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嫁給前夫的瘋王戰神兄長 第十三 處置
-
寢殿內亂作一團,無人聽見殿外那道去而複返的腳步聲短暫停留,而後悄然遠去。
蘇晚月站在廊下,低頭凝視著掌心那枚扳指。
翡翠冰涼,卻彷彿烙鐵般燙人。
她輕輕收攏手指,將信物緊緊攥住。
殿外的避暑水車漸漸停了下來,待到水簾枯竭,庭院裡的秋意也慢慢生了出來。
金黃的銀杏葉鋪了滿地,卻無人有心欣賞。
秋日的晨光斜斜灑在靖王府寢宮場外,青石板地上跪著一排低垂著頭的下人,蘇晚月身著素色錦裙,手持名冊站在階前,神情冷肅。
這些時日她藉著王妃的身份,將府中人事摸得透徹,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線與蛀蟲,早已被她一一標記在名冊上。
最早被點到名的是管賬的主簿,此人麵黃肌瘦,卻在袖中藏著成色極佳的玉佩。
蘇晚月隻淡淡拿出他與外府私通的信件,他便雙腿一軟,哭著求饒,連帶著供出了三個受他收買的小吏。
處理得乾淨利落,在場眾人無不屏息,再不敢將這位新王妃當作柔弱女子看待。
“王管事,”蘇晚月的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去年修築西院,賬上記杉木三百根,每根一兩五錢。
可據我所知,市麵杉木不過八錢一根。
這中間的差價,去了何處?”她麵前跪著王府將作監王大監,肥碩的身子抖如篩糠,額頭上沁出的冷汗已經打濕了青石磚。
王大監猛地磕頭:“王妃明鑒!定是賬房記錄有誤,下官這就去查”“不必了。
”蘇晚月將一疊賬冊擲在他麵前,“三年來,你經手的工程采買,虛報價格七次,剋扣工糧十二次。
僅去年冬日炭火一項,就貪墨白銀一千二百兩。
”她端起茶盞,輕輕吹開浮沫:“王大監可知,去歲寒冬,西偏院凍死了兩個小丫鬟?”“王妃饒命!下官願加倍賠償”王大監的哭嚎將蕭玄覽的意識拉回些許。
蘇晚月放下茶盞的聲音很輕,卻讓王大監瞬間噤聲。
“不必賠了。
”她說,“你的家產今早已抄冇入庫。
至於你——杖八十,送官查辦。
”王大監癱軟在地,很快被侍衛拖了下去。
接下來幾日,蘇晚月雷厲風行。
管采買的周嬤嬤貪了三百兩,掌車馬的周司饌私賣馬料,管酒窖的周司醞偷嘗貢酒…一個個都被揪出來,該打的打,該攆的攆。
王府上下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直到這天午後,最後一批人跪在院中。
倉司徐管事是塊硬骨頭。
任憑證據擺在眼前,他隻咬定一句:“下官冤枉!”蘇晚月摩挲著玉扳指,那是蕭玄覽昏迷前褪下給她的信物。
“徐管事,”她聲音裡透出倦意,“你掌管糧倉三年,虛報庫存,倒賣官糧。
去年渭河大水,朝廷撥下的賑災糧,你有三成轉手賣給了糧商。
”徐管事昂著頭:“王妃單憑幾本賬冊就要定下官的罪?誰知是不是有人刻意偽造!”蘇晚月正要開口,忽然頓住了。
寢宮的門不知何時開了。
一道身影倚在門邊,玄色衣袍鬆鬆垮垮地披著,露出繃帶的邊緣。
蕭玄覽臉色蒼白,眼底卻含著似笑非笑的光。
他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所有人大氣不敢出,院子裡靜得能聽見落葉聲。
徐管事猛地回頭,頓時麵無人色,抖著嘴唇卻發不出聲音。
蕭玄覽的目光掠過滿地跪著的人,最終落在蘇晚月身上。
他輕輕搖頭,聲音還帶著久病的沙啞:“你還是太善良了。
”蘇晚月微微一怔,隨即起身扶他坐到主位。
她正要站到一旁,卻見蕭玄覽用一種帶著幾分探究的奇怪眼神看了她一眼,隨即對身旁的隨從吩咐:“給王妃搬寶座。
”一張與她座位一模一樣的紫檀木椅被抬上來,放在他身側。
蕭玄覽轉向她,聲音不高卻清晰:“想查他們有冇有鬼,大可不必這麼麻煩。
”蘇晚月眼中露出幾分請教的神色,微微傾身:“願聞其詳。
”蕭玄覽望了周圍跪著的一圈,目光最後落在蘇晚月臉上。
蘇晚月不明所以,用無辜的眼神回望。
他輕輕咳了一聲:“誰有問題?”“…”蘇晚月無語片刻,壓低聲音,“倉司。
”蕭玄覽頷首,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徐世德。
”徐世德本就跪得雙腿發麻,此刻被蕭玄覽一喊,更是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跪到階前,聲音發顫:“王、王爺……”隻見蕭玄覽緩步走下台階,所過之處眾人紛紛伏地瑟縮。
他在徐管事麵前停住,俯身撿起一本賬冊。
“徐管事,”他輕咳一聲,隨手翻了幾頁,“你有個兒子,在城南私宅養了個外室,可對?”徐管事瞳孔驟縮。
蕭玄覽繼續慢條斯理道:“那外室上月替你生了個孫子。
真是可喜可賀——可惜那孩子,長得不像你兒子,倒像你府上的馬伕。
”徐管事整個人僵住了。
蕭玄覽將賬冊丟回他麵前:“現在,你可想起那些糧食去哪了?”徐管事癱倒在地,麵如死灰。
蕭玄覽卻已不再看他,隻朝侍衛揮揮手:“拖下去。
告訴刑部,本王要看他全部認罪畫押的供詞。
”蘇晚月頭頂全是問號,不是,這也行?處理完這一切,他才轉向蘇晚月。
四目相對間,他看見蘇晚月眼裡的疑問都快溢位來了,這很顯然取悅了他。
“王爺終於知道醒了?”蘇晚月說話間還帶點陰陽怪氣。
蕭玄覽嘴角微揚:“再睡下去,本王的王府怕是要被你拆乾淨了。
”他唇角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很快又被疲憊取代。
“王爺…”她剛開口,卻見蕭玄覽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抹刺目的鮮紅從他指縫間滲出。
“傳太醫!”蘇晚月驚撥出聲,下意識上前扶住他歪斜的身形。
蕭玄覽靠在她肩上,氣息微弱地笑了笑:“看來本王還是醒得太早了”話音未落,人已再度昏厥過去。
庭院頓時亂作一團。
蘇晚月怔怔地看著自己染上鮮血的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