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紅線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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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眨不眨的盯著奶奶的頭頂，那根幾乎快要斷裂的紅線，連著的人是遠在國外養病的爺爺。

可她的身邊還有一根若隱若現的線，連向她身後的那個男司機。

奶奶意識到我的眼神，表情閃過慌亂，迅速直起身理了理自己昂貴的絲巾。

“發燒而已，死不了人。明天就出院，彆在這兒丟人現眼。”

我轉過頭看著窗外，玻璃上凝結著一層白霜，外麵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

雪花一片一片，安靜地落下，覆蓋了世間所有的肮臟和不堪。

我的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又乾又澀。

半天我才從那團棉花裡，擠出一句話。

聲音很小，卻很清晰。

“我就是看見了。”

奶奶停住了腳步，猛地回頭，眼神銳利如鷹。

我迎著她的目光，一字一頓。

“媽媽和叔叔頭上有線！”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臉上。

火辣辣的疼，瞬間蔓延開來。

我的耳朵裡嗡嗡作響，世界都彷彿在旋轉。

奶奶的手在微微發抖，不是因為心疼，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

“瘋子！”

她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臉色鐵青。

“跟你那個下賤的媽一樣，都是瘋子！”

她摔門而去，病房裡又隻剩下我一個人。

臉頰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裡的空洞。

又冇人管我了。

我怔怔地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

畫麵從記憶的深處浮了上來，媽媽的房間有一個上鎖的紅木抽屜。

媽媽總說那是她的秘密基地，誰也不許碰。

有一次我趁她不注意，偷偷拿了她藏在花瓶底下的鑰匙，打開了那個抽屜。

裡麵冇有珠寶，冇有錢。

隻有一本厚厚的，帶著鎖釦的日記本，和一張已經泛黃的舊照片。

照片上，是三個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的年輕人。

穿著白襯衫的爸爸，一手插在褲兜裡，笑容張揚又自信。

穿著碎花連衣裙的媽媽，站在中間被兩個人簇擁著，眼睛彎得像月牙。

而在媽媽的另一邊，站著一個清瘦的少年。

是叔叔，顧深。

照片上的他冇有看鏡頭。

他的眼睛從始至終都溫柔地看著我媽媽。

我翻開日記本，媽媽娟秀的字跡寫著。

“我該怎麼辦！我喜歡的人是阿深，可我卻和阿景有了孩子！如果不是那一晚我喝多了，或許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到該怎麼辦呢！”

“我要和阿景結婚了，阿深去了國外，離開前他承諾如果我不幸福他會回來帶我走，可是我捨不得我的孩子！”

我閉上眼睛努力回想，爸爸的頭上有很多根線。

連著秘書，連著前台，連著媽媽的表妹，連著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女人。

那些線，有的粗，有的細，但都泛著一種**的、渾濁的紅光。

媽媽的頭上，曾經隻有一根很粗的線連著爸爸。

後來那根線漸漸變得暗淡，甚至出現了裂痕。

然後一根新的、明亮的紅線，從她頭頂延伸出來連向了回國的叔叔。

而叔叔的頭上，從我第一次見到他到現在。

永遠都隻有一根線牢牢地係在媽媽的身上。

爸爸的愛是占有，是**，是可以分給無數人的廉價品。

而叔叔的愛是守護，是成全，是十年如一日的等待。

原來他纔是真的愛著媽媽！

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浸濕了枕頭。

我終於明白了。

我們這個家，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我，就是那個錯誤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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