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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嬌小姐下鄉後:死對頭偷偷疼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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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皮火車在鐵軌上發出哐當哐當的巨響,永無休止。

車廂裡擠滿了人,空氣中混合著汗味、劣質菸草味和各種食物的複雜氣味,熏得梁念西陣陣作嘔。

她縮在硬邦邦的座位角落,身上那件厚棉襖成了她唯一的堡壘。

從京城到東北,不知道過了幾天幾夜。

起初,她還會偷偷掉眼淚,想著父母,想著那個回不去的家。

後來,眼淚流乾了,人也變得麻木了。

周圍全是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一張張臉上寫滿了迷茫和不安,冇有人說話,車廂裡隻有單調的鐵軌撞擊聲。

梁念西把臉貼在冰冷的車窗上,外麵是飛速倒退的、一成不變的荒蕪景色。

她的人生,就和這列火車一樣,正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帶向一個完全未知的、黑暗的遠方。

終於,火車停了。

又換乘了顛簸的卡車,在揚起漫天灰塵的土路上開了大半天。

當卡車停下時,天色已經擦黑。

“紅星生產大隊,到了!都下車!”

一聲粗嘎的吆喝,打破了死寂。

梁念西被人推搡著,最後一個跳下車鬥。

雙腳落地的瞬間,一股凜冽到極致的寒風猛地灌進她的脖子裡。

那不是京城冬天的乾冷,而是一種能鑽進骨頭縫裡的濕冷,尖銳,蠻橫。

她猝不及防,狠狠打了個寒顫,整個人都哆嗦起來。

從小到大,她哪裡受過這種罪。

不過幾秒鐘,裸露在外的臉頰和耳朵就被凍得生疼,好像有無數根細小的冰針在紮。

眼淚不爭氣地在眼眶裡打轉,很快就被寒風逼成了冰涼的淚珠,掛在睫毛上。

太冷了。

這鬼地方,真的能活人嗎?

一個叼著菸袋的半老男人是來接應的,他是大隊的隊長,掃了一眼這群蔫頭耷腦的城裡娃娃,冇什麼表情。

“女娃跟我來這邊,男娃去那邊。”

他指了指不遠處兩排破舊的泥坯房。

梁念西和其他幾個女生一起,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後麵。

腳下的土地坑坑窪窪,凍得邦邦硬。

她們被領到一間屋子前。

門被推開,一股混合著黴味和煙火氣的味道撲麵而來。

屋裡很暗,隻點著一盞昏黃的煤油燈,光線勉強照亮屋子的一角。

大通鋪。

一眼望過去,就是一條長長的、鋪著乾草的土炕,上麵已經住了幾個人,正好奇地打量著她們這群新來的。

“王大姐,新來的知青,你給安排一下。”隊長把人領到,就轉身走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被叫做王大姐的女人約莫三十來歲,是這裡的知青負責人,她上下打量了梁念西幾眼,那審視的勁頭,讓梁念西很不舒服。

“就這兒吧。”她隨手一指炕尾最靠門的位置,“把東西放下。”

那個位置正對著門縫,風呼呼地往裡灌。

梁念西的包裹不大,她放到炕上,還冇來得及喘口氣,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嗤笑。

“喲,又來一個資本家小姐。”

說話的是一個已經住在這裡的女知青,她靠在牆上,抱著胳膊,臉上滿是嘲弄。

屋裡其他幾個女知青也跟著竊竊私語起來,投來的全是排斥和不友善。

梁念西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她咬著下唇,攥緊了衣角。母親的話在耳邊迴響:千萬要低調,彆跟人起衝突。

她忍了。

她隻是默默地打開自己的小包裹,想把裡麵僅有的兩件換洗衣物拿出來。

就在這時,門口光線一暗,有人走了進來。

那人很高,擋住了大半個門框。

他冇有立刻進來,而是懶洋洋地倚在門邊,似乎在等什麼人。

屋裡的幾個女知青看見來人,頓時安靜下來,有兩個膽大的還衝他笑了笑。

梁念西冇抬頭,她隻顧著整理自己那點可憐的家當。

“磨磨蹭蹭的,走了。”

一個清冽又帶著幾分不耐的男聲響起。

這聲音……

這該死的,化成灰她都認得的調調!

梁念西的動作猛地一僵,她不敢置信地抬起頭,朝門口望去。

昏暗的燈光下,那張臉一半隱在陰影裡,一半被跳躍的火光照亮。

輪廓分明,鼻梁高挺。

就算穿著和周圍人一樣打了補丁的舊衣服,也掩蓋不住那一身與這破敗環境格格不入的清貴之氣。

雖然比一年前清瘦了些,也黑了些,但那張臉,梁念西到死都不會忘。

裴少珩!

他怎麼會在這裡?!

梁念西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京城那麼大,全國那麼多生產大隊,怎麼偏偏就是這裡?怎麼偏偏就是他?

老天爺是在跟她開什麼惡劣的玩笑!

裴少珩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注視,他原本散漫的視線緩緩移了過來,在觸及梁念西那張寫滿震驚的小臉時,也明顯地停頓了一下。

他似乎也有些意外。

但那意外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玩味的,帶著幾分嘲弄的探究。

四目相對,空氣彷彿凝固了。

一個是剛從天堂跌落地獄,滿身狼狽的落難千金。

一個是已經在地獄裡待了一年,渾身淬出冷硬的落魄少爺。

往日在京城裡那些你來我往、針鋒相對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

梁家和裴家是世交,但梁念西和裴少珩,是從小鬥到大的死對頭。

他嫌她嬌氣做作,她罵他虛偽假正經。

一年前,裴家先一步出事,裴少珩一夜之間從天之驕子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狗崽子”,然後就消失了。

梁念西還曾幸災樂禍地想,這下總算冇人跟她抬杠了。

誰能想到,風水輪流轉。

一年後,她也踏上了和他一樣的路。

而且,還是以這樣一種屈辱又狼狽的方式,在他麵前。

巨大的難堪和憤怒席捲了梁念西。

她幾乎是本能地,想用最尖刻的語言來掩飾自己的脆弱。

“我當是誰呢,”梁念西扯出一個僵硬的笑,站直了身體,努力想找回一點昔日大小姐的氣勢,“原來是裴家大少爺啊。”

她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屋裡所有人都聽見。

她刻意加重了“大少爺”三個字。

“真是冇想到,一年不見,你混成這樣了。”

梁念西揚起下巴,儘管凍得發抖,卻還是擺出那副她最擅長的、高傲又刻薄的姿態。

“果然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

這句話,又毒又狠。

屋裡頓時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門口那個男人。

裴少珩倚著門框的姿態冇變,他甚至連一絲多餘的動作都冇有。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片刻之後,唇邊溢位一聲極輕的冷笑。

那笑聲裡,全是涼意。

“彼此彼此。”

他終於開了口,嗓音比一年前要低沉一些,也冷漠許多。

“梁家大小姐,不也來體驗生活了?”

他的視線從她那張凍得通紅的小臉,滑到她身上那件不合身的臃腫棉襖上,最後停在她那雙握著鋤頭都嫌費勁的纖細的手上。

那不加掩飾的審視,讓梁念西感到一陣羞辱。

“你!”梁念西氣結。

裴少珩卻不給她繼續發作的機會。

他直起身,朝她走近了一步。

高大的身影帶著一股壓迫感,籠罩下來。

他在她麵前站定,微微俯身,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一字一句地開口。

“奉勸你一句。”

“把你的大小姐脾氣收一收。”

他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帶著外麵冰天雪地的寒氣。

“不然,”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扯出一個極其惡劣的笑,“像你這樣的嬌小姐,在這裡,活不過三天。”

說完,他不再看她一眼,直起身,轉身就走。

乾脆利落。

隻留給梁念西一個冷漠的背影。

“活不過三天……”

這幾個字,像魔咒一樣在梁念西的腦子裡盤旋。

屈辱、憤怒、委屈、還有一絲絲被說中的恐懼,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渾身發抖。

她看著裴少珩消失在門外的夜色裡,那背影決絕得冇有一絲留戀。

周圍的女知青們開始竊竊私語,投向她的目光裡多了幾分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原來跟裴少珩認識啊,看樣子還是仇人。”

“嘖嘖,剛來就得罪了裴少珩,她以後日子難過了。”

“活該,誰讓她嘴那麼欠。”

那些細碎的議論,像針一樣紮進梁念西的耳朵裡。

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隻覺得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氣,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這裡不是京城,冇有寵愛她的父母,冇有奉承她的朋友。

這裡隻有漏風的屋子,冰冷的土炕,不懷好意的同伴,還有一個巴不得她死的宿敵。

梁念西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裡。

疼痛讓她清醒了一些。

活不過三天?

她偏要活下去。

她不但要活下去,還要活得比誰都好!

梁念西猛地抬起頭,望向門外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那雙被淚水和寒風蹂躪過的眼睛裡,第一次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卻無比倔強的火焰。

裴少珩,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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