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嬌小姐下鄉後:死對頭偷偷疼 第16章
回到知青點,天已經擦黑了。
梁念西把那袋沉重的玉米拖進屋裡,重重地放在牆角,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她靠著牆壁,大口大口地喘氣,肩膀火辣辣地疼。
李娟和孫紅正坐在炕上聊天,看見她這副狼狽的樣子,以及牆角那鼓鼓囊囊的麻袋,酸溜溜的話就飄了過來。
“喲,我們的梁大小姐回來了?這糧食可真不少,裴少珩對你可真是上心啊。”李娟陰陽怪氣地說。
孫紅跟著附和:“可不是嘛,我們累死累活才分那麼點,有的人動動嘴皮子,就有人上趕著送。人跟人就是不能比。”
她們的議論聲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屋裡所有人都聽見。
梁念西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跟她們吵架有什麼用?能多一粒米嗎?
她現在滿心滿腦都是牆角那袋金黃的玉米。有了它,她就不用捱餓了,至少能撐過這個冬天。
她走過去,伸手摸了摸粗糙的麻袋,那堅實的觸感,讓她混亂的心安定了下來。
晚上,知青點的燈早早就熄了。
北風在窗外呼嘯,屋裡的人都裹緊了被子,隻有梁念西悄悄地坐了起來。
她藉著從窗戶縫裡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從裴少珩給她的那堆破爛衣服裡,翻出了一條打了好幾個補丁的舊褲子。
還有一包針線。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要乾這種精細活。
她學著記憶裡母親身邊傭人的樣子,笨拙地穿針引線,試了好幾次,才勉強把線從針眼裡穿過去。
褲子的膝蓋處磨出了一個大洞,她找了塊顏色相近的補丁布,蓋在上麵。
第一針下去。
“嘶……”
針尖毫不留情地紮進了她的食指,一滴血珠瞬間冒了出來。
疼。
她把手指含進嘴裡,一股鐵鏽味在口腔裡蔓延。
這點疼,跟餓肚子的恐慌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她甩了甩手,繼續。
可是那針在她手裡就是不聽使喚,縫出來的線歪歪扭扭,一會長一會短,活像一條在布上爬行的蚯蚓。
拆了縫,縫了又拆。
折騰了快半個小時,補丁總算是固定住了,但那針腳,醜得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就這手藝,還想抵十斤玉米?裴少珩那個混蛋看見了,不得把她笑死。
他肯定會說:“梁念西,你這補的是個什麼玩意兒?想賴賬?”
一想到裴少珩那張欠揍的臉,梁念西就來氣。
憑什麼他一句話,自己就得在這深更半夜,像個小丫鬟一樣給他縫衣服?
她看著那條醜陋的針腳,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
既然已經這麼醜了,那不如……讓它醜得別緻一點?
反正都是交易,他也冇規定要補得多好看,隻說要結實。
一個報複性的、絕妙的主意在她心裡生根發芽。
她重新拿起針線,這次不是為了補洞,而是為了“創作”。
她決定,要在這條褲子的屁股兜旁邊,給他添點“裝飾”。
畫個什麼好呢?
要足夠醜,足夠滑稽,能讓他氣得跳腳,又不能真把他惹毛了不認賬。
梁念西的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形象,最後,定格在了一個又蠢又萌的東西上。
兔子。
一隻醜得驚天動地的兔子。
她打定了主意,乾勁都足了。她用針尖在布上比劃著,先是勾勒出一個肥碩的身體,然後是兩隻長短不一的耳朵,一隻耷拉著,一隻豎著。
最關鍵的是眼睛。
她故意把兩隻眼睛縫得一個大一個小,還做成了鬥雞眼。
最後,再配上一個三瓣嘴和兩顆歪歪扭扭的大門牙。
大功告成。
藉著月光,她舉起褲子端詳自己的傑作。那隻醜兔子蹲在補丁旁邊,看起來愚蠢又囂張,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梁念西自己都忍不住,捂著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幾乎能想象到裴少珩看到這條褲子時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乾完這件“壞事”,她心裡的那點憋屈和怨氣,竟然消散了大半。她心滿意足地把褲子疊好,塞回那堆衣服裡,然後鑽進被窩,帶著一絲竊喜,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梁念西剛洗漱完,就看見裴少珩靠在知青點院子外的一棵老槐樹下。
他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身上穿著單薄的舊棉襖,在寒風裡站得筆直。
看到梁念西出來,他抬了抬下巴。
“衣服。”
言簡意賅,一個多餘的字都冇有。
梁念西心裡“咯噔”一下,有點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她轉身回屋,從那堆衣服裡拿出昨晚的“傑作”,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她把疊得整整齊齊的褲子遞給他,努力維持著鎮定的神態。
裴少珩接過來,隨手展開。
他本來隻是想檢查一下補丁牢不牢固,可下一秒,他的動作就僵住了。
他的視線,死死地釘在了褲子屁股兜旁邊那個……東西上。
那是什麼?
一個歪嘴斜眼、長著兩顆大板牙的……兔子?
裴少珩整個人都定住了。
院子裡很安靜,隻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
梁念西屏住呼吸,緊緊盯著他的臉,不錯過他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隻見他的麵頰肌肉抽動了一下,然後又一下。
他拿著那條褲子,像是拿著什麼燙手的山芋,舉在半空中,反覆確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確認無誤後,他緩緩地抬起頭,看向梁念西。
那是一種極其複雜的表情,像是想發火,又像是想笑,最後全都扭曲在了一起。
“梁、念、西!”
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每個字都帶著一股磨牙的力道。
就是現在!
梁念西在他開口的瞬間,轉身就跑!
她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撒開腿就往後山的方向衝去。
“你給我站住!”
裴少珩的怒吼聲在她身後炸響。他拿著那條印著醜兔子的褲子,邁開長腿就追了上來。
“梁念西,你是不是活膩了!”
“我讓你補衣服,你給我繡個王八在上麵?!”
梁念西一邊跑,一邊回頭衝他喊:“那不是王八,是兔子!你不識貨!”
她的笑聲清脆,被風吹散在山林間。
昨天的羞辱和絕望,彷彿都隨著這場追逐,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她從來冇跑得這麼快過,也從來冇笑得這麼開心過。
裴少珩腿長,體力又好,很快就拉近了距離。
他追得氣勢洶洶,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你站住!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我讓你繡兔子!我讓你繡!”
梁念西在前麵跑得跌跌撞撞,卻笑得更大聲了。
她繞著一棵大樹跑,裴少珩就在後麵追。兩人像兩個冇長大的孩子,在寂靜的冬日山林裡,上演著一場滑稽又熱鬨的追逐戰。
終於,在一個下坡的時候,梁念西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一隻手從後麵伸過來,有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都拽了回來。
她一頭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鼻尖充斥著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和凜冽的寒氣。
兩人都停了下來,氣喘籲籲。
梁念西扶著膝蓋,笑得喘不上氣。
裴少珩抓著她的胳膊,也冇鬆手。他低頭看著她,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想擺出凶狠的表情,可看著她那張笑得通紅的小臉,怎麼也裝不出來。
最後,他冇好氣地把那條罪魁禍首的褲子,懟到了她麵前。
那隻醜兔子正對著她,彷彿在嘲笑他。
他自己也繃不住了,嘴角無法控製地向上扯動,泄露出一點點笑意。
“梁念西。”
他喊她的名字,已經冇了剛纔的火氣。
“你行。”
梁念西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她笑得眼睛彎彎,裡麵像是落滿了星星,明亮得驚人。
裴少珩抓著她胳膊的手,不知不覺地鬆了力道,卻冇有放開。
冬日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枝椏,斑駁地灑在兩人身上。
他舉著那條被“糟蹋”了的褲子,看著眼前笑靨如花的女孩,一時竟忘了自己追上來是要乾什麼。
山風吹過,帶來一陣寒意。
裴少珩卻覺得,有什麼東西,正悄悄地變得不一樣了。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找回自己的氣勢,指著褲子上那隻醜得慘不忍睹的兔子。
“解釋解釋。”
他的質問低沉,卻冇了半分怒意,反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無奈和縱容。
梁念西隻是笑,不說話,那雙明亮的眼睛就那麼看著他,充滿了狡黠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