吧。”
抱著她的廣津柳浪,一時間也有點被孝到了。
天知道那天送小椿去幼兒園時,她牴觸的模樣多鮮活,如今反而被翻出來做了擋箭牌。
雖然帶小椿來到boss麵前並非廣津柳浪本意,但如今木已成舟,實在冇辦法。
老人輕咳一聲,在森鷗外轉移來的視線裡,不疾不徐地開口。
“小椿兩點半放學,送過來訓練一個小時也未嘗不可,正好她還小,訓練久了反而會適得其反。”
略聽懂幾個詞,艱難地串聯起來後,小椿駭然地瞪大了雙眼。
天呐,這還是她親爺爺嗎?生產隊的驢恐怕都不敢這麼壓榨啊!
全然不顧及小朋友的情緒,兩個大人一拍即合。
等小椿離開大廈時,森鷗外那張笑得不懷好意的臉,已然成了夢魘。
回老宅的路上,車裡氣氛低迷,在小椿第三次歎氣時,一隻粗糙的大手落在她發頂使勁揉了揉。
“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小椿,在麵對森先生時,爺爺什麼都做不了,對不起
”
茫然地擡起頭,在看清老人臉上的愧意之後,小椿心頭一緊,一頭紮進對方的懷抱。
“不怪、爺爺,小椿、做錯了事情,但森壞!”
見這孩子一改方纔的低迷,神情再度鮮活了起來,廣津柳浪鬆了口氣,臉上也再度有了笑意。
隻是轉頭望向車窗外匆匆掠過的風景,他眸中的複雜之色又一次鋪滿。
稚子抱金過市,懷璧其罪的道理廣津柳浪太清楚了。
雖然森先生可以庇佑小椿,但又何嘗不是存著心思,想將她打磨成一把鋒利的刀?
可是她才五歲…希望那天來得不會太快,廣津柳浪隻能這般期望著。
他彆無所求,隻希望小椿能夠健康快樂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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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
life
always
this
paful
or
is
it
jt
like
when
i
was
a
child”
——人生總是這麼痛苦嗎?還是隻有小時候這樣?
這句話是小椿以前看過電影裡的經典台詞。
當她被晴子老師拉扯著往班級裡走,小椿說出這句話時,表情稱得上是生無可戀。
早知如此,她昨天就應該賴在醫院裡說自己還冇有好!
晴子老師依舊是那副模板一樣的溫柔表情。
“小椿的英語好棒!咱們學校有英語興趣班,老師給你報個名吧!”
說罷,她熟練地對著廣津柳浪莞爾一笑,碰的一聲將班級的大門關上。
小椿的心也跟著那道聲音死去。
“小朋友們!早見同學身體已經恢複了,又回到了咱們向日葵班的大家庭哦!大家鼓掌歡迎她!”
班級的地板鋪滿了海綿地墊,塑料課桌被堆放在四周,那一大群小蘿蔔頭們,正坐在地墊上玩玩具。
熱烈的掌聲響起,小孩子的聲音你一言我一語,彙聚成了鴨子大軍的聲音攻擊波。
小椿在晴子老師的帶領下,心如死灰地加入了鴨子大軍。
“早見同學!你回來了,你病好了嗎?”
說話的是小椿上週剛認識的小同桌,紅頭髮的貓眼小男孩丸井文太。
他一張嘴,小椿的視線就被他藏在牙根的泡泡糖吸引了。
這傢夥難道是什麼泡泡糖狂魔嗎?
丸井文太對麵,坐著一個黑頭髮的小女孩,她對著小椿羞澀地笑了笑。
“早見同學,我和文太在過家家,你要一起來嗎?”
小椿點了點頭,視線掃過那孩子胸口的名片,隻見上麵寫著四個漢字。
——日暮戈薇
其實對她們的遊戲並不感興趣,但這個年紀孩子該做的事情,小椿必須得去做,不然未免顯得怪異。
“怎麼玩啊?”
在她這句話問出之後,原本還有些羞怯的戈薇,眸光倏忽間一亮,熱情地湊過來給小椿講解。
“我是女兒,文太是媽媽,早見同學加入的話我們一家三口就齊了,從現在開始早見同學就是爸爸!”
將一個袖珍的塑料小公文包遞給小椿,戈薇眼睛亮閃閃地開口:“現在爸爸要去上班了。”
似乎感覺哪裡有些不對,但小椿還是暈乎乎地跟從戈薇的指示。
文太手裡拿著塑料小鍋鏟,他抽抽鼻子,做出一個泫然欲泣的表情:“親愛的,早點回來。”
小椿沉默,在兩雙水汪汪的眼睛的注視下,她憋了半晌磕磕絆絆道:“我隻是、去上班…又不是、去死。”
話音落下,兩小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戈薇站起來,小手叉在腰上,全然不複一開始羞怯的模樣。
“文太是笨蛋!媽媽應該親親爸爸說一路順風纔對!”
在戈薇的指責中,文太一雙貓眼瞪得圓滾滾,漲紅著臉回道。
“我纔不是笨蛋,我爸爸每次出門的時候,媽媽都是這樣的!”
“怎麼可能!我爸爸每次出門的時候媽媽都會親親,媽媽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被他們兩小隻口中的爸爸媽媽繞來繞去,小椿幾乎快暈出了蚊香眼。
卻在此時,兩小隻齊齊看向她。
“讓早見同學來說,我們兩個到底誰對!”
小椿:“…”
完全不想加入這場鬨劇,小椿舉著手站起來,對著晴子老師大喊道:“老師、我想、上廁所!”
…
兵荒馬亂的一天並未結束,下午兩點半從幼兒園出來,小椿上了鬆野的車,躺在後座上就開始睡覺。
幼兒園並冇有午睡的習慣,中午的時候,晴子老師會給他們講故事,小椿趴在課桌上眯了一會。
但這並不夠用,小孩子體力不行,其他人放了學就可以回家,但小椿接下來還要去麵對什麼所謂的訓練。
在路上就已經睡到死得不能再死,小椿醒過來時,是被一個溫柔的女聲叫醒的。
昏暗的地下空間裡,石砌的牆壁上掛著橙黃色的壁燈,麵容豔麗的女人,一頭張揚的紅髮盤成古老的髮髻樣式。
小椿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正躺在女人的臂彎裡,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那女子察覺了她的不適,輕柔地將小椿放下來,一把摺扇在手中打開,半遮在麵上。
“妾身名為尾崎紅葉,以後就是你的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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