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靈典當鋪 第八十六章恨意
恨意
深夜,西廂房內的燈火通明。
昏暗的燭光下,長鳴坐在專案前。
想了很久,還是難以入睡,所幸,起來就心裡的不痛快都寫了出來。
一支蠶絲毛筆,在她的手下龍飛鳳舞著。
很快就把一張軟骨紙寫滿了。
長鳴拿起一個白玉印章,鄭重的蓋了上去。
紅色的印記彰顯著,這份信的重要性。
她雙手捏訣,召喚出一個傳送陣,一揮手,將這些軟骨紙都變成了紙鶴,全部通過傳送法陣送去了指定的位置。
透過薄薄的軒窗,大致能看的到一些幻影。
辭舊的聲音傳了進來,“你對白鶴觀很熟悉?”
他穿著一襲白衣,頭發高高束起,全身上下,儼然沒有了白天時的那股頹廢之氣。
長鳴看著他笑了笑,“怎麼清醒了?”
“不打算繼續哭了?”
辭舊下意識的低了一下頭,又擡起頭與其對視,“傳送陣的終點是師父”
“白雲的書房。”
“那個地方,平常人去不了。”
“所以,你為什麼會知道?”
長鳴的眼神深邃,緩緩給自己倒了杯涼茶。
回想起當年的場景。
那天。
風雨大興,電閃雷鳴。
漫天的烏雲,降下無數九天玄雷。
一道道紫色的閃光中,長鳴強行跑了出來,一路躲到人界。
但身後的天雲依舊追趕。
她大感命數將儘。
就在這時,她憑借著求生的意誌,跑進了一家破舊的道觀。
那時道觀的牌匾上寫著“雨生觀”。
因為觀中供著三清,天雷暫時不敢驚擾,守在門外。
長鳴也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她在觀中感謝三清救命之恩時,偶然間在一座鼎裡,撿到了沒燒完的半部噬魂功法殘卷。
細心的她發現這部功法,正好可以延續自己的性命。
為此,她守在殿中,日夜參悟,終於在一個夜裡,她用出了噬魂大陣。
同時依據自己的所悟,對功法進行了創新。
而當時的那個道觀,正好就是現在的白鶴觀。
不過就目前的推測而言,長鳴感覺的到,自己偷學的功法,很有可能就是白雲的。
長鳴抿了口冷茶,對辭舊說道,“不知道,你信不信。”
“早在幾百年前,我就去過那個地方。”
“那時它還叫雨生觀。”
“應該是白雲後來將它的名字改成了白鶴觀。”
“而你所說的那個書房,我也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去過了。”
辭舊看著長鳴問了句,“那你給他傳信,是要說些什麼嗎?”
長鳴招了招手,叫他過來,遞給他一杯茶,“我並沒有給他傳信。”
“隻是將一肚子的牢騷都丟進了那個地方而已。”
“隻不過恰巧扔進了白雲的書房而已。”
辭舊點了點頭。
長鳴看著他的模樣,笑道,“怎麼,你覺得我跟你師父認識?”
這句話點中了辭舊的心窩,“剛剛看到那間書房的時候的確有這樣的想法。”
“不過,現在我都清楚了。”
他給長鳴拱了拱手,“我現在來,其實是想替白雲跟你道歉的。”
“我能感覺的到,他來找器靈典當鋪的麻煩。”
“或許就是因為我離開了白鶴觀而生氣。”
長鳴扶起了他說道,“經過悠長歲月的人,對情感的感知都是淡薄的。”
“我倒覺得,他來找當鋪的麻煩,應該單純的就是因為那份因果。”
“善意的提醒你,還是不要自作多情。”
辭舊的內心還是無法承認這一事實,“你是說我師父,他真的是不要我了嗎?”
“他真的是來殺我的?”
長鳴點了點他的頭,“當日我沒在,並不能為你做出什麼判斷。”
“但有一點卻是真的。”
“那就是你跟他的緣分斷了。”
長鳴的手指在辭舊的手腕輕點,一根斷掉的紅線,就飄蕩在空中。
辭舊摸著那根纖細的紅線,恍惚了很久。
“真的斷掉了。”
長鳴拿起羽扇往他的臉上送去了一縷仙氣,喚醒了他的一點神智。
“年輕人,往前看。”
無數的紅線束縛在他的身上,代替著那根斷掉的,聯係著他與人世。
“緣滅自有緣起,緣起終會緣滅。”
“萬世輪回。”
“看開點吧。”
辭舊回望著漆黑的天幕,幻想著人界的那輪圓月,想著那些曾經的日子,歎息了一聲。
“多謝仙女姐姐開導。”
“我會牢記你的話,慢慢放下的。”
看著辭舊遠去的身影,長鳴默默說了一句,“都說放下,但能放下的,又有幾個。”
風行來到窗下,問了長鳴一句,“信送出去了。”
“牢騷也發完了。”
“還不睡嗎?”
長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睡,這就睡。”
說著一掌扇滅了蠟燭。
躺在床上,雙眼望著帳頂。
風行傳音給她,“真的不去白鶴觀問問嗎?”
長鳴“嗯”了一聲。
她說道,“做生意就會有風險。”
“這次的因果,就當是一個教訓吧。”
另一邊,白雲站在書房中。
他看著地上莫名其妙出現的折骨紙紙鶴。
心下好奇,慢慢蹲下,伸手將它們都撿了起來。
緩緩拆開,看著上麵秀麗的字跡。
手指發抖,那些文字就像一把把鋼刀,直插他的氣管子。
他唸叨著,“偽君子。”
“就算是,又能怎麼樣。”
“這世間這麼多人,難道就我是個卑鄙的人?”
他的額角流下一滴滴汗珠。
這些折骨紙上,還寫了他利用小花暗算天道的事情。
長鳴在信中,言辭犀利的說道,“如若再敢胡作非為,那就一紙禦狀捅到天上去。”
白雲看到此處,冷哼一聲,“威脅我。”
不過他能感覺的到,長鳴並非常人。
如此隱秘而又周全的策劃,她還是看透了。
但那又能怎樣。
隻要能向上爬,他在所不惜,哪怕是踩著皚皚白骨。
他的眼神陰狠,手中燃起一團血紅色的火焰。
一張張折骨紙在他的手中,燃燒殆儘,他的眼睛中,對映著火焰,嘴角勾起。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你活在這個世上。”
“更彆想著阻礙我。”
他心中的恨意,此時如洶湧的波濤般,淹沒了他的心。
那時,鬼界大雨,她不幸淋濕全身。
垂死之際,她走到了一間破舊的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